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节,我还正在说怎么秋风不紧,特别是中午竟然阳光还暖融融的。妻子也说我真能琢磨,一年四季本来就是这样。暖和不暖和有时候也全在感觉之中。不料再有几天就到冬天了,结果上苍沸沸扬扬的飘下一场大雪,一下子把北国的世界打扮得银装素裹,令人不由浮想联翩……
晚上就听天气预报说天要下雪,当时我还是半信半疑,觉得当今虽说世事有些令人思考不透,可天气毕竟是从上帝那里走出来的,不应该也不会被别人信口雌黄的。记得去年冬天天气预报就是不准,说天气好好的,可是让人感受到的却是刺骨寒风。特别是南方的那场冻雨更是令人记忆犹新。
可是等我早晨起来发现,这回我们的天气预报总算体会了一回上帝的旨意。雪还在沸沸扬扬的下着,大地竟然成就了银白。我喜欢雪天是从小就有的爱好。一看秋天也有雪天欣赏,当时就有些喜出望外。草草吃了一点东西,我就疯狂的走进了大雪之中……
在郊外,也许是大雪来得突然,我看到田间竟然还有不少的农民在摆弄着土地。我走在田垄之上,被说是秋风却带着冬意的阵阵凉风吹拂着脸面,特别是雪花飘落在脸颊上,留下的点点感觉,令我真的有些心旷神怡。
雪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给人许多奇妙的联想。我喜欢毛泽东的那首气势磅礴的(沁园春《雪》),倒不是因为那种豪情真的感动了我。我是敬佩毛泽东对雪的理解,对雪的那种无与伦比的感知。走在这样的空间里,看到片片雪花欢喜的亲吻大地,我总是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
走进一片苹果树林,树上的果子已经被采摘完毕。这时树叶大部分也都已经归根了。不过偶然也能在树梢上看到留下的一颗苹果,在秋风中来回摇曳,特别是在洁白的雪花包围下,显得是那样的孤苦零厅。
我在一棵苹果树下停住了脚步,看到残留的树叶在努力的承接着飘扬落下的雪花。忽然我有了一种悲伤的感受。多可怜的树叶,在春天,万物复苏,当树枝开始冒出新芽的时候,那种嫩黄让人是多么的赏心悦目,让人对生命是多么的留恋渴望。可今天,果实走了,留下它们孤独独的呆在这里,特别是在大雪之中,白色与暗黄所留下的反差,总是让人有一种生命衰老的残酷……
我看到一片还算努力的树叶,尽管它已经退去了所有的生命颜色,可是它身上的脉络却还是让人能够感受到一种世态的苍凉。我小心的把这片树叶摘下来,看着上边落下的雪花还没有完全化去,它们似乎还在努力的交流着什么。短短的几秒钟,雪花没有了,留下树叶上的竟然是一棵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那些生命留下的纹路滚落下去……
不知不觉我呆了好几个小时,要不是妻子打来电话说该吃中午饭了,我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多久。我小心翼翼的把树叶收好,因为这也是我多年的一种习惯,每年在雪天来临的时候,总是要收一片树叶作为来年读书的书签。没有想着有太多的寓意,只是觉得这也算是对什么的一种怀念和追忆。
回家的路上,落下地上的雪花已经开始消成了水。开始落在我身上的雪花这时也都不知道为什么也都躲进了我的衣服中间。回到家妻子又是一顿埋怨,说我怎么还像个孩子,这么大的雪,也不怕弄坏了身体。特别是看到我身上已经被淋湿了,就更是不依不饶。最后说我神经病……
好在我是读哲学的,对于神经病一直有着自我的认识。其实神经病在我觉来就是一种生命的裂变。也许神经病才是这个世界应该永存的真谛。要不然那些大艺术家,他们为什么总要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总要用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思维去规范自己的行动呢。
“神经病是相对于现在的社会而言的。尼采不是也是神经病吧,可是他的那些伟大的著作听说就是在精神病院完成的。”我对妻子说:“你说我们现在这些思维正常的人却把精神病人的东西如获至宝,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和你在雪天里瞎折腾有什么关系呢?”妻子看来是不上我下的套,一句话就回到了她认为的主题上来。
“不对,这可是秋天里的雪呀!”我说:“秋天是雨的世界,可是今天还在秋天,冬雪却来了,单就这一点也值得我们去欣赏,去回味的。生长在北国,如果不能去感悟大雪带来的美妙,那可真的是有些太遗憾了。”
