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给我来杯双皮奶！红豆味的。谢谢！”
“刚下火车吧？”
“嗯。”
“好了，你的双皮奶！”
“哦，谢谢，给你钱。”
杨林拿着这杯双皮奶，走到客车候车室。不用一个小时，他就可以回到家，就可以见到父母，当然，还会见到王茹。可是，这杯双皮奶，不得不又让他想起另外一个女孩，和那个女孩的，最后一杯，双皮奶。
1
在新生见面会上，他并没有对怀艺留下多深的印象，只是模糊地记得，怀艺有点胆怯地走向讲台，说：“大家好，我是来自东海的怀艺，呃……没有什么爱好，偶尔喜欢写写文字记录自己的心情。”后来，他和怀艺一起上课，偶尔有眼神的交流，也只是一瞬，两人不常说话。
一天晚上，男生宿舍在讨论班里的女生，说说他们都认为班里的哪个女生看起来比较有感觉。轮到他说的时候，他说：“你们都知道，我有女朋友的，只是她考去了另外一所大学，我对班里的女生，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不行，咱班就二十几个女生，我们知道你有女朋友，可是，今晚不说其他，就说我们班的！”班长刘亚舟说道。
“就是，杨林，你装啥子傻？让你说你就说！”四川口音很重的汉中人赵鸿用他自诩为另类的普通话喊道。
“是啊，叫你说你就说，又不真是你女朋友，就是个假设。”这一句是纯粹的西安口音，可是声音的主人显然知道杨林还听不懂西安话，于是又用标准的普通话重复了一遍。一边说着，一遍用脚踢开盖在身上的毯子。
“嗯，要我说嘛，如果非要说一个，我觉得怀艺挺好的。”杨林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你说——怀艺？”刚把毯子踢到一边的韩子迪猛地坐起来，看向斜上铺的杨林，说。
“嗯，是啊，怎么了？”杨林有些莫名其妙了。
韩子迪压低声音说：“哥们，那个什么怀艺你就不要指望了，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人家男朋友啊，在上班呢，就在中信银行。”子迪喝了口水，又躺下去，“西安的夏天，就是热，幸好我们军训的时候还不热哦。”
“你怎么知道的？”刘亚舟问子迪。
“我周六去我爸那，我爸带我去中信银行见一叔叔，正巧碰见怀艺和一男的手牵手从中信出来。”
“就凭这？那要是人家只是兄妹呢？”一直沉默的杨林疑问道。
“兄妹？我看不像，哎，杨林啊，你别那么天真，你是没有机会喽。”子迪说。
“我本来就没想要机会吗！”
“哥们，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子迪又说。
“什么话？”杨林翻过身，趴在床上，抬起头看着子迪。
“你女朋友吧，在武汉上大学，你呢，在西安，我看，你们很不容易啊。”
“你是说，我们会……分手？呵呵……我不相信，我们放假就可以见面，再说，现在手机啊电脑的联系很方便的。”
“我知道，你现在是不觉得什么，可是时间久了，你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累的。”
“好了好了，睡吧，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
2
这天晚上，对床的刘亚舟对杨林说：“明天下午两点我们班要去行政楼听一个学术报告，明天上午我们又没有课，今晚就要通知一下各宿舍的舍长。”
“哦，怎么了？”杨林问道。
“要不，你给怀艺发条信息？”
“我给她发？为啥啊？我又不是班长。”
“你不是舍长吗？”
“那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不是说了吗？在宿舍里要听舍长的啊！”
“是啊！”子迪也起哄道。
“哦，你们今晚是联合起来耍我，是吧？”
“你不是说你对那个怀艺有感觉吗？”赵鸿也说了。
“你们就合起来耍我吧，咱不是说了吗，那晚的话都是玩笑。”
“给你个机会，感觉是需要培养的。喏，这是怀艺的电话。”刘亚舟说着把一张a4纸扔到杨林的床上，纸上是全班同学的手机号码。
杨林看了看那张纸，说：“好吧，反正都是同班同学，她的号码早晚有一天我都会知道，发一条就发一条。”
杨林把怀艺的号存起来，给她发了条信息。
“是怀艺吧，我是杨林，你的同学，班长让我通知你，明天下午两点在行政楼报告厅有一个学术讲座，全班同学都要参加，请通知一下你的舍友。”
过了一会，怀艺就回了信息，“哦，谢谢。你是杨林？就是那个三块木头吧？”
杨林看了信息，觉得这个怀艺还真是幽默，也就和她幽默一下，于是便回信道，“我是三块木头？你可错了，明明是一篇森林。”信息发出很久，杨林也没有收到回信。她不会知道，在怀艺的宿舍，已经开始讨论起班里的男生了。怀艺的班只有六个男生，这还是在外语院校较高的男生比例。
第二天中午，杨林收到怀艺的信息，“等会如果你早去了帮忙占个座吧，谢谢！”
下午杨林先到了报告厅，过了一会，怀艺也来了。她到他身边坐下。学术报告听得索然无味，杨林就和怀艺聊起来。
“你家是东海的？”
“是啊，江苏东海的。”
“那有什么好玩的没？”
“呃……也没有什么，哦，有温泉和水晶。”
“哦，不错，哪天有机会去看看。我家是南昌的。”
“哦。”怀艺心不在焉，她在回一条信息。
“发信息呢？”杨林试探性地问。
“哦。”
杨林自讨没趣，就听了会报告。
过了一会，怀艺说：“你喜欢听什么歌不？手机有蓝牙没？我传首歌给你。”
“哦。什么歌？”杨林一边打开手机蓝牙一边问道。
“刘德华的《今天》。”
“哦，是首老歌吧？你怎么还喜欢听华仔的歌？”
“嗯。老歌才经典呢。”
“你这个专业是你自己选的吗？”杨林问道。
“不是，我本来填的是国贸。”
“嗯，我也不是，我本来想学对外汉语的，结果分数不够被调到这个专业了。”
“哎，我们都是受害者。歌传好了。对了，你那个专业课学的怎么样，我都听不太明白，看你听课挺认真的。”怀艺说着，把手机放进包里。
“我？你是说那个《国际关系史》？我也不太懂，我对外国历史不是很了解，中国的吗，还懂一些。”
“哦，我也喜欢中国历史，不过我喜欢那些野史，哈哈，要不哪天听你给我讲讲。”
“好啊，我最喜欢明末清初的历史。”
…………
3
刚开学的一段时间，院里要求每个班都要上晚自习。这天晚上，杨林和怀艺坐在教室的后面。他们一起自习，并没有聊什么。九点后，大家陆续离开了教室，渐渐地，教室就只剩下杨林和怀艺了。突然，杨林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王茹的电话。
“在哪呢？”
“我在教室上自习课呢。怎么了？”杨林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走出教室。
“哦，我也是。我们学的那个日语，越来越听不懂了。”
“是吗？没事的，这不是刚刚开始吗，过段时间就好了。”
“对了，我们班有一个男生，是东北的，好像是沈阳的，日语说的特别好，我可以多向她学习。”
“哦。”杨林说道。
“你一个人上自习吗？”
“不是啊，我们班现在都要上，不过现在下课了，他们都走了，哦，还有……一个女生。”
“哦，那你忙吧。我快走到宿舍了。”王茹淡淡地说道，可是，这并不能掩盖住她心里的猜疑，一个女生，是什么样子的女生呢？为什么是只有一个女生？
“好吧，一会给你信息。拜拜。”杨林并没有察觉到王茹的变化。
杨林挂了电话，回到教室。怀艺问：“谁啊？女朋友？”
“嗯。”
“你女朋友是哪里的？”
“南昌的，现在在武汉的一所大学，学日语。”
“哦，你给我讲讲那个明末清初史吧，不是有个陈圆圆吗？”
“哦，好吧。你知道吴伟业的《圆圆曲》吗？”
“嗯，听说过。”
…………
杨林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半了。
“不错啊！这才几天就和怀艺那么近了？”赵鸿说道。
“没有，我们只是在讨论……历史问题。”
“历史问题？哼哼……”赵鸿一脸坏笑。
后来一段时间，怀艺每晚都和杨林坐在一起自习。可是突然有一晚，怀艺没有来上课。
下课后，杨林给怀艺发了条信息，“今天怎么没有来上课？”
可是直到杨林回到宿舍，怀艺都没有回信息。第二天是《思修》课，在大教室上课。杨林去的时候，怀艺已经到了，可是怀艺和她们宿舍的女生坐在前面了。杨林自己到后面坐下，觉得今天怀艺有点不对劲。下课后，杨林找到怀艺同宿舍的顾莛。没想到被顾莛臭骂一通：
“我告诉你，三块木头，你不要对我们家怀艺有什么想法，她很单纯，容易受骗，可是有我在，你就休想接近她！”
“我没有，我们只是——”
“什么？只是什么？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我不知道！我告诉你，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她男朋友是在中信上班的，比你强多了！你就别有什么心思了！”顾莛的眼中发出凶狠的光。
杨林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就什么也不说，任顾莛说了一通，就回宿舍了。这天晚上，杨林回宿舍也不爱说话，找隔壁的同学要了一些烟，坐在阳台抽了起来。过不多久，刘亚舟回宿舍，见杨林在阳台抽烟，就过去问：“怎么了？抽什么烟？你平常是不抽烟的。”
“抽‘中南海’。”杨林说着，又吸了一口烟。
“我不是问你抽什么烟，我是问你为什么抽烟！”刘亚舟重复道。见杨林一直不说话，只是抽烟，刘亚舟又接着说，“是不是和你女朋友吵架了？两个人不在一起吵架很正常。”
“不是她！”杨林说道，吐出一绺烟圈，叹息了一口气。
“不是她？那还是谁？难道是怀艺？”
“嗯。”杨林又吐了一缕烟圈，说道。
“行啊！杨林，你竟然为了怀艺抽烟，你说你要是因为你女朋友吗，我也不说你了，可现在她不是你女朋友，怀艺竟然让你这么难过，你还整天说什么心里只有你女朋友，你要是不在乎怀艺怎么会为她伤心？”
杨林听了刘亚舟这一番话。突然也察觉到自己的失常，难道在他的心里，真的有了一点空间，留给了怀艺？他想着，把抽到一半的烟掐灭了。窗外的天像一片惨白的死水，连一丝风都没有，杨林的心里也觉得特别堵得慌。
4
一连好几天，杨林都非常郁闷。直到一个周五的下午，他们下课前，杨林给怀艺发了一条信息，“怀艺，等会下课后能等一会走吗？我有话和你说。”下课后，顾莛要和怀艺一起走，怀艺让顾莛先走，她说等会她要去上网。杨林见怀艺真的没走，就过去和她说：“怀艺，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他们在校园门口的路边一边走一边聊。
“呃，怀艺，最近怎么老是不理我？”杨林说道。
“没有，只是我最近比较累。”
“是吗？你们宿舍顾莛和我说过了，是不是因为觉得和我走的比较近，有很多风言风语。”
“不是……”
“我们是朋友，真的，如果我们都是这样想，就不必怕什么。”
“你有女朋友，我也有男朋友，你知道吧？”怀艺说，
“我听说过，他是在中信上班？”
“嗯。他是我初中时的同学，不过他读完初三就不上了，去上了大专，后来又进了中信，他舅舅就在中信。”
“哦，那就是了，既然如此，干吗还要在乎别人的说法呢？人要为自己而生活，不是为别人的看法而生活。”
“有道理，没有想到你这呆木头还会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
他们正聊着，没有注意从他们后面开来一辆红色的“比亚迪”，车在他们身边停下，车窗被缓缓摇下，探出一张英俊的脸，脸上戴着一副灰色的墨镜。“怀艺！”
怀艺听到喊声，就转身看去。“张东康？怎么是你？这是谁的车？”
“我同事的，我借来开开。上车！”
“哦，这是我同班同学，杨林。”怀艺将杨林介绍给张东康。
“杨林，这是我男朋友，张东康。”
“哦，你好你好！”杨林说道。
“你好！”
杨林看着怀艺上了张东康的车，车渐渐远去。杨林一个人回到宿舍。
张东康开车带着怀艺在路上逛着，怀艺这几天也因为杨林的事情很苦恼，现在和男朋友去兜风，心情自然很好。可是，突然，张东康的手机响了。
“梁姐你好。”张东康接通了电话。
“小张啊，你在哪呢？我有点事情要急用车，要不你开车过来接我吧?”
