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一场大雪搅得周天寒彻。光是自家院子的积雪我就收了了两天。刚说可以歇息一会儿了，不料天气预报又说新的一轮降雪又要开始了。这两天天气也动真格的了。昨天是零下三度，今天已经到了零下八度了。因为父母住进了新房子，所以我和妻子也就懒得再去烧暖气，就凭几个电暖气取暖，效果着实不怎么样。

家里办了一个妇产科诊所，已经好多年了。我说过多次让打消了，不再去操那份心，不用再整天担惊受怕的。可是妻子不愿意，说这多少也算是自己的一份事业。已经习惯了，真的收住手，会不适应。

这么冷的天，我是躲在被窝里不想起来，可妻子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只好起床。多少年了，不管是严寒冬天，还是酷暑夏天，也不管是白昼还是黑夜，只要有人来，妻子总是不厌其烦的起床接诊。有时候我感觉她都比我当年在部队紧急集合的速度要快出许多。当然妻子也有自己的说法，说她做的事情人命关天，时间就是生命。

昨天晚上就知道今天降温，我们也说好的，八点钟起床。可谁料这会儿才七点刚过，妻子就被门外的声音给叫起来了。临出门的时候好戏谑的提醒我，是不是也该起来去看看自己种的菜熟了没有。今天天气冷，说不定偷菜是个不错的时间。还有我的停车位。说不定别人的好车停在我的车位上还没有来得及开走呢。

我知道妻子是想用这些把我从床上哄起来。前不久大夫也说了，像我患的这个糖尿病，目前也没有什么特效的办法，不过早起锻炼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几十年了，我就养成这么一个习惯，就是早晨不能按时起床。所以现在妻子总是利用一切办法把我从床上弄起来。不过我知道今天天冷，起来也是活受罪。

妻子出去了，不过我也没有了睡意。这时我把电暖气开到最大，把笔记本拿到被窝里打开了。走上qq，直接先进菜园子，还不是妻子在说，可能就因为天气太冷，这会儿网友的菜园子还真的都没有人光顾，于是我抓紧收菜，当然也包括网友们的。一轮下来金币过了两万六。最后我又去停车场，换了自己的小车的车位，又把自己停车位上的好车收去了一半的金币。看来天冷不是好事，可对于收菜抢车位却是难得的好时机。

就在我玩的正起劲的时候，妻子走进来了：“我说让你起床锻炼，你倒好，钻在被窝里玩起游戏来了。怎么是越长越出息了。快起来吧，今天早晨我不能做早餐了，来了一个病人，要做手术的。”

“这么冷的天，做什么手术呀，我看你还是让她去医院得了。”我说：“咱们家连暖气都没有烧，你让人家不是受罪吗。对了，什么病，这么一大早就来看，是不是很严重？”

“是个怀孕的姑娘。”妻子说。

“我还以为什么手术呢。原来是人流手术呀。怀孕的姑娘算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我本来已经坐起来了，可听妻子这么一说，我就有钻进被窝里。

“是个很特殊的的病人。”妻子说：“你猜怀孕的姑娘有多大？”

“多大？”妻子这么一发问，我就知道弄不好又是一条惊世新闻：“你可别吓唬我。怎么说也该十八九岁吧。”

“刚读初中二年级呢。”妻子说：“我看最多也就十四岁刚过。你说现在的社会到底是怎么啦，才十四岁的孩子，现在怀孕已经四个月了。是她哥哥带来的。”

“她哥哥？”我一听哥哥心里就不是滋味。也不是我多心，因为如今说到哥哥就没有深浅了。当然还有妹妹也一样。本来都是我们民族很严肃的一种称谓，可到了当今社会弄不好都已经全变味道了。八十岁老头找个十八岁的妹妹，人家说是爱情无有疆界。六十岁的老太太找个二十几岁的小弟弟，人家说爱情不讲道理。所以一听妻子说哥哥，我的心里多少就有些不对味道。

“她说是哥哥。”妻子说：“我看好像也像她哥哥。这会儿她哥哥回家去拿东西了，孩子在外边。天太冷，你赶紧起来，让孩子在屋子里暖和暖和吧。我看孩子怪可怜的。”妻子说到这里，我还真有了想起来的冲动。倒不是我有多么好的心，而是觉得这也算是一桩社会新闻。起来和孩子聊聊，也许能让我知道当今的社会到底还能有些什么深水里的东西。

