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段颓废倒塌的土墙，压在泥土里腐烂的栅门。秋风划过墙头的枯草那‘嗖，嗖’的风声鹤唳般的声响都在涂抹着寒秋的荒凉与萧瑟。这是寒秋回到城澄的第一个印象。

延路而下，沿途没有人影，孤寂而冷清，故乡依然以特有的冷峻欢迎着远方的游子。记得前多年回来的时侯不是这样。这条路的两旁，那长在摇摇欲坠土墙里的树上坠满红彤彤的苹果，园里人人声鼎沸，忙碌嘈杂。堆积如山的苹果，南来北往的客商。还有路上的车水马龙这一切构成了故土的富裕与繁华。可仅仅，仅仅只是几年的时间，那如昙花一现般繁华的泡沫消失在了荒芜的时空。被砍斫成孤桩的果树在风里呜咽，那依红偎绿的梯田再度风化成了枯黄。一切都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繁华仿佛未曾来过。

无理的取闹，肆意的谩骂，挥舞的拳头，客商无助的泪。这是那时真实的写照。“四海之内皆兄弟”“进门便是客”这些前人谆谆的善诱，待客礼仪仿佛早已抛上了九天云宵。以次充好，百般苛刻。甚至于有的人别出心裁，在那精准的磅秤也会动上了手脚。客商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有苦也难言。做完这些，良心上真的就心安理得吗？我们生在礼仪之邦，“卖买公平，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不取意外之财”这些祖辈的经商道德规范到了他们手里，怎么就成了过眼云烟。

或许在他们眼里，这只不过是一点点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又有谁能知道就是这样的一点点小事，撼动了一个品牌，一个县支柱产业的基石。澄城的苹果正是因此一蹶不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蜉蚁尚能撼树”这样做，人们无疑是在扳起石头砸自己的的脚。无疑是在杀鸡取卵，用眼前的即得利益去阻断长远的发展。

客商吃过一次亏以后。便会学乖。不会再去重蹈覆辙。况且会将这种欺客的行为，添油加醋说的满天飞。别处的客商也会引以为戒，将澄城视为了禁地。物流的死角在悄悄地形成。产量年年递增，客源不断流失。粥多了僧却在减少，难免会有剩余。卖难便成了摆在面前的一个难题。任县里怎么样宣传叫嚣，软硬件环境如何如何的好，来的客商总是寥若晨星。客商的心总是蒙着过去的阴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澄城的印象很难改观。

而周边的白水，浦城，洛川，大荔就不一样了，人们会与客商和谐共处，把客商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让客商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诚实守信，言行必果。说到的条件无论客商在不在旁都会是一个标准。难免客商走时都会丢下这样的话，明年我们还会再来。虽然说随着市场的变化，价格会有起起落落，可是从不会有卖难的现象。相比之下，我们的待客之道是不是有点飞扬跋扈了。

越是卖难，越是放松管理，久而久之形成了恶性循环。澄城的苹果不再是初见时那又红又大，香脆可口的苹果，变的青绿而涩小，没有了市场。也只能去走最后一条路，去送果汁厂渣果汁了。而价格却是低的可怜，辛辛苦苦务了一年，却落得一个赔钱的下场，难免使人心寒。于是砍斫之音风声水起。在那些苹果树发着呐喊倒下的时侯，是否有人会扪心自问：树之过还是人之过？

梯田裉去了葱郁的墨绿，只剩下斑驳的衰草裸露的黄沙。寒风吹过枯草，发出‘嗖嗖’的声响。仿佛为那那稍纵即逝的繁华唱着忧伤的挽歌。故乡仿佛从未葱郁，依如多年前走时的模样。

是谁在风里倚门企盼，父母那微驼的背，单薄的身影，飘飘的白发。那是几回回梦回故乡梦中的情景，而现在却已摆在眼前。是在梦里？还是已到了现实？站在门前，我早已泪湿衣襟。故土虽然荒芜，却依然是我根的源泉。是我梦开始的地方，依然斩断不了这段血浓于水的深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