“嗯，好的，我马上去中信门口。”
挂了电话，怀艺问道：“这就是她的车吧？”
“是的，她叫梁薇，比我大三岁，我就叫她梁姐。梁姐很年轻，但她特别能干，现在已经是业务主管了。”
车很快到了中信，梁姐上了车，坐在后排。从后视镜里，怀艺可以看到一张淡妆的脸，绻绻的头发，金丝边眼镜，典型的职场白领女性。
“前面这位是？”梁薇问道。
“哦，她是我妹妹，在外院读书呢。”
说着，张东康看了一眼怀艺，怀艺也在看张东康，很疑惑的眼神。把梁姐送走时，梁姐说：“小张啊，晚些把车送到我家就可以了。”
送走了梁姐，张东康又开车带着怀艺转悠。“小艺，想去哪玩？”
怀艺刚好一点的心情被梁姐的出现搅得索然，听梁姐和张东康的对话，好似话里有话，更有些心不在焉，便说道：“我哪也不想去，你把我送回学校吧！”
“怎么了？小艺，是不是刚刚看见梁姐，就有些吃醋？呵呵，小艺你放心吧，我和她，就是同事，只不过我刚刚进中信，她很照顾我，小艺，你要理解我，现在工作对我很重要。”张东康看着怀艺，摸了摸怀艺的头。
“你说，我是你妹妹？是不是你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你有女朋友？”
“小艺！你不要玩小孩子脾气，我现在真的不好说。”
“好了，我理解，你把我送回学校吧。”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怀艺心里觉得很委屈。为什么张东康不能很自然地告诉他的同事，她就是他的女朋友呢？或许他身边的同事，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吧？
5
张东康把怀艺送回学校，就开车回梁姐的住处。他把车停到楼下，就给梁姐打电话。
“梁姐，我把车开回来了，你下来把它停进停车场吧。”
“嗯，好的，我马上下来。”
梁姐把车停好，顺便问：“小张，要不上楼喝杯茶？”
“嗯，好吧。”
梁姐的房子是六楼，两室两厅。
“梁姐，你真行，这么年轻就有房有车，我哪天要混到你这样就好了！”
“你不用急啊，小张，你看你是22岁，我呢，只比你大三岁，我出来工作早，估计你到我这么大也就和我差不多了。”
“梁姐，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有什么话尽管说。”
“你没有考虑找个男朋友？”
“呃，不找了，我啊，被你们男人骗怕了，谈了两次，被甩了两次，我想女人也要有自己的事业！”梁薇一边说着，一边沏茶，是西湖龙井，茶气上升，氤氲着她秀丽的脸，一缕细发自然地垂在前额。
“哦。”张东康定定地看着梁姐迷人的样子。
“那你呢？小张。”
“我？我还小呢，过几年再说吧。”
“是吗？二十二岁，也不小了，可以谈女朋友的。”梁薇试探地问，眼神逼进张东康的眼里，慢慢靠近他。
“呵呵。”张东康笑道，皮笑肉不笑。
“对了！下午那女孩是你妹妹不？”梁薇说道，身子向后退了一点，掩盖了刚才的冒失。
“是啊！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张东康说着，没有一点疑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梁薇像是对张东康说话，也像是自言自语。
他俩开始品茶。
…………
张东康从梁姐的住处回来，就给怀艺打电话，说真的很对不起，让怀艺受委屈了。本来怀艺很伤心，可是被张东康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开心了。张东康说，周六带着怀艺去逛商场，给她买些秋天的衣服。
是夜，杨林回宿舍后心情也不是很好，虽说和怀艺的事情说开了，但看到张东康把怀艺接走，就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恰巧，这时他的女朋友王茹打来里电话：
“又在哪呢？”
“在宿舍，怎么了？”杨林说道。
“没有什么事。”
“喔。”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感觉你今天怪怪的。”王茹说道。
“没有什么，你多想了。对了，你那日语学得怎么样了？”杨林想岔开话题。
“还是那样，不过我们班东北的那个男生挺热情的，我有什么问题就问他，放心吧！”
“那个男生叫什么？”杨林问道。
“你管人家叫什么做什么？你又不认识他。不过，你知道他为什么日语特别好吗？”
“不知道。”
“因为以前在抗战的时候，东北是沦陷区，他爷爷奶奶也被日本军队奴化教育了，就学会了日语。”
“喔。好吧，你早点休息吧，我挂了。”
“你怎么了？你别乱想，我和他就是同学。”
“没有，你睡吧，拜拜。”杨林挂断了电话。心想，两个人不在一起，真是一种折磨，彼此的信任很容易被摧残。
6
第二天一早，张东康去学校把怀艺接出来，两人又手牵手，和好如初，他们一起买衣服，一起去肯德基，晚上一起去看电影，《画皮》。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深夜了。晚风轻轻地吹着，带着一丝丝秋天的凉意，路灯疲惫着昏暗的光芒，张东康牵着怀艺的手在街上走着，说：“小艺，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吗？”
“嗯。”
“别回了，你的学校现在已经封门了。”
“那怎么办？”
“小艺，要不去我住的地方吧？”张东康说着，就握紧了怀艺的手，他转身，面对怀艺，擒住怀艺的嘴，慢慢探进带有力度的舌。
怀艺沉醉在张东康成熟的吻里，身体微微颤抖，默认地点了点头。
后来一段时间，杨林和怀艺就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朋友关系，两人也不再坐在一起上课，偶尔有眼神的交流，也只是一瞬，两人不常说话。可是，杨林和女友王茹的分歧却越来越大。有一天，杨林又接到王茹的电话：
“下课了吧？”杨林轻声问。
“嗯。”
“在做什么啊？”
“在宿舍。”
“你是不是就只会问这几句话？和我就没有其他话了吗？”王茹说道。
“我？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不是和我无话可说了？麻木了，是吧？你知道吗？你上个月一整个月发给我的信息竟然不到30条！你还记得吗？你有一次和我打电话，从凌晨两点四十打到早晨六点半，可是现在呢？你究竟怎么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你是不是在那边又有了新的女朋友？如果你的身边有人陪了，请你放开我的手！”王茹气愤地说道。
两人沉默了很久，王茹又接着说，“我有时候想，这一串简单的电话号码，究竟能承载多少爱！你要是不爱我了，就说清楚！我不想要你这样折磨我！”
“是！我就是有了新的女朋友！”杨林挂了电话。他想，为何经常通电话，反而关系越来越疏远了呢？而在古代，交通通讯十分不方便，一份感情却可以维持几年甚至几十年。为何交通通讯手段越是先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越是难以维护呢？
“怎么了？杨林你没事吧？”韩子迪关切地问。
“杨林，我跟你说，两个人不在一个地方，真的很难维持感情，你想啊，你们两个人每天面对的环境不同。”刘亚舟翻过身，趴在床上，对着杨林，又继续说道，“我给你们做一下理性的分析吧，两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那么时间长了共同的话题就会越来越少，而且，每个人在不同的环境里又会遇到不同的人，每天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你，而是别的男生，人心都是肉长的，日久生情，所以异地恋的归宿就是分手！”
听了刘亚舟的一番话，杨林陷入了沉思。
7
那一夜过后，张东康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怀艺了，怀艺给他打电话，他总是说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她。
这一晚，中信银行的职员举行聚会，张东康为了表示对梁姐的感激，特意给梁姐准备了一条项链作为礼物。梁薇一时兴起，喝多了几杯，散伙的时候，大家说，就让张东康开车送梁姐回家吧。
张东康把梁姐扶上车，车穿行在夜色中，路旁的绿化树飞快地后撤。梁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倚着椅背，醉眼迷离，酒精更使那张秀丽的脸增添了几分姿色。
“小张！”梁薇突然说道。
“怎么了？”
“你真好！”
“什么？梁姐，你喝醉了。”张东康喊道。
“我没有醉！你知道我为什么照顾你吗？”
“为什么啊？”张东康把小灯转换为大灯，提高了车速。
“因为我喜欢你！”梁薇的头紧贴着椅背，转脸看着张东康，眼神妩媚动人。
“梁姐，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会，我们快到家了，啊。”张东康看了一眼梁薇，说道。
张东康又加快了车速，他因为梁姐的酒后告白而心跳加快。
车到了梁薇的楼下。
“梁姐，我们到家了！来，下车。”张东康把梁姐搀扶下车，慢慢扶她走向电梯。
“梁姐，你的钥匙呢？”
“你说什么？”
“到家门口了，钥匙。”
“嗯，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
张东康见梁姐现在因为酒精后劲的缘故已经越来越糊涂，就只好去翻梁姐的包，在包里找到了梁姐的钥匙。他打开门，开了灯，把梁姐搀扶到卧室，又帮她把鞋子脱掉，然后去给梁姐倒了杯热水。张东康坐在床上，把梁姐拥到怀里，“梁姐，来，喝杯水解解酒。”
“小张，是你吗？这是哪里？”
“嗯，我是小张，梁姐。这是你家啊！”
“不是！这不是我的家！小张，你知道吗？这不是我家，这只是我的房子！你以为女人有了房子有了车就幸福了吗？不是的！还要有一个——自己爱——爱自己的——男人！”
“梁姐，你喝醉了！喝点水吧！”张东康抱紧梁姐，把水递到梁姐嘴边。
“我不要喝水！”梁姐把水杯打翻到地上，然后双臂环抱着张东康的脖子。她看向他，眼神更加迷离；她的体香和着酒精的味道在他的呼吸间弥漫，他终于受不了这种诱惑，嘴凑了下去，手也慌忙地解开梁姐的衣裙……
夜，掩盖了所有的虚伪、心机与欲望，可是，早晨的阳光又一次把夜赶进历史里。卧室的地板上，散落着张东康和梁姐的衣服，当然也有几件内衣。梁姐慢慢睁开惺忪的眼，看向身旁的男人，她的脸上浮现出诡谲的笑，又马上消失了，她又闭上眼，依偎在张东康的身边。突然，张东康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他突然清醒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是怀艺的，又看看身边的梁姐，以为她还在熟睡中，就接通了电话。
“小艺，怎么了？”张东康压低声音问道。
