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清清楚楚
大锅头方正地蹲在厨屋
风箱不知疲倦地拉出
一家老小日子的清苦
火舌舔去青黄不接的岁月
烟熏火燎着我记忆的窗口
母亲有一双巧手
常常把苦日子
做得香甜可口:
榆皮面条菜豆腐
榆钱窝头面蝌蚪……
把我的童年吃得前后流油
灶火燃旺的时候
就沸腾了那半锅菜豆腐
一向沉默的母亲也笑了
我那不争气的馋水
也禁不住地流出……
可母亲糊涂
听不到我肚子在敲鼓
先舀了一碗
送给了隔壁的五保户
父亲在一旁还竭力地拥护
唉!我那憨厚实在的父母
至今,我心头
还翻滚着那喷香烫人的菜豆腐
阴天的时候
大锅头的嗓子不好受
大口大口的浓烟窜出锅门脸
看看流泪的母亲,就悄悄溜走
母亲几次揣着皴裂的手
走遍荒野采摘下锅的“巧口”:
挖荠菜,采槐花,
硬是用爱与心血
熬暖了一家老小的春秋
如今,母亲走到了晚秋
身躯像一根柴禾干瘦
我想,她在灶火燃完的时候
溅出的火星
一定是对天下所有母亲的祝福
2009-11-14上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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