“你感悟到什么了?”妻子紧追不放。
“这个!”我说着把刚才收集的树叶拿出来给妻子看:“你看这树叶,有人觉得到了秋天,除了累累硕果,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可是我却不这样认为,你看它全身的脉络是何等的明晰,要我说,在这里才隐喻着生命真谛的全部。”
“得了吧,什么东西到了你这里一说就邪乎的不行。不就是一片发黄的树叶,有什么生命的真谛可言呢。”妻子显然不服气,当然这也怪不得妻子,因为我们生活的世界现今就是这么一个样子:“你不就是用它做书签吗?我看到了这个时候,它还真的就是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不对!生命是不可能被活生生的断裂开来。”我说:“也许就是这发黄的树叶才能让我们懂的生命的珍贵。你刚才是没有看到,在秋风中,他顽强的抓住树干,努力地不愿飘落下来。似乎这个世界永远都有它的位置。再就是刚才雪花落在它的身上,转眼变成水珠,晶莹剔透,让人觉得雪花来这个世界就是和这样的生命进行交流的。”
“你有邪乎起来了。我不和你说了。不管是雪天还是树叶,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吃饭,给生命补充能量。”妻子说完去了厨房……
我望着窗外,大雪依然飘扬,我想不通秋天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雪呢。这场雪也真是的,一连下了好几天。直到明天就要立冬,大雪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当时我想,冬天来了,这场雪也许就走进了冬天,有一场从秋天走来的大雪,也许还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另外的遐想……
可是到了半夜我就听到外边有雨滴声。我推醒熟睡的妻子:“你听是不是外边在下雨呢?”
“神经病。秋天下的都是雪,现在可是到冬天了,你的耳朵到底是怎么长的。”妻子一翻身不愿意和我再扯下去。不过我却没有了睡意,我越听越坚信自己的耳朵。坚信外边这会儿下的就是雨。
等到第二天早晨起来,我还没有从床上下来,妻子就站在窗前大喊:“我的天呀,还真的是下起了雨。这是什么老天爷呢。秋天里下雪,冬天里下雨,他老人家到底想给我们这个世界传递点什么信息呢。”
“我就说下的是雨,可你不相信,还说我是神经病。”我说:“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日新月异的时代,老天爷也想跟着人间的时代风光一把嘛。谁说冬天里就一定不能下雨,秋天里就一定不能下雪呢。”就在我还准备继续调侃的时候,突然听到轰隆一声,竟然上苍打起雷电来。
“怎么冬天还打雷闪电呀!”妻子赶紧关好窗子:“这天气也太不正常了,是不是老天爷发怒了,是不是会有地震。是不是……”一声闷雷还真的让妻子有些不知所措,这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说心里话,冬天里下雨我还到能接受,可冬天里打雷闪电我还真的也是第一次遇上。
“这有什么呢。”不过咱是男人嘛,面对这一切总不能也惊慌失措吧:“过去有春雷一声震天响,现在也来个冬雷一声震天响嘛。我看世界是该变变摸样了。要不然我们总用老脑筋想问题,那还不痛苦死了。”
“这个不对。”妻子说。
“有什么不对的呢?”我说:“公仆都玩主人了,少女都投进老头的怀抱了。走在大街上,你敢说谁是爷爷谁是孙女吗?股票都可以为所欲为,物价都可以疯长。你就是想去为国戍边,也要大把的花去钞票。你说这些不奇怪?让我说比起这冬天雨和冬雷来,那是大巫见小巫了。”
“你都瞎扯些什么呢。”妻子说:“今天不能再出去了。最近甲流流行厉害,不要弄个发热什么的,就太不值得了。”
“不去就不去了。”我嘴上这么说,其实我心里在想,现在还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事情呢。没有价值观,连天气都没有了纲常,我们还论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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