“东康，今天是周六，你有时间吗？我们去逛公园吧？”
“小艺，真对不起，我最近很忙，下周再陪你，好吗？”张东康急忙挂了怀艺的电话。
梁姐装作被张东康的声音惊醒，又睁开眼，说：“你妹妹的？”
“嗯。”
“要不我们今天一起去看看她？”
“不用了，好好休息吧。”
“小张，昨晚的事，我们？”
“对不起，梁姐。”
“小张，我们在一起了，好吗？我昨晚没有和你开玩笑。”
“呃……”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
“不是，梁姐，只是……”
“只是什么？你是不是嫌我有过男朋友，你嫌我脏，是吗？”
“不是的，梁姐。”
“那只是什么？”梁薇双手撑起半个身子，被子便从她的胸前滑下去，让她的胸露了出来。
“只是我还太小了。”张东康说着，转过脸，不敢看她。
“没有关系，小张，我不在乎。”梁薇说着，就坐起来，从背后抱住张东康，丰满的胸紧贴着张东康的背。张东康闭着眼睛，呼吸却逐渐加重了，他突然转过身，把梁薇紧紧地拥在怀里。张东康明白，这一个拥抱，他的怀里便没有了怀艺的位置，可是他又不能抵制这样的诱惑。梁薇把头深深埋进张东康的怀里，嘴角浮现出了淡淡的笑，这种笑完全是表面文章，不知内心隐藏着什么阴谋。
两人拥抱了很久，张东康便开始穿衣服，穿好衣服后，说，“梁姐，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女人。”
8
这晚，怀艺正在宿舍里无聊地发呆，突然收到张东康的信息，“小艺，我在你楼下，有话和你说，等你。”小艺收到信息，就开始换衣服，顾莛疑惑地问：“怀艺，这么晚了你去哪？”“秘密！”怀艺甜蜜地说道。
“哦，又是和那个张东康幽会吧！”
“就不告诉你。”说着，怀艺就换好了衣服。
见怀艺下了楼，张东康鸣响了一声车笛，“上来吧！”张东康说道。怀艺上了车，问道：“怎么了？东康。”
“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
张东康把车开到郊外，停下。
“小艺啊，我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那年，我来西安了，你说，有一天，你要考上西安的一所大学，来找我。现在，你做到了。”
“嗯，你要说这些做什么？”
“小艺，你听我把话说完。”
“小艺，这么多年，其实……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
“你说什么？”怀艺不敢相信刚刚闯进自己耳朵里的话。
“小艺，我真的很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张东康的话对怀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傻在那里，过了一会，才说：“东康，你告诉我的不是真的，是吧？你在和我开玩笑，是吧？”
张东康两手握着方向盘，不敢看怀艺，小声说道：“小艺，我没有开玩笑，我们……分手吧，我们真的不合适，对不起。”
“对不起就可以了吗！你只是把我当做……妹妹？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牵我的手？为什么要吻我？为什么要……”怀艺止不住伤心的怒气，喊道。泪水夺眶而出。
张东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点燃一支烟，吸了起来。吸完两支烟。说道：“我送你回学校吧！”
怀艺回到宿舍，眼睛已经哭红了。顾莛见到她这个样子，就问：“怎么了？”可是顾莛和其他舍友怎么问，怀艺就是不说话，她抱住顾莛失声痛哭起来。
“你爱我吗？”
“嗯。”
“那你说给我听。”
“小艺，我爱你！”
“那要是有一天，你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怎么办?”
“不会的，小艺，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你会不要我了吗？
“怎么可能啊？小艺，你不要乱想了。”
“真的吗？”
“嗯，你想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那么深，怎么会分开呢？小艺啊，等我以后工作稳定下来，有了一定的收入，你也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到时我们就可以买房子了。”
“嗯，”怀艺沉醉在甜蜜的想象中。
“啊！……”怀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角还挂着泪。
“你怎么了，怀艺！”顾莛喊道，其他的舍友也都醒了。
“没什么。”
“是不是做梦了？怀艺，不要怕，我们都在呢？”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他为什么要抛弃我？我只是想让他在心里把我当成女朋友，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女朋友！”怀艺不停地说着，她觉得她心中一直有的那种寄托，突然没有了。
原来张东康和怀艺分手了，顾莛明白了。
“小艺，你不要这样！一切都会好的！其实我只是一直不想说，现在他和你提出了分手，那我就说说我心里的话吧！”顾莛向怀艺身边坐了坐，又接着说，“怀艺，其实我一直不是很看好你们的，他现在正是追求社会地位的时候，他会用四年的时间等你吗？不会的！等你毕业了他早结婚了，可能你还没有毕业他就结婚了！只是我看你对他感情那么深，也支持你，可是，如今是他抛弃了你，你就不要再伤心了，他不值得你爱的！”
这一夜，怀艺在抽泣中度过。第二天，自然也没有去上课。
9
杨林虽然最近没有和怀艺说多少话，但从没有见怀艺不来上课。今天，往常怀艺的那个座位空空如也，杨林就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就给怀艺发信息，“你怎么了？怎么不来上课？”
“关你什么事？”怀艺回道，她没想到很久都没有关心自己的杨林竟然会发来信息。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不想说，谢谢你的关心！”怀艺回道。可是，怀艺的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她以为全世界都把她抛弃了，可是在全世界之外，却出现了三块木头，而她以前，总是把全世界，当做张东康。
“好吧。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可以和我聊聊，朋友嘛，虽然我的肩膀不够宽阔，但总也是能够依靠的啊！”
“谢谢你，你先上课吧。”
收到回信，杨林就不多问了。到了晚上，十点多，怀艺突然打来电话。
“三块木头，我在综合楼的天台，你过来吧。”
挂了怀艺的电话，杨林就急忙向综合楼的天台赶去。综合楼是外院的多功能楼，有很多商店，还有网吧、银行、等等。杨林一口气爬上四楼的天台，在昏暗的灯光下，杨林看见怀艺一个人站在栏杆边，晚风挑逗着她的发，楚楚怜人。
“怀艺。”杨林说道。
“你来了。”怀艺并没有转身。
“你怎么了？”
怀艺没有说话。杨林看到怀艺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包，走过去，瞧了瞧，包里竟然全是啤酒，有空瓶子，还有五六瓶是没有打开的。
“你怎么了？为什么喝这么多的酒。”杨林又问道。
“我和他，分手了……”
“什么？分手了，为什么？前几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
“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那些甜言蜜语就像是昨天刚说的，为什么就变了呢？”
“怀艺，你不要难过了，既然分手了，就面对吧。”
“不要！为什么要我面对这样的痛，我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凭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恨！”
杨林见怀艺如此激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怀艺，我这个人也不会安慰人，就陪你站一会吧。”
“我现在只想大醉一场。”怀艺说。
“怀艺，你不要这样，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是他不懂得珍惜你，他不值得你为他这样！”
“不要！我不要想他，我要逃避！我要喝醉！”怀艺一边说着，一边去拿啤酒。
“那好，既然你要喝，那么我陪你一起喝，还有六瓶，我们一人三瓶。”杨林最近因为王茹的事情，心里也很郁闷，正想大喝一场。
“好！”怀艺喊道，有几分巾帼豪气，她一次把六瓶啤酒全打开了。接着说，“全开了，不喝也得喝！”
怀艺拿起一瓶酒给杨林，自己也拿起一瓶，怀艺碰了一下杨林的酒瓶，对着瓶口就喝起来。杨林见此，也喝起来。两人喝完一瓶，又拿起一瓶，可是这一瓶，怀艺刚刚喝了一口，就吐出来，虚弱的身子倒在杨林的怀里。
“怀艺，你怎么了？”
“没事！”怀艺推开杨林。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我不要回去。三块木头，我和……和你说，在这个学校里，就你是……我的……哥们，我不喜欢和女生在一起，女生小气，太麻烦了……你，杨林，你……够义气！”
“嗯，好好好，我是你哥们，我送你回宿舍好不好？”
“不要！今晚，我不回……”
杨林见怀艺醉成这样，就要给顾莛打电话。
“不要给小顾打电话！你不要给她打电话，不要！她要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不会饶了你！”
“好吧，我今天算是给你害惨了，你说，你要怎么办吧？”
“就在那，那不是有一条坐椅吗？就在那，我不要走。”说着，怀艺就要跌跌撞撞地向天台的座椅走去。杨林连忙过去扶着，把她扶到座椅上，杨林也坐在她身边。
“杨林，我的头好痛，好痛，杨林，我会不会……会不会……死掉啊？”怀艺说着，把头埋到杨林怀里。
杨林揽着她，说道：“傻瓜，不会的，你是喝的太多了，明天醒来就好了。”
“杨林！”
“怎么了？”
“你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
“啊？”杨林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是信任！”
“喔。”
“杨林！”怀艺握着杨林的手。
“怎么了？”
“为什么他用我的信任欺骗我？他肯定是被他的什么梁姐抢走了！”
杨林想，信任，是的，恋人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他和他的王茹之间还有信任吗?
