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今年是怎么了,刚进初冬,天就格外的冷,仿佛要把“暧秋”欠下的冷意,加倍的偿还。
客厅里大挂钟响亮的报时声惊扰了我的美梦。“噫?七点了,一向早起的妻子怎么还没动静?”我赶紧起床,把她娘俩叫醒:“七点了,还不快点起床!勤儿上学要迟到了!”说完这话,我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钻进了被窝,继续享受那难舍的温暖。
“老公,下雪了,好大的雪哟。”妻子起床刚拉开窗帘,就大声的惊叫着。我没有吭声,但却睡意全无,“下雪了吗?可这才十月呀?”我在心里揣摩着,这阴历十月初下大雪,在我这里,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我继续在被窝里蜷缩着,我是出了名的懒虫,不到八点是不起床的。
“呀,爸爸,快起来看呀,下大雪了!”女儿惊喜的叫声又响起来。说着,打开门,跑到了外面。随后,一阵清脆的嘻笑声清晰的重重地撞击着我的耳膜。我仿佛可以看见她仰着她那稚嫩的头颅,张开双臂,在漫天大雪中狂舞乱跳的惊狂模样。
但好,我是有坚定意志的人,仍然在温暖得有些让人懒惰的床上继续缠绵着。直到八点的报时声响起,才恋恋不舍的起了床。
拉开窗帘,呀,真的下雪了。虽然早从妻子和女儿那里得了这个消息,但我在自己亲眼看到漫天飘扬的雪花那一瞬间,内心还是升起满满的惊喜与激动。毕竟,在我们这里,十月飞雪,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
草草收拾完毕,我便如孩子般欣喜地跃入飘飘洒洒的雪花中。伸出手,一朵,两朵,三四朵,落入掌心,晶莹如玉,瞬间,化作丝丝水粒,冰冰的感觉,沁入心脾。走在上班的路上,路人行色匆匆,有的打着伞,有的戴着帽子,有的用手上可遮挡的东西在头上挡着雪花。我,什么也没戴,任片片欢快的雪粒,落在我的头发,落在我的肩上,落得我满身都是。真想,它们全都落在我的身上,等我走到单位时,已是一个浑身是雪的雪人儿,那是怎样的一种惊喜的绝景呀。可雪终是要化去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不曾与我相遇。无端,便在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惆怅来。幸好,偶尔,有一两粒掉在我温热的唇际,伸出红红的舌头,贪心的舔舔,冰肌玉骨的感觉,让心中那许多莫名的惆怅顷刻消失得杳无踪影!
更远处的山,仿佛披上一银纱,雪白如玉,那绿色的树,枯黄的草,青油油的麦苗,以及往日上下翻飞的鸟儿,都浑然一色,好一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雪的世界。
不经意间,有一两股冷风吹来,更大粒更多的雪花猛烈地砸在脸上,钻进我那本就有些发酸的鼻子里。天真是冷了,老家的爹妈此刻在干什么呢?掏出电话,拨着熟悉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妈妈亲切的声音,她也仿佛被这上天早到的礼物给感染了,一个劲的说,老家下着好大好大的雪,还说,“一瑞兆丰年”,来年一定会有一个好收成。我静静的听着她的唠叨,感受着她的喜悦,并逗她说,我这里没有下雪呢,一定是上天给她们的恩赐。她听了,就更显得高兴了,但还是没有忘记叮嘱我,天冷了,别忘记了多加件衣裳,晚上别忘记了给孩子盖好被子……我默不作声的听着她的嘱咐,我知道,在她的心里,我依然是她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依然是她永远放心不下的牵挂,或许,也有可能我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人事的孩子了,但,她说着这些话,会感受到一种踏实,感受到一种亲情的温暖,这便已足够了。末了,我还是没有忘记打电话的本意,叫她多注意身体,下雪了,就别出门,与父亲在家里烤着火,再煮点好吃的,也享受享受一下生活的清闲。母亲在电话那头爽快的答应着,尽管我知道她们是闲不下来的,但还是为她那爽快的应答声感到安心。唉,人其实就是这样容易满足,特别是象她们那样年成的老人,孩子的一个电话,一句不经意的问候,就足以让她们享受许久,至于真正的清闲,对她们来说,也许倒成了一种累赘,因为劳动已成了她们的习惯,成了她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样想来,心中不禁又释然许多。
继续前行,路边的各色树木都已褪却了绿装,地上厚厚的落叶偶尔有一两片随风而起,仿佛在诉说另一个季节的故事。整个眼际,一片寂静,那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悄无声息的给大地披上冬日的新装。静,似乎成了这个季节里的主题。突然,有一两株腊梅跃入眼帘,枝桠裸露着光秃秃的身子,默默接受着这早到的雪的洗礼,虽不折不屈,但眼着这景象,也让人有些悲凉起来。再凑近些,在那雪花包裹的枝节处,竟有点点的苞芽,仿佛明天一早,便可看可清树的红梅。这样想着,枝头的花儿似乎越来越多,绿的,黄的,粉的,以及不知名的蜂蝶,在其间跳动着,飞舞着。我也仿佛变成了其中一只,花香惹人心醉…… 这样痴想着,心中不禁轻狂起来。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把自己淹没在狂飞乱舞的雪花之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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