北国的深秋,初雪早已经如约而至了,刚接到远方朋友的信息:当落叶铺面小路,天空也不再模糊;当整片整片的红叶,涂抹了一个又一个山洼,我知道这一季秋啊,已经半酣,降温了,请把我的问候蓄进夹衣,抵御风寒。读着这温暖的话语,望着远山上,那一抹深深浅浅的白,想着那些飘渺的心事,不禁潸然,我这柔软的心啊,总是如此容易为文字所感动。
想起前几天接到一个我以前教过已经毕业很久的女生的电话,跟我倾诉她感情上的困惑,刚刚上班,正值好年龄的她却为情所困,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那个人承诺除了不能给她婚姻,什么都可以给她。听她那样陶醉般地讲述他们之间心性相通的幸福和感动,听她一遍遍跟我重复她对这份情的珍惜和看重,我知道这女孩有着一颗怎样细致的心灵。可是面对她的困惑,我却无言了。我知道一份真情的发生,除了机缘还是缘分,我无法用对和错去评判,我不知道该鼓励她去争取还是放弃。因为我知道一个故事的过程,记忆是最好的馈赠,时间才是最终的主人。就像歌里唱的“当明天成为今天,当昨天成为记忆的片段,内心的平安那才是永远”。可是这份宁静却需要经过怎样的打磨和历练才能获得啊!当敏感的心灵不再善感,当易感的灵魂不再战栗,当冲动的泪雨不再滂沱,也许我们就能够静侯于时光的村落,享受夕阳吻过天际,晚霞涂满西天的静谧和璀璨。
可总有一些心灵是磨不粗的,总有一些眼睛会永远清澄,比如那美丽孤傲的女歌手---陈琳,她用纵身一跳结束了在艰辛的情路上那份来自灵魂的孤独,也用牡丹拒绝枯萎后才飘零的高傲,拒绝了生命里那些不唯美的丛生。但真实的生活是不会完美的,也许我们只能在现实里学会忽略,把我们的敏感锤炼成一种别样的粗糙,然后用冷静和从容去应对命运的考验和意外的降临。
写到这,眼前不禁出现这样的画面:医院里,两个都已过半百的中年人,搀扶着蹒跚而过,身边是他们尚未懂事的女儿跟随。这是我去看望患脑血栓住院的学武老师时看到的画面,坎坷的生活和感情经历过早地让老兄的腰弯了,背驼了。他前一段一直在陪母亲住院,老人还没痊愈他自己又突然病了,朋友们都说这是累的!这下生活的担子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落在他妻子的肩上了,想想这位和婚变后的学武老师结婚短短几年的嫂子,身上的压力真不小。刚出院的婆婆尚需照料,孩子还小,丈夫突然病了生活都在短时间内不能自理,真替她感到沉重呢。但在医院看到她时,我从她脸上并没有看到我想象中的沉重,对我的到来,她用真诚的笑意表示感谢。然后就是迅速而麻利地喂孩子吃饭,哄孩子开心,给学武老师洗脸,刮胡子,跑出跑进地叫护士换药。。。。。。学武老师告诉我说,他突然病了后,身体上的疼痛不说,重要的是自己内心的落差让人折磨。他说自己从一个能够照顾家里每一个人的核心人物,变成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人,觉得那么多该他做的事情要妻子一个人承担,心里真的很着急!他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妻子对他粗糙的安慰。面对患病的丈夫,嫂子没有女人常有的悲戚,她说:你现在这样就算真不能再恢复我看也可以,嘴还挺硬,我回家后有这么个人在那等我,跟我做伴就不赖。每天这么一大堆需要她去做的活,她没有时间去伤感和细腻,她只能是粗糙的!幸亏教体育的嫂子,有个强壮的身体,她总是以最快的速度,麻利地处理着每一件事情,其实,她的这份粗糙对于病中的学武兄又何尝不是一种减压呢?试想要让他每天要面对着一张悲悲戚戚梨花带雨的女人的脸,病中的他又怎能心安!
看着眼前这个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女人,我忽然觉得,其实,有时候学会粗糙不失为一种智慧。人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予我们很多东西:失意和成功,快乐和伤怀,甜蜜和痛楚竟常要结伴而来,我们却必须一并接纳和收藏,因为这就是人生的真相。既然很多现实是无法改变的,那我们用自己的细腻和敏感放大了那些痛苦和哀伤,除了徒增烦恼,于生活又能有什么改变呢?
离开病房时,嫂子正给武兄喂饭,看着他们俩那写着沧桑的脸,我分明感受到了一种生命的美丽-----坚韧和乐观,包容和平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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