“杨林！”
“怎么了？”杨林的思路被怀艺的喊声打断。
“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新厌旧啊？”
“呃……不是的，只是那个人不值得你爱！”
“杨林！”
“怎么了？”杨林看着怀艺，觉得她真是可怜，自己付出了所有的爱，却换来一句分手。
“怎么了，怀艺？”杨林见怀艺没有说话，又问了一遍。他看看怀艺，她已经快要睡了。
“杨……林……”怀艺在昏睡中不断喊着杨林。杨林一只手握着怀艺的手，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两人淹没在夜色中。从后面看去，还以为他们是一对甜蜜的恋人，岂不知，这是甜蜜外衣下的悲伤。
10
太阳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从东方探出大大的脑袋，一缕缕温暖的光驱赶着落寞的夜，直到阳光落在怀艺带着泪痕的脸上，她才疲倦地睁开眼睛，她抬起头，看到了正在看着自己的眼。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杨林问道。
“呃……头有些痛。”
“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喝了很多酒。”
“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这要问你自己了，是你赖着不走。”
“不会吧？天啊。”
“昨晚睡得舒服吗？”
“不舒服，坐着睡觉，腿脚都麻了。”
“不舒服，那干嘛还赖在我怀里不起来。”
怀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站起来，脸已经绯红了。
杨林也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说道：“都是被你害的，肩又酸又麻！”
“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管什么用！我付出了这么多，总要有所回报吧？”
“你想要什么？”怀艺问道。
杨林站到怀艺的正前方，注视着怀艺的眼，深情地说道：“小艺，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那个男人不值得你这样，以后，要懂得，爱，自己。”
怀艺没有想到杨林这样的木头会说出这么动情的话，很惊讶，但更多的是感动。她看着杨林，点了点头，说：“嗯。”
后来，他们又坐在一起上课了。
一天下午，杨林约怀艺去学校附近的一所幼儿福利院做志愿活动。这个福利院是一个英籍印度人开的，福利院里的幼儿大都是母亲的弃婴，他们从一出生起就有残疾，或是身体残缺，或是智力残缺。有一个小男孩，坐在摇摇车里，腿不能动，杨林就和怀艺逗他玩。
怀艺拿出一个圆气球，在小男孩眼前晃，“这是什么？好玩吗？叫姐姐就给你。”小男孩就是不叫，伸手去抓气球，抓不到，就哭了。杨林抢过气球给小男孩，说：“你看姐姐多坏，她就会欺负人啊，还经常欺负我呢！”
“我哪有欺负你了？”怀艺就假装生气了。
“好好，没有，我们不能在孩子面前闹。”
…………
从福利院出来，天就快黑了，他们到了学校门口。杨林问：“要不吃点东西？”
“嗯，我想吃双皮奶。”
“好啊，学校门口就有奶茶店。你今天很高兴吧？”杨林问。
“嗯，还行。”怀艺谈谈地说道。
“还行？是什么意思？我陪了你一个下午，就一句‘还行’啊？”
“嗯，怎么了？谁要你陪了？本来我在宿舍还能好好睡一觉呢！”
“是谁说在宿舍特别闷，想出去走走啊？”
“我没有说。”怀艺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好吧，气人！以后不理你了，我再也不想和你出来了。”杨林也假装生气。
“好吧，算你好，我请你吃双皮奶。”怀艺说着就走到了奶茶店。
“要两杯双皮奶。”怀艺说道。
“要芒果味的还是红豆味的。”卖奶茶的女孩问道。
“嗯……红豆的吧。”
双皮奶很快做好了，怀艺和杨林一人一杯。
他们一边吃双皮奶一边走进校园的长廊。那条长廊是恋人们的常去之地，长廊两边是石凳，夜晚时分，十分幽谧。常常有几对恋人，坐在长廊边的石凳上，紧紧地挨着，淹没在温柔的吻里。这样的情景，要是再有月光温情的触脚，慢慢地探向大地，就如同是一幅和谐的水墨画。可是，谁又能明白，这其中有几多欢喜几多忧呢？快乐对于人生不是常态，往往苦处才是人生最值得回忆的部分。只有快乐或是只有悲伤，都是一种缺失，苦中作乐，乐源于苦，才是现实的生活。
“你和你女友最近怎样？”怀艺突然问道。
“呃……我和她？不太好，最近一直在吵架，异地恋啊。”
“我问你一个问题。”怀艺说道。
“嗯，问吧。”
“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你在进这所大学前没有女朋友，会……”
“嗯？会什么？”怀艺说道“会”就不说了，其实杨林已经知道怀艺要说什么，只是想要她接着说。
“会……哎呀，你自己想！”怀艺低头用勺子搅双皮奶。
“会和你在一起，是吧？”杨林这才说道。
“我只是随便问问。”
“嗯，我才不呢！呵呵，我就算打光棍也不要你啊！”杨林开玩笑地说。
“哈哈……我也是，就算我嫁不出去了，也不找你！”
“你一会回去做什么？”杨林问道。
“回去洗澡、洗衣服。”
“哦。”
吃完了双皮奶，杨林说：“你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
“我送送你。”杨林说。
“嗯。”怀艺又是淡淡地说。
11
送怀艺到女生宿舍楼下，杨林就从女生宿舍楼群穿过回男生宿舍，正巧在路上遇到顾莛刚刚洗完澡回来。“你干嘛的？怎么从我们女生宿舍楼群里走啊？”其实顾莛早就知道，怀艺这一阵和杨林很好，见杨林在这时候在这个地方，肯定是和怀艺出去玩然后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的，她只是明知顾问。
“呃……我，我送一个同学。”杨林不知道顾莛现在是不是还是对自己很反感，就只好这样说。
“什么同学？就是我们家怀艺吧。”
“你都知道了，还问。”
“呵呵，说你是木头你可真是傻啊！好了，你走吧。”
“嗯，再见。”杨林匆忙赶回宿舍。路上，却接到了王茹的电话。
“你在哪呢？你是想搞失踪，是吧？这么久都不给我打电话。”王茹带有埋怨的口气。
“我？我今天去图书馆了……”杨林撒谎道。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杨林装傻道。
“我不要这样！要是想分手就明白地说一句！”
“我？我只是很累，我？我觉得给不了你什么，我要的你也给不了。”
“好了！你不就是要说分手吗？干吗不直接说！”
杨林的手机只剩下忙音，王茹挂了电话。
杨林失落地看着手机，想起那么多个日子，他们一起度过，一起承受高考的压力。一起面对失意时有过的烦闷，一起得意时有过的欢笑。他想起第一次牵着她的手，那种温暖的感觉；他想起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闭着眼睛不敢看他。在他的记忆里，有过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第一次，可是，如今，感情却走到这样的地步，他不仅感叹环境对人的影响之大，难道一份深厚的感情就真的禁不起异地的考验吗？他不甘心就这样分手，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而这种无能为力，在他看看来，是最可怕的。可是，如果他现在就打电话给王茹，告诉王茹，在他的心中，她是多么的重要，这又能怎样呢？他们毕竟距离太远，他还是不能够陪在她的身边，还是不能给她想要的快乐。所以，杨林摁的那串号码，又按了挂断键。
回到宿舍，刘亚舟便问杨林：“今天又和怀艺在一起混的吧？”
“嗯。”
“我说你啊，那你和王茹怎么办？”
“我不知道。”
“分手了？”
“也没有。”
“还好着呢？”亚舟穷追不舍。
“也没有。”
“宁缺毋滥！兄弟，不要让自己陷进去。”
“我没有滥！”
“没有滥？那你那个晚上彻夜未归是怎么回事？”
“没有事，我去包夜上网了。”对于那夜的事情，杨林不知道该怎样说。那夜，他的确和怀艺在一起，可是，他们毕竟没有发生什么故事，然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会相信这样的童话吗？他不知道。就好像他看过的那句话，爱情就像是童话，但童话都是编出来哄人的。可是，爱情真的不可信吗？杨林接着想。两个人，明明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却是因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就走到了一起，就相互依恋，这不是爱情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王茹，你还没有任何一个女孩，你一见到她，就可以很自然地去牵住她的手，很自然地把她拥进你的怀里，这难道不是爱情吗？可是，爱情就只是这些吗？
12
元旦节有三天假，怀艺约杨林去逛曲江公园。自从王茹的那个电话，杨林就再也没有和王茹联系，杨林一直在逃避着王茹，当然，他也在逃避怀艺。可是，当怀艺约他的时候，他又不知道怎样拒绝，毕竟怀艺刚刚被男友甩了，自己作为朋友应该多陪陪她。
怀艺见杨林总是不爱说话，好像有什么心事，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
“是不是分手了？呵呵……”
“呃……”
“我说你一个男人，干吗每天愁眉苦脸的？不就是分手了吗？天涯何处无芳草，要是因为失恋就每天郁闷，那么我不是比你还惨吗？”
“嗯。”
“开心点，笑一个，既然出来玩就不要这样，玩就开心地去玩！”
“嗯，你说的对！”杨林这才笑了笑。他想，反正那件事现在怎么忧虑都不能解决问题，倒不如今朝有乐今朝乐！
元旦来公园的游客非常多，西安又是历史文化名地，自然游客络绎不绝。在公园的一片树林里，有一个射击场，杨林便带着怀艺走了过去。
“走，我们去那里看看。”杨林说道。
“哪里？”
“有奖射击。”
“我说你真是木头人，笨笨的，说是有奖射击，那是要你达到一定的标准才可以有奖品的。”怀艺说道。
“去看看嘛！”
“我看你就是白扔钱吧！”
两人正争论着，就走到了射击处。
“两位，玩射击？”一个中年男人问道。
“他玩，我不玩。”怀艺指着杨林说道。
“你这怎么玩？”杨林问道。
“这个十块钱玩一次，一共三十发子弹，如果射击的分数超过两百分，就可以得到一个小型娃娃；如果得分两百五十以上，就可以得到一个中型娃娃；如果得分为满分，就可以得到大型娃娃。”
“分数怎么计算？”
“打靶啊，你打中几环就是几分。”
“哦。”杨林听明白了，又接着说，“把枪给我。”
中年男人把枪里装满三十发子弹，递给杨林。“美国m16仿真自动突击步枪。”杨林看了看说。
“是啊！”中年男人得意地说道，“看来你很懂，在别的地方啊，很少有这样的枪，这把枪是完全仿真的，很重啊。”中年男人说完，去五十米外的地方把枪靶子架起来。然后做了一个ok的手势，喊道：“射击吧。”
杨林把肩上的包递给怀艺，问道：“看，那里挂的那么多娃娃，你要哪个？”
“我要那个大的哆啦a梦，你能打到满分吗？”
“你可真是贪心啊！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要那个中型的吧？”杨林一边说着，一边站好，打开枪机保险，举枪瞄准。
“嗯，中型的也可以，你要加油哦！”
“放心吧，打不到满分还打不到二百五啊！看我的吧。”
“噗……”杨林扣动了一下板机。
“十环！”中年男人在枪靶旁边喊道。
杨林又不断扣动板机。
“十环、十环、十环、九环、十环、十环、九环……”中年男子不断喊道。
三十发子弹很快打完了，中年男人把靶纸取回来，“你的成绩非常好！你看看靶纸上的枪眼，数一数多少分。”
杨林看了看说道：“十环九发，九环十二发，八环四发，六环五发，其他是零。”
“嗯，一共二百六十分。成绩很棒，一个中型娃娃。”中年男人把怀艺要的那个“哆啦a梦”拿给她，又拿来一支钢笔，说道：“签个名吧，留个纪念在靶纸上。”
杨林在靶纸上写上：杨林。2009年1月1日。
“写好了。”杨林说。