我穿好衣服，妻子就把小姑娘带进来了：“孩子，你就呆在这里暖和，和你叔叔说说话，阿姨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一会儿等你哥哥来了咱们再给你看病。”妻子是要去给产房烧炉子去。

小姑娘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也不看我。不过我看到她了，稚嫩的脸上还有说不上来的可笑，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懂社会的小姑娘。

“你读几年级了？”我问。

“初中二年级。”小姑娘声音很低，看来她也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是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你妈妈怎么没有来呢？”我这会儿心里想的不是小姑娘为什么怀孕，而是想着送她来的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成色的哥哥。

“我在哥哥家住。爸爸妈妈在山里。”小姑娘当然不知道我的意图，所以说话很老实，一股脑儿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我还有个姐姐也在哥哥家住，她最近离家出走了，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是你亲哥哥？”我问。

“是的。”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我，大概是心里也在想我这位叔叔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查起户口来了。

“那你这是……”我开始的疑虑打消了。不过看到这般花季的小女怎么就走到了今天，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么小年纪，你怎么就谈恋爱了呢？是不是和男朋友的……”这阵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问眼前的小姑娘，说出的话来连我都觉得有些可笑滑稽。

“不是男朋友，是村上的厉害人。”小姑娘说：“他可厉害了。他能保护我，我们班好多女同学都和他好呢。”

“这……”我没有想到小姑娘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到她似乎还有点自豪的样子，顿时我都有些傻眼了：“他你们村什么人？怎么可以这样胡作非为呢？难道就没有人管？”

“管什么？由他保护，我们可幸福了呢。”小姑娘说到这里似乎刚才的羞涩都不见踪影了。这时我也开始有些后悔起来，觉得就不该问小姑娘这些。

就在我显得格外狼狈的时候，小姑娘的哥哥进来了。看见我正在和他妹妹攀谈，马上瞪起眼睛让他妹妹住口：“别说话，不嫌丢人。真是气死人了。我现在都不敢让爸爸妈妈知道。老人把她们姊妹俩放到我这里，现在倒好，一个跟着小伙子跑了，出门三个月，杳无音信。这个现在成这样子了，你说……”

“我听孩子说是你们村的人，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怎么可以这样的肆无忌惮呢。”我说：“你可以去派出所报案。我觉得这些人真是十恶不赦。”

“我去派出所了，可人家说我妹妹已经过了十四岁，不能算是强j*，所以他们不能管。”

小伙子说到这里显得很气愤：“我就想不明白，我妹妹还是学生，那些社会闲人整天欺压百姓，就是因为手里有几个臭钱，所以谁也把他们没有办法。”

“无法无天了。”我说：“那你可以去县公安局告他们的。”

“哪里都一样。”小伙子说：“人家说这是通奸，是我妹妹自愿的，没有法律依据，谁也管不住。没有办法，我只有带她来做手术了。”

看着站在一旁的小姑娘，手里还在不停的玩弄着小玩具，好像也满不在乎。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多年的信念被今天的一切冲击的支离破碎了。这时妻子走进来，抚摸着小姑娘的头：“真是可怜的孩子，走吧，阿姨去给你做手术。”

小姑娘和她哥哥一起都出去了。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放在平日，这时是我开始第二轮偷菜贴条的时间了，可现在却一点心情都没有。这时我想到了在公安局的老战友，我想问问他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做。不料老战友在电话里说，省政法委书记要来县里视察，现在都在安排保卫工作呢。我说的事情是鸡毛蒜皮的事情，顾不过来。

省里又来人，大冷的天，看来也辛苦。尽管高档车里的暖风不错，可我听昨天来我县的高速公路上出了几起车祸，死了好几个人。所以当官的也不容易，虽说不会遭受像小姑娘这样的厄运，但是酒桌上，歌厅里谁有敢保不会血压升高，丢了性命呢。

我想出外走走，刚打开门，西北风就刮了进来，一下子让我的脸失去了知觉，弄不清肉皮还在没在我的脸上盖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