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是一首叙事诗,故事内容是:抗日战争时期,一支在洪泽湖畔急行军的新四军队伍,由十二名战士包括一位女文工团员组成,“又恰恰在女兵临产的时辰”,他们遇上了一队日本兵,为了“打出一个(让女兵)生孩子的时间,”新四军战士们与日本兵展开殊死搏斗……最后,战场上只剩下两个兵——女文工团员和日军少佐。日军少佐“刀出鞘/眼出血,”向我新四军女文工团员逼近。“在军刀面前(女兵)俯身护住孩子,太阳一般把孩子颤颤托起。”奇迹出现了,“在孩子的啼声中日本军官突然疯癫了”,日军少佐“雕塑一般走进苍茫浩渺的洪泽湖水中。”那个刚刚诞生的婴儿生存下来了,像小太阳一样,升起。
《日出》是赵恺先生所作,我是从2005年1月7日《淮安日报》“洪泽湖”栏目内读到的。读后,真为赵先生的笔法及独特思维所打动,他别出心裁的构思让野兽样的日本军官在战场上产生慈悲心,不仅放下屠刀,由兽变人,而且还用自己的死来换取仇敌方的母子生命。但是,细细想来,又感到十分不妥当。
一、日本侵华战争是一场十分凶残而无人性的侵略战争。战争中尽管说不排除有可能存在着极个别人性未泯的日军官兵,他们或者反战,或者做出仍存人性的事来。但是,那与在这场战争中的日本兵的所作所为比,只能算一个末节,是极个别极个别现象。再说,在这场战争中,日本兵是以尽快占领中国,统治中国为目的的,他们推行了烧杀抢“三光”政策,从来就没有放过毫无抵抗意识及能力的妇女儿童,其残忍程度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哪还能奇迹般地出现一位日本军官在自己的一个小队全死在敌手后,向仇敌进攻,在看清“他的敌人竟然是一位产妇”时,会有“漂洋过海是为了杀死一位产妇?”的善念,放下屠刀,以自己的死来换取敌方的母婴生命,这让人看了不仅不相信,而且从感情上难于接受。或者说即使真的有这件事,也是没有代表性的。如果像作品中的情节出现在一本书的一个章节,一部电视剧或电影的一个片段,在写侵略者的凶蛮、残忍的大格局里,插入一两个人性未泯者,做出有人性的事来衬托,还比较客观,也能让人接受。
二、诗将这个因日本军官的慈悲而得以生存的婴儿比喻太阳,并将作品冠名《日出》,这样的寓意给人感觉好像抗日战争的胜利是因日本军的慈悲心所赐,是人性的胜利,而不是中国及世界千千万万人的反侵略抗争得来的。作家李国文在《垃圾的故事》中写道:上海上都知道日本兵“一旦落单的时候,是很胆怯的,很没有武士道精神的。但只要有三个以上的皇军结群,便一定兽性发作,奸淫烧杀……”这会不会是少佐不杀女文工团员母子的一种可能呢?赵大师为何要朝人性上想,来美化侵略者呢?另外,在细节的夸张处理上,描写新四军女文工团员在看到武装到牙齿的日本军官少佐“刀出鞘/眼出血,”向自己扑来时,她不是拿起武器,而是“太阳一般把孩子颤颤托起。” 是以婴儿为武器,还是示以母子共存亡决心?叫人看了不明白。如果她是以婴儿为武器,那么,她倒好像变得没人性了。还有,那句“漂洋过海是为了杀死一位产妇?”更让人不理解。按此一说,不杀人的侵略者就可以称颂。
三、当今日本政府对侵略历史缺乏深刻反省,在我国及其他二战受害国人民的斥责与声讨声中,政要仍公然屡屡参拜靖国神社,修改教科书篡改历史,美化其战争性质和否认南京大屠杀等等,甚至在3月4日,日本外相町村信孝在国会答辩时还称,将要求中国改善在历史问题上的反日教育,这些不能不引起人们对其本性的深思。
文艺作品在寻找“美”和“新”“奇”方面虽然是可以夸张的,但也不能为了寻找“美”,寻找他人没有发的“新”“奇”,将侵略者在这场战争中仅为末节的人性或者可能因其独剩一人胆怯而死的行为夸张成离奇而荒唐的故事,特别是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今天,让人从感情上更不能接受。
以上拙见,作为一个崇拜赵恺大师的读者,原想写一封信的,后考虑到此意或可让更多的读者一读为好,故借贵传媒一角代邮。最后请允许我,像写信那样,顺祝赵大师鸡年身笔两健,学术成果和社会工作“双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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