“这就是你的纪念，这张靶纸也归你了。”
13
怀艺抱着娃娃，和杨林从射击场出来。
“哈哈，感觉怎么样？”杨林得意地问。
“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会射击。”
“那当然啦，要不是那把枪太重，我到后来都拿不稳了，肯定能得更高的分。你没有看到后来我的手都抖了吗？”
“嗯，那枪多重？”
“六斤多。”
“挺重的，哎，你是怎么会射击的？”怀艺好奇地看着杨林。
“这个问题嘛，要从我父亲说起。”
“是吗？你父亲怎么了？”怀艺更加好奇了。
“我父亲当兵的时候，正是1970年，那个时候中国不是很太平，你应该知道吧？”
“嗯。”
“我爸爸是兰州军区某边防部队的，还是机枪手，他当兵那时，中苏关系正紧张呢，他的部队就驻扎在中苏边境上。”
“喔。那又怎样？”
“后来他退伍了，我出生了，老爸就特别喜欢教我玩枪，他告诉很多关于枪械的知识。”
“哦，原来如此。”
“对了，我从小到大，最多的玩具就是枪。记得有一次，那时我还小，我爸买了一支玩具手枪给我，他教我瞄准，说要三点一线，然后射击，就可以击中目标了，他当时瞄准的是我家的电灯泡。”
“然后呢？”怀艺更有兴趣了。
“然后我不相信，我说怎么能把电灯泡打碎呢？我爸说，打碎了你去买一个。我说好啊，你打吧。他一枪打出去，灯泡就碎了，掉在地上，我当时就差点吓哭了。”
“后来呢？”
“后来我爸爸喊：‘你个龟儿子！去给我买个新的灯泡！’”
“哈哈……呵呵……”两人都笑起来。
“我们去划船吧！”杨林见公园里有一方湖，很多游客泛舟湖上，就也想去划船，于是说道。
“我不敢。”
“什么？不敢？为什么？”
“我最怕水了。”怀艺说道。
“不会吧？我们又不是游泳，没有关系的。”
“我从小就是很怕水的。”
“没事的，坐在船上就好了。”杨林边说边带着怀艺走到游湖售票处。
他们买了两张票，每张60元，可以坐船在湖上游玩一小时。两人上了船，杨林说：“这个船应该是踩着走的，不过这个手里拿的操作杆，是做什么的呢？”
“我也不知道啊。”怀艺说。
“你也不知道？你还知道什么呢？真是的，玩都不会玩！”
“那你会玩你玩啊！”
“不管它，先踩着船走！”
于是两人开始踩滑轮，船就开动了，可是船走着走着就只是转圈，不能向前走，他们掌握不了方向。
“哦！我知道了！”杨林喊道。
“你知道什么了？”
“这个操作杆肯定是掌握方向的！”
杨林试着摆弄操作杆，果然学会了掌握方向。小船在湖里慢慢地滑行，穿过一座桥，进入了一片深幽的所在。湖水清澈，水流舒缓，周围是参天古木，景色怡人。
“你打算和你女朋友怎么办？”怀艺突然问道。
“呃……我没有想好。”
“就这样分手了吗？”
“不知道，我们只是突然谁也不理谁了。”杨林说。
然后很长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
“想听歌吗？我唱首歌给你听。”怀艺突然说。
“什么歌？”杨林非常惊讶，怀艺一向是个比较内向的女孩，怎么会主动唱歌？
“《他还是不懂》。”
“谁的？”
“s.h.e的。”
“嗯。”杨林说道。
“要说什么
杯子都已经空了
闭上眼睛心里下起大雪
天寒又地冻
是不是到了
爱情结帐的时候
只剩下各自买单的寂寞
为什么当我推开门
他没有来拉住我
他还不懂 还是不懂
离开是想要被挽留
如果开口那只是我要来的温柔
他还不懂 永远不懂
一个拥抱能代替所有
爱绝对能够动摇我
要用什么
融化这一片沉默
在四周的冷空气里叹息 化成烟飘走
过去的种种 在心里滚成雪球
怕还没说话泪就会先流
爱不是他给得不多
在第一时间拯救我
是不知道我要什么
他还不懂 还是不懂
离开是想要被挽留
如果开口那只是我要来的温柔
他还不懂 永远不懂
一个拥抱能代替所有
爱绝对能够动摇我
都是背了太多的心愿
流星才会跌的那么重
爱太多 心也有 坠毁的时候
他还不懂 还是不懂
离开是想要被挽留
如果开口那只是 我要来的温柔
他还不懂 永远不懂
一个拥抱能代替所有
爱绝对能够动摇我
在第一时间拯救我 ”
…………
14
“唱完了？”杨林还沉浸在歌声中，他没有想到怀艺唱歌这么好听。
“嗯，怎么样？”
“很好，就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唱的‘他还不懂’，是指男‘他’还是女‘她’？”
“男的啊！”怀艺说道。
“哦，男的。”杨林若有所思。
“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你是说，不是你不懂，而是她不懂？”显然怀艺口中的“她”是指王茹。
“不知道。”杨林说道。他想，有很多时候其实弄不清楚谁不懂谁，只是在不懂之前就错过了很多人，待到懂的时候，就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了。
“你想什么呢？船快撞岸了啊！”怀艺见杨林发着呆，只是不停地踩滑轮，喊道。
“哦，没想什么。”杨林回过神。
两人从船上下来，都觉得肚子饿了，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正午了。愉快的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溜走，像是它在追赶夕阳里的新娘，恨不得几步就迈进黑夜。
“去吃饭吧？”杨林说道。
“好的，不过我没有什么胃口，要不你请我吃双皮奶吧！”
“好啊，上次你请我的。”
杨林和怀艺从公园出来，进了一家“台湾奶茶”店。杨林买了一杯双皮奶，依旧是红豆味的。
“等一下。”怀艺在奶茶店门口说道。
“怎么了？”杨林问。
怀艺没有回答，又返回奶茶店。
“麻烦给我再拿一只勺子，谢谢！”怀艺向奶茶姑娘说道。
怀艺拿着一只勺子出来，说：“我又要了一只勺子，等会和你一起吃，免得我吃的时候你眼馋，呵呵……”
“谁馋啊！”杨林接着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好啊，去哪里？”
“你不是没有胃口吗？”
“我又想吃了，不行吗？对了，我们去吃老碗鱼吧！”怀艺提议道。
“不错不错，我也喜欢吃鱼。”
于是他们找到一家饭店，坐好后，就点了一份老碗鱼。
怀艺打开双皮奶，故意说道：“要不要尝尝啊？”
“你自己吃吧！”杨林说道。
“给你！”怀艺把后来要的那把勺子递给杨林。
杨林接过勺子，说：“那我就委屈一次，呵呵，让你占了便宜。”
“谁爱占你的便宜！”怀艺说道。
杨林和怀艺一起吃一杯双皮奶，除了他的女朋友王茹外，他之前从没有和其他女生一起吃过东西。他看着怀艺，突然有一种错觉，怀艺那柔细的发，怀艺暖暖的呼吸，怀艺淡淡的酒窝，怀艺长长的睫毛，这一切像是要在他的心里幻化为一种意境，他突然有种想吻一下那浅浅的酒窝的冲动。
“你看什么啊？”怀艺舀出一勺双皮奶，问道。
“哦，没有什么，我只是有个发现。”
“什么发现？”
“林俊杰的《小酒窝》唱的那句‘小酒窝，长睫毛’和你挺像的。”
“哈哈……我现在酒窝变小了很多。”
两人吃完一杯双皮奶，老碗鱼也就端上来了。怀艺没有吃米饭，把自己的那份米饭也给了杨林。两个人一起吃饭，怀艺总是给杨林夹菜，俨然是甜蜜的恋人情境。
“吃过饭去哪里？”怀艺问道。
“嗯，去爬山吧！”
“爬山？去哪里？”
“翠华山。”
“不会吧？木头，我们现在是在市区，去翠华山很远啊。”
“嗯，那你说去哪里？”
“反正我不想去翠华山，我……困了。”
“什么？困了？”杨林没有想到怀艺会这么说。
“是啊，我每天都要睡午觉的。”
“那要不我们再回公园吧，那里很多座椅，你可以睡会。”
“好的。”
于是结帐后，杨林和怀艺又回到了公园。杨林和怀艺在公园里逛着，走到一条座椅旁，杨林说：“喏，坐吧！”怀艺坐下去，杨林坐到怀艺身边。
“睡吧。”杨林说。
“这怎么睡啊？”怀艺看了看坐椅，说道。
“我哪知道啊！”
“你……”
“我什么？”杨林装傻道。
“肩膀……借我用用？”
“你真是烦人啊！”
“我当然是凡人啊，我又没有成仙。”
“算了，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怀艺调皮一般地慢慢倚过来，头搭在杨林的肩上。杨林只是觉得心跳突然很快，怀艺的发的淡淡的香就在杨林的呼吸之间，这种距离是多么亲密。他又想起了怀艺喝醉的那个夜晚，在他怀里睡的整整一夜。
“小艺。”杨林轻声说道。
“怎么了？”怀艺没有睁开眼睛。
“没什么。”
“没什么别说话，我睡会。”
于是怀艺渐渐睡去，杨林想，怀艺和张东康分手的时候，那么伤心，难道这么快就好了吗？伤口很快就可以愈合吗？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有那么深的感情，一句分手就可以把一切放下吗？那么王茹呢？她会很快放下我吗？她现在会不会也和某个男生在一起？如果有一些事，有一些人，很快就可以遗忘，那么是不是就不值得经历呢？无论是甜蜜还是伤痛，说是刻骨铭心，但最终无一不是被抛进了遗忘的深渊。果真如此，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还有爱情，对了，那个他还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其实爱情这个问题，他想过，古时候的人也想过，这本来就是一个穿越千年的话题，只是至今也没有人完全地解释清楚。
其实怀艺并不是很困，她只是想找个肩膀靠一会儿，她觉得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让她很累。她想好好休息一会儿，想在杨林的肩膀旁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儿，也许这有一些自私，可是她真的很受伤，真的想找一个依靠。
温暖的阳光慈爱地包裹着他们。这样的天气最让人陶醉，陶醉到慵懒，陶醉到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想在阳光下偷安，能过多久就过多久。怀艺如同是一只小小的松鼠，搜集了足够一整个冬天食用的果实，就偷偷地躲进了某个小小的角落，梦想着那些春天里的故事。
15
怀艺醒来的时候，发现杨林竟然睡着了，他的脑袋就搭在怀艺的肩上。
“喂，木头！醒醒！”
杨林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怀艺，“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睡着了竟然占我便宜啊！”
“谁占谁便宜啊？不是你先睡着的吗？后来太阳晒着晒着我也犯困了！”杨林辩白道。
“好了，就算我亏点吧！去爬你的山吧！”怀艺站起来。
“现在去爬山？已经三点多了。”
“说你是木头，就是笨，公园里不是也有山吗？”
“哦……对了！我怎么没有想到，没想到你变聪明了啊！哈哈……”杨林说道。
怀艺举起粉拳就打到杨林肩上。
“你真坏！刚刚这个肩膀就被你枕得很酸，现在又打一拳。”杨林装作生气了。
“对不起喔！疼吗？”怀艺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给杨林揉揉肩。
“好了，不用揉了，去爬山吧。”
公园里的这座山，说是山，也不是，只有一百多米，但是比较陡峭。杨林和怀艺一起往上走，不多久便爬到了山顶。
“喂，这山顶什么都没有，你非要爬上来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这山上什么都没有啊？”杨林也觉得很奇怪，“哎……不是我要爬山的啊？”
“怎么不是？”怀艺说。
“不是你睡醒了说要爬山吗？”
“那还不是你吃饭时说要爬山！”
“哦，是的吗？”
“算了，不说了，现在怎么办？”
“下山呗！傻瓜……”杨林说道。
可是，果然是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样陡峭的山，下山更是让人惧怕。
“我不敢下！”怀艺说。
“怎么了？”杨林走下一个石阶，问道。
“我不敢走。”
“把手给我！”杨林说道。
怀艺伸出手，杨林牵着那只手，怀艺贴在杨林的身后，慢慢地向山下走。
“怎么样？好玩吧？”到了山底，杨林松开怀艺的手，说道。
“不好玩，累死了。真是的，爬什么山，以后再也不和你一起出来玩了！”
“呵呵，是谁约我的？”
怀艺无话可说，就往公园的出口走。杨林跟过去，看着怀艺，喊道：“hi,boy?”
“我不是boy。”怀艺淡淡地说。
“hi，girl。你给点反应好不好？”杨林又说道。
“呵呵，逗你呢？我才不会生你的气呢！”怀艺说道。
“哈哈，那就好，现在我们去哪？”
“笨，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学校了！”
16
自从张东康那次和怀艺告别过后，就再也没有联系怀艺。他竟然能忘记那么多个刻骨铭心的日子，专心致志地陪他的梁姐。
“听说，我们区的总代理是你的舅舅？”梁薇此时，手中握着一杯红酒，眼光中不乏得意地看张东康。
张东康坐在梁薇的对面，手中是一杯一样的红酒，他们正在华宏酒店。“嗯，怎么了？”张东康说道。
“哪天给我引见一下？”
“你不是见过他吗？”张东康小呷一口红酒。
“可是他不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嗯，也好，要不这个周末吧，我去约约他。”
周末，也是在华宏酒店，张东康把自己的舅舅约出来。
“小康，找我出来什么事情？”
“舅舅，我今天，是想给你介绍个人。”
“哦？什么人？”
“呵呵……我女朋友！”
“女朋友？谁啊？”
“你见过的，我们部的主管梁薇。”
“喔，这事情小艺知道不？”
“舅舅，我和小艺分手了。”
“嗯，你算是做了件明白事。我一直都说，你不会和她在一起，你终于想通了。”
他们正聊着，梁薇就过来了。她今晚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晚礼服，淡妆，刘海自然地垂在白皙的眉间，成熟而有魅力。
“庄总。”梁薇伸出手。
庄总和梁薇握了握手，说道：“坐吧坐吧，小康和我说了，呵呵，你们在一起，我没有什么意见，挺好！”
“谢谢庄总。”
“哎，在外面就别庄总庄总的，叫我舅舅吧。”
“呵呵，是啊是啊！”张东康也说道。
“舅舅。”梁薇害羞似地说。梁薇把包放在座位旁边，又接着说，“庄总，你看我管理的这部分财务，投资一家装修公司怎么样？”
“呵呵……你是说用我们的资金给那家装修公司贷款。你说的是哪家公司？”
“刚刚成立的那家‘恒鑫装修’。”
“这个嘛，他们是刚刚成立的公司，信誉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实力怎么样，我们也不清楚，有很多方面都需要考察考察。”
“嗯，舅舅你说的是，我知道，我会考察的，只是，在董事会和上层执行会议那边，希望舅舅能给我照顾一下啊。”其实梁薇当然知道，所谓的最高决策，庄总在西北地区可以起到决定作用。
“那是当然，只要你们有野心去干，做舅舅的我还不为你们考虑吗？”
“好了好了，我们在外面吃饭就不要谈工作上的事了。”张东康说道。
“是啊是啊，不谈工作，不谈工作。舅舅我们吃饭吧。”
“嗯，吃饭。”
张东康给梁薇和舅舅夹菜，他却没有看见梁薇嘴角得意的笑容，那是很熟悉的笑容。梁薇在想，现在有了张东康这条鱼，就不愁招不来大猫了。而这大猫便是张东康的舅舅庄总，有了大猫，还怕抓得不到肥鼠吗？
17
与恒鑫装修的合作很快就被批准了。
这天，梁薇和张东康去恒鑫签合同，签过合同，自然准备了一个酒席，席间，梁薇为自己的巧妙计划而欣慰，就喝了很多酒。
“梁薇，不要再喝了！”张东康怕梁薇像上次那样喝醉。
“没事！”说话间，一小杯法国葡萄酒又倒进了两梁薇薄薄的两片红唇。
散场已经是午夜时分，张东康开车，梁薇还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张东康以为梁薇喝多了，就关切地问道：“宝贝，你怎么样？”
“我好着呢！你开车吧！”
张东康开着车，就想起来，上一次梁薇喝醉，喝的是39度的西凤酒，这是西凤酒中度数最低的，而今晚喝的是法国阿马尼亚克烈酒，喝的并不少，为何没有醉呢？莫非？这是一种骗局？
回到梁薇的住处。梁薇就去了浴室。张东康打开电视随便看着，梁薇从浴室出来，正如同出水芙蓉，白色的睡衣下一副妖媚的胴体，凹凸有致，只是酒精的烈性在她的体内悄悄地燃烧起来。
“感觉怎么样？”张东康又问。
“没事。”
“对了，你那晚，喝醉的那晚，喝的没有今晚多啊，怎么就醉了？”
“秘密！”梁薇得意地说道。
“什么秘密？”
“我要是不醉，你会送我回家吗？你要是不送我回家，会上我的床吗？傻瓜。”梁薇一边说着，一边把红润的唇贴到张东康的双唇上。张东康乘势接住那两片薄唇，梁薇由于酒精而渐渐干燥的舌肆意地在张东康的口中搅动，一个阴谋与利益的牺牲之吻正悄然缠绵着。
“先洗澡去！”梁薇突然挣开张东康，说道。
张东康也并不是傻瓜，他知道梁薇那两句话，是话里有话，接下来就是：“你要是不上了我的床会成为我的男朋友吗？你要不是我的男朋友，庄总会那么顺利就批准我与恒鑫的合作项目吗？”可是张东康也不想挑明，因为他和梁姐在一起，有房住，有车开，何乐不为？爱情对他来说是什么？其实什么也不是，因为爱情不是面包，不是车，更不是房子。只是，他总是觉得他失去了什么，是什么呢？嗯，是怀艺，他想到。于是，张东康决定这个周末去见见怀艺。
周六的早上，张东康把车停在怀艺的宿舍楼下，等着她的出现，果然，刚过十点怀艺就下楼了。“怀艺！”张东康在车里喊道。
怀艺见到张东康，先是一愣，呆在那里，然后转身就往宿舍跑。张东康马上下车，追着怀艺，他拦住怀艺，说道：“小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不要走。好吗？”怀艺不理会张东康，还是要走。张东康突然拉住怀艺的手，说道：“小艺，难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就没有了吗？”
这一句话无疑触动了怀艺内心最柔软的所在。是啊，那么久的感情真的说放下就放下了吗？于是怀艺不再坚持了。
张东康开车带怀艺来到了一家咖啡馆，两人要了一杯咖啡后坐在了对面。
“怀艺，真的很对不起。可是，社会很复杂，我做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不希望你能理解，只是等你以后工作了，你就会明白的。”
“你果然是和你的梁姐在一起了？”
“嗯。”
“也难怪，我怎么能和她比呢？祝你们，幸福……”
“小艺，你不要这么说。”
“我说的不对吗？”
“其实，我和梁姐，更多的是利益关系，你真的不懂。”
“利益？为了利益就可以放弃爱情？你们这些男人真是为了事业一切都可以放弃，感情是你们谋利的工具吗？”
“小艺，不要这样，梁姐她不也是一样为了利益吗？你真的太单纯了。小艺，我来见你，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不答应！”怀艺不想再听张东康说话。
“小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毕竟有过一段感情。现在你读大学了，我想每个月给你五百元钱，你好去买衣服之类的。”
“张东康！我告诉你，我不要你的钱，我的感情就值你的五百块吗？我那些付出是无价的！我不要再见到你！你走！”
“小艺！”张东康走过来拉住小艺。
“好，你不走我走！”小艺说完，甩来张东康的手，冲出了咖啡馆。这一次，怀艺没有流泪。
张东康傻傻地呆立在桌旁，看到了那杯咖啡，小艺没有喝过的咖啡。张东康回到梁薇的住处，他知道，怀艺是不会再理他了。他们，注定是两条相交的直线，渐行渐远。
18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怀艺不再想那些感情的事，专心复习应考。每晚，杨林陪怀艺一起上夜自修。每晚的夜自修要上到十点半，夜自修过后，杨林陪怀艺一起在校园里散步，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像是两个长长的故事，在向彼此诉说着情节，而越来越冷的风，就是这个故事里的冲突。常常，他们一起吃一杯双皮奶，坐在那个恋人长廊里。常常，怀艺喊杨林：“girl！”杨林回道：“boy！”常常，杨林送怀艺回宿舍，怀艺说：“好了，你回去吧！”杨林说：“嗯，再见。”
有一天，杨林和舍友韩子迪在校外打桌球，收到怀艺的短信，“你在做什么啊？”
“我在和韩子迪打桌球呢。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宿舍洗衣服呢。太累了，要是你在就好了，帮我洗衣服，呵呵……”
“好啊，不过，除非，你和我住在一起……”
“你要死啊！”怀艺回到。
“快快，该你了。”子迪喊道。杨林看了看球，“my god！你进了四个球！”
“打球还发信息呢！是不是和怀艺啊？”
“嗯。”杨林一边说着，一边瞄准球，连进了三个球。
“木头，教我打桌球，好不好？”怀艺又发来信息。
“你要打桌球，为什么啊？”
“我看你们男生打球挺爽的，我也想学。”
“以后再说吧！”杨林回完信息，抓紧时间打球，可是子迪还是说道：“杨林，每轮球不能超过十分钟啊，我们可是按时间付费的，你这总是发信息时间都浪费了。”
“好了好了，不发了，看我进球吧。”
…………
杨林去教室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和子迪的桌球赛，自然是败多胜少。杨林推开教室的门，见到怀艺坐在平常习惯坐的那个位子上，班里还有三两个同学也在自习。杨林悄悄地走到怀艺后面坐下，把复习的专业课本放下，拍了拍怀艺的肩，“hi……”
怀艺回过头说：“你这么晚才来啊？”
“嗯，打桌球打到现在，输了好多，就怪你，总是发信息给我，烦人！”
“那是你的水平问题吧？”
“当然不是啊，我厉害着呢！复习吧，时间不多了。”
“哦，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是不是想我了啊？”
“谁想你啊？看书吧！”
“呵呵，你准是在想，这家伙怎么还不来？”
“自作多情。”
杨林也不再逗了，就开始看书。直到十点半，教室里又是只剩下杨林和怀艺。
“走啦！”杨林收拾好包对怀艺说道。
“嗯。”怀艺也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看了很多吧？”
“还行。”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教室。
“周末我们去打桌球吧。”怀艺说道。
“好吧。你以前打过吗？”
“没有，碰都没有碰过。”
“那你玩什么？”
“你教我啊！”
“哎，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走，去买杯双皮奶。”怀艺说着，向奶茶店走去。“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真的分手了？”
“差不多，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爱情可能已经离开了我们。你呢？张东康又和你联系了吗？”
“他，有来找过我一次。”
“哦？他来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他只是说很对不起。”
“哦，也是。或许他真有什么苦衷，毕竟他是完整的社会人，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不能够理解的。”
“嗯。”怀艺淡淡地答应着，又加上一句，“也许吧。”
正说着，就走到了奶茶店，又是双皮奶。这一次，杨林和怀艺各买了一杯。
“走，去老地方坐坐。”
两人自然又走到恋人长廊坐下。“哎呀，忘记了，我不想吃这上面放的珍珠豆，给你吧？”
“好吧，真是的。”杨林和怀艺在一起的时候就总是爱斗嘴，因为，杨林觉得这样很甜蜜。
19
周日的下午，杨林和怀艺出来玩桌球，没想到怀艺对于桌球，简直是桌球杆吹火，一窍不通。
“这个桌球呢，在打的时候首先你要懂它开局的时候是怎么摆放的，这里一共十五个球，前七个是全色，后七个是花色，8号是最后打的。在开盘之前要先整理这些球，球在摆放的时候，黑8放在中心，全色和花色交叉摆放。”
“哦，那么就是用那个白球打了？”怀艺天真地问。
“这还用说吗？”
“人家不懂嘛！”
“然后就是开局，白球打出去，你第一杆打进的是全色球，那么你接下来就只打全色的；当然如果第一杆打的是花色的，那么接下来就全打花色，当把你的球打完后，最后打黑8。”杨林一边说着，一边开了第一杆，进了全色的黄1号。“那么你看这样，我打的就是全色。”杨林接着说道。
“哦，那如果你后来进了我的球，怎么办？”
“进了就进了。你也来试试？”
怀艺拿着桌球杆，左手放在桌球台上，右手的四个小指握着桌球杆中后部，大拇指摁在桌球杆上，底下头，试着打出去一杆，可是白球在桌球台上跳了一下，才碰到球，当然也没有进球。
“你这样就不对了。”杨林说道。
“怎么了？”
“你的左手放在桌球台上，不能离白球太远，而且你要把五指放开，这样才稳，虎口自然形成一个弧度，可以让球杆躺在里边，也会稳一些；还有，你的右手，要用五指握杆，不要把你的大拇指摁在球杆上，那样你在打球的时候用力就偏了：还有，你的右手握得不能太靠前了，右手往后握一握，使你的球杆的缓冲距离比较长，这样球打出去之后就有力度了。”杨林一边说着一边做示范。
怀艺按照杨林的说法又打了一杆，白球还是跳了一下。
“为什么我打出去的球就总是跳呢？”怀艺疑惑地问。
“呵呵，是因为你的球杆在打到白球的时候击打地太靠下了。”杨林瞄好一个球，又接着说，“你看，球杆在打到白球的时候，击中它的略下方，这样球很稳，但太靠下了就会使白球跳起来。你刚刚学，如果怕球跳，可以打球的略上方。”
怀艺听过后，又想打球。可是她记住了二就忘了一，握杆的姿势还是不对，杨林就提醒她，可是提醒也不行，就只好手把手教了。杨林握着怀艺的左手，把她的左手调整好，又去调整她的右手，又叫她重心放低一些。最后，怀艺把这一杆打出去，果然进了一个球。
“很好，就是这样！”杨林说道。
怀艺第一次进球，非常兴奋，又问道：“我看你们打球都要瞄一会儿，调整角度，那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你在打球时不会总是直线的，当角度偏的时候你就要调整角度。比如，要把这个6号球打进中洞，那么你就要打它的左边，因为白球在它的右后侧，而6号又在中洞的左后侧，要偏多少，就看你的判断了。”杨林说完，就打出白球，可是没有进，于是接着说，“你看，这样没有进，说明角度没有调整好。”
怀艺很认真地听杨林讲解，不停地尝试，虽然还是没有打进几个球，但进步很快。
“胳膊好酸啊！”怀艺说道。
“嗯，打球就是很累的。要不休息一会儿吧？”杨林说道。
怀艺坐到桌球台旁的椅子上休息，杨林还是打着桌球，过了一会儿，怀艺又开始练习。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杨林说：“怀艺，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了，你信不信，我能在四分钟内把十五个球全打进去。”
“你打吧。”怀艺一边说一边走到椅子旁坐下，又接着说，“好累啊！看你们男生打得那么轻松，怎么我就这么累呢？”
“废话，你又不是男生。”杨林说着就开始打起来，怀艺看着杨林，果然，不到四分钟，杨林就把所有的球打进了洞。
20
这晚，杨林照旧和怀艺在教室复习，突然，韩子迪又打电话约杨林出去玩桌球。杨林把书简单收拾一下，把包放到桌子上，走到怀艺的桌边，说道：“怀艺，我出去一会。”
“你要去哪？”怀艺抬起头问道。
“韩子迪又约我去打桌球，我去玩一会就回来。”
“哦，还有一个星期就考试了，还总是玩。”
“我……十点前就回来。”
“十点？那还回来干吗啊？”
“回来看你啊。”
“行了，你走吧。”
杨林和韩子迪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桌球厅，今晚他们倒是玩得很顺，五六分钟就是一局，杨林赢得比较多。从桌球厅出来，快十点了，杨林看了看手机，一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是怀艺的，“木头，回来时给我带杯双皮奶，我饿了。”这条信息让杨林觉得很甜蜜。
“回宿舍吧？”韩子迪和杨林穿过一个小巷，这个巷子里的店基本都关了，还有一家店，亮着孤零零的招牌，招牌上赫然四个大字：计生用品。走过这家小店后，子迪问杨林。
“我还要回教室一趟。”
“为什么啊？”
“我的包还在教室。”
“哦，我明白了，你小子故意把包丢在教室，然后就有借口回去找怀艺了，是吧？”
“呃，这个，你？”
“林哥，其实怀艺也挺好的，你现在早就和嫂子不联系了，不考虑考虑她？”
“呵呵，子迪，我和她是好朋友。”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好朋友，挺暧昧的啊！”
…………
两人不觉走到学校，子迪回了宿舍，杨林去了奶茶店。
“麻烦给我一杯双皮奶，红豆味的，不要加那个什么珍珠豆。”
杨林拎着双皮奶，走进教室，教室里只有三个人了。杨林走到怀艺身边，把双皮奶放到怀艺的桌子上，说道；“你要的双皮奶。”
怀艺打开双皮奶，“没要珍珠豆，呵呵。”
“嗯，知道你不喜欢吃啊。”
“呵呵，你挺细心啊。”
“那当然。”杨林看这怀艺吃双皮奶，又接着说，“小艺，我和你说件事。”
“嗯。”怀艺漫不经心地说。
“我和你说的是正事。”杨林又说道。
“哦。”
“真的是重要的事情。”杨林见怀艺还是漫不经心，就重复道。
“好吧，你说吧。”
“你把手机拿出来。”
“怎么了？”怀艺拿出手机。
“你看看你今晚给我发的那条信息。”
“木头，回来时给我带杯双皮奶，我饿了。”怀艺读了出来，怎么了。
“你想啊，”杨林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条信息像不像，你呢，是我老婆，我下班的时候，你给我发了条信息，说，老公，回来给我带点吃的，我饿了。”
“像吗？”怀艺舀出一勺双皮奶。
“不像吗？”杨林反问道。
“自作多情吧你！呵呵，我才不做你老婆呢！”怀艺笑道。
“我才不要你呢！”杨林也笑道。
吃过双皮奶，两人在校园里闲逛。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漫天的繁星。
“快要放假了。”怀艺说。
“嗯。”
“要放四十几天。”怀艺又说。
“嗯。”
“放假了，我就回家了。”
“哦。”
“你怎么除了‘嗯’就是‘哦’啊？”
“怎么了？”杨林装傻地说。
怀艺不说话了，她有些伤感，这么多天，陪在她身边的，一直是杨林。她的欢笑，她的眼泪，他全都知道。突然要分开了，她有些不舍。虽然和他在一起时，总是斗嘴，总是任意损对方，可是，她知道，他在乎她。当然她也知道，她喜欢他。
“等放假了，我会有些不习惯的。”她说。
“嗯。怎么不习惯？”杨林说道。
“我说你真是木头吗？”怀艺突然停下脚步。
杨林当然知道怀艺的“不习惯”，只是，他还有些顾虑。“是不是没有我烦你了，你不习惯啊？”杨林说道。
怀艺不回答，却说：“你回家后，会想我吗？”
杨林听了这句话，才意识到，是的，这么多天，他们天天在一起，有了很多共同的回忆。一旦分开了，真的会不习惯。他突然想起了刘亚舟的那一套“日久生情”理论。“嗯，会想的。”杨林说道，他面对着她，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在慢慢地靠近。
“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只有星星没有月亮吗？” 怀艺突然走开，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星星？月亮？你干嘛问这个问题啊？”杨林很不解。
“哎呀，你说嘛！”怀艺追问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因为今天才是阴历月初啊！”
“笨啊！你就不能有点诗意吗？”怀艺说道。
“诗意？什么诗意？那你说说，为什么只有星星，没有月亮？”杨林更加纳闷了。
怀艺这个时候得意极了，装模作样，像个先生一般地，先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星星，是破碎了的月亮。”
杨林听完，琢磨着，“嗯，还真是有诗意啊！你写的？”
“呵呵，当然……不是！哈哈，我前几天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诗。”
“就是嘛！我想你也写不出这样的句子。”
“哎，有一首歌叫《123木头人》，你听过没有。”怀艺一边说着一边走起来。
“没有。”杨林也跟着怀艺走。
“听听吧，词写的不错。”
“哦。”
…………
回到宿舍后，杨林喊子迪：“快，电脑我用一下，我查首歌。”
杨林打开“酷狗”，搜到了那首歌，《123木头人》：
猜不透是哪里出了错
恋爱的进度有些落后
据线报说你也喜欢我
怎么会 还无动于衷
气象报告天气很不错
太阳晒得我脸颊红红
我也很想跟你做朋友
就你傻傻还不懂
我数123木头人
再不行动就要被扣分
我一直在等着
恋爱轰轰烈烈地发生
我数123木头人
明明暗示得够明显了
我很天真
觉得勇敢的情话最动人
脚步太快你走在前头
我在你背后开不了口
多希望你在下个路口
就会牵起我的手
我数123木头人
再不表白 天就要黑了
我真的很想问
你是害羞还是太迟钝
我数123木头人
给我一秒心动的眼神
我期待着
因为有你让爱情能完整
123木头人
再不表白 天就要黑了
我真的很想问
你是害羞还是太迟钝
我数123木头人
给我一秒心动的眼神
我期待着
因为有你让爱情能完整
因为有你让爱情能完整
因为有你让爱情能完整
21
考试的几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上午考的是英语，是最后一场。杨林是明天的火车，而且就是明天一早的。考英语之前，杨林收到怀艺的一条信息：“中午一起吃饭吧，为你饯行，我和你，还有顾莛。”
“好的。”杨林回信道。
交卷之后，怀艺找到杨林。
“我现回趟宿舍，把包放了，然后我们出去吃嘛辣烫吧。”
“嗯。”杨林淡淡地说道。
杨林也回到宿舍，把包放在桌子上，坐下来。宿舍没有人，他们应该是吃饭还没有回来。突然，杨林的手机响了。
“我在学校门口了，你出来吧！”是怀艺的声音。
杨林挂了电话，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去了。在学校门口，他看见怀艺正站在那等他，就走过去。
“顾莛呢？不是她也一起的吗？”
“她考完试就被她爸妈接走了。”
“那么就是我们两个人吗？”
“对呀！”
“去哪里吃？”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知道一家麻辣馆，在学校后面，不太远，很好吃，跟我走就是了。”
“是吗？”杨林犹豫地说。
“去了就知道了，走啊，我又不会把你卖了。”
两人走着，杨林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你走后我再走，你是明天下午吧，我是后天下午。”
“哦，那你……不送送我啊？”
“我现在不是在送你吗？”
“我是说，明天下午。”杨林一字一顿地说道。
“送你去火车站？你想的不错啊？我才不去呢！人那么多，挤死了。今天就算是送你了。”
“哦，好吧。”杨林说道，心里有点失落。每天在一起不觉得什么，一旦要分开了，真的舍不得。
走着走着，就见到一家麻辣烫馆，“情人麻辣烫”。
“就是这家。”怀艺说道。
“这家？情人麻辣烫？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哈哈，你不懂吧？”
“不懂。”
“说你笨你就是笨。”
“那你说为什么？”
怀艺拉着杨林走进馆内，馆内已经有很多顾客了，他们等了一会，服务员才收拾好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后，杨林便又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说说看。”
怀艺又是很一副得意的样子，“这个麻辣烫嘛，吃起来特别爽，可是呢，吃多了就和会上火，你看和情人像不像。还有啊，明知道吃麻辣烫会上火 ，可是，还是有人吃，而且每次一吃就要吃多，这和情人不也很像吗？”
“哦，有道理有道理，就像明知道感情需要忠诚，可是还是有很多人喜欢情人之间的那种感觉。”
“对啊，这还不傻。走，我们去点吃的吧！”怀艺说道。
“我们这的最低消费是二十元，每串麻辣烫三毛钱。”服务员说道。
“二十元？三毛钱？那不是最少要吃……七十串吗？我们两个人，吃七十串？”杨林听了服务员的话，吃惊地说。
“是啊，要吃七十串，肉，菜，还有其他东西，那些不肉不菜的，都多拿一些。”怀艺说道。
“果然是‘情人’，不多吃都不行啊！”
“行了，别说了，挑肉吧！”
…………
22
从麻辣馆出来，两人都有些吃撑了。怀艺又和杨林一起去超市买了些吃的，准备明天他们在火车上吃。买完东西，就回学校，各自回宿舍收拾行李去了。
这是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他们就要分别了。在大学的第一个学期，让杨林明白了很多，他不再以为感情是不会变的。他和王茹的感情变了，怀艺和张东康的感情也变了。原本是那么深的感情，都经不住现实的考验。有时候，付出不一定就能够有所回报；而且，连努力都是徒劳。这，让杨林不太相信爱情了，可是，他却一直在思考那个关于爱情的问题，爱情究竟是什么？
收拾好一切，他便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韩子迪和刘亚舟已经回家了，赵鸿不知去向，估计是正缩在网吧的哪个角落里玩cs呢。
天渐渐暗了下来，杨林也没有再去吃饭。他想，再见见怀艺，于是播通了怀艺的电话。
“你在做什么呢？”
“我刚刚收拾完，你呢？”
“我早收拾好了，无聊，要不你下来走走？”杨林说道。
“好的。”
“嗯，那我去长廊等你。”
怀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一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也许分手的时候很痛，可是，和一个没有了感情的人在一起也是一种痛苦，而且更痛。一段感情，让怀艺成长了许多，也许 ，经受过失恋的人才会明白感情的脆弱，稍不留神，它就被摔碎了。剩下的，是满地破碎的记忆，虽然美好，但分裂了，就会痛，与血肉之痛一样。
怀艺收拾床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哆啦a梦”，好多天，它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于是想起了杨林，想起那次去曲江公园，想起那夜她喝醉了，想起她躲在他的身后，慢慢走下那座不太高但很陡峭的山。于是，她拿起了手机，没有待她拨号，手机就响起来了。接下来，她便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你在做什么呢”。
怀艺走到恋人长廊的时候，杨林已经在石凳上了。
“你来了？”
“嗯。叫我来做什么啊？”怀艺故意说道。怀艺有好多话想和杨林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杨林就总是要斗嘴。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杨林说道。
“不会吧？”怀艺没想到杨林会说这样的话，不知如何招架，就只好问道。
“真的，小艺，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杨林接着说。
“你等一下，我一会就回来。”说完，怀艺就很快地走开了。
杨林一个人傻傻地坐在石凳上，不知怀艺是去做什么了，也不敢走，就只好等着。难道是怀艺生气了吗？他不知道。他只是看着西天边的一弯月，微微的一抹，很轻很淡，像是妇人弯弯的眉。
过了一会，怀艺果然回来了。
“诺，双皮奶，一起吃吧。”
“嗯。”杨林说，原来她是去买双皮奶了。
“其实，我也是。”怀艺打开双皮奶，又拿出两个勺子，递给杨林一个，说道。
“你也是什么？”
“我也……喜欢你啊，傻瓜！”
“哦，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怎么没说，是你太笨了，我不是要你听《123木头人》吗？气人，到现在才说。”
“呵呵，现在才说也不晚啊。”
“吃吧。”怀艺要杨林吃双皮奶。
“小艺，我其实是有顾虑。”杨林舀出一勺双皮奶送入口中。
“什么？”怀艺也舀出一勺双皮奶。
“你是被男人伤害过一次的人，我如果说了，又不能好好照顾，你到时就更伤心了。还有……”杨林说道这突然停下了。
“还有什么，说啊！”怀艺追问道。
“还有王茹，我和她，也没有说分手，只是很久没有联系，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了，和王茹也没有说清楚，那样是对你不负责，不公平。”
“那现在呢？现在和她说清楚了？”怀艺刚往嘴里送的一勺双皮奶停在了嘴边，问道。
“还没有。”杨林胆怯地说。
怀艺把那勺双皮奶扔回去，说道：“那这样干吗还说喜欢我？不吃了，这杯双皮奶算是我和你吃的最后一杯双皮奶吧。”
杨林没有想到怀艺会生气，赶忙说道：“小艺，你不要生气，我……回家见到王茹，会和她说的，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那么如果她一直等着你呢？”怀艺接着问。
“我……我不知道……”
“那么你心里还是有她，是吧？”怀艺追问道。
“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等你知道了再告诉我！”怀艺说完，跑回了宿舍。
杨林坐在十凳上，拿着半杯双皮奶，陷入了沉思。杨林是忠于自己内心想法的人，他爱的那个人是谁，他就会和谁在一起。可是如今，她舍不得怀艺，又不知道王茹究竟怎么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爱的是谁？或许，他已经爱上怀艺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敢承认？可是，爱情又是什么呢？他又烦恼起来。
尾声
整个上午，杨林和赵鸿泡在网吧里。下午两点，他便去校门口等开往火车站的车了。赵鸿来送他上车。等车的人很多，都是去火车站的。费了好大的劲，他才挤到一个座位。带着几许失落，他慢慢离开这坐古老的西安城。到了火车站，他看了看手机，一个未接电话，是怀艺的，在下午两点十七分打来的，那时他在挤公交车，没有听见。他给怀艺回了条信息：“我马上上火车了，刚刚人多没有听见，怎么了？”可是，当火车慢慢离开西安的时候，怀艺也没有回信息。
火车拖着笨重的身躯，向南昌驶去。杨林带着几许未知，慢慢靠近目的地。深夜，火车划破夜的黑，又把黑暗抛在身后。杨林却一直无法安然睡去，他还是一直在思考着爱情。爱情？他想，如果真的和怀艺在一起了，就要对她好，不要让她再受任何委屈。那么爱情就是对一个人好吗？不是吧？对了，他若有所悟，爱情就是对你爱的人好，就是对你爱的人负责任。也许他找到了答案，他便得意地笑了笑，沉沉得睡去了。
经过近二十个小时的奔波，火车终于停在了南昌车站。
杨林走下车，走出车站，有点饿，正好在车站旁有家奶茶店，便走过去。他站在奶茶店门口，才猛然发现，原来有些爱，虽然一直没有说出口，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就像去喝双皮奶。爱情还是一种习惯，并且这种习惯，穿越了千年。
“麻烦给我来杯双皮奶！红豆味的。谢谢！”
注：双皮奶
双皮奶，顾名思义，乃含双皮之奶也。据说当年顺德一位叫何十三的农家子弟，在清晨烹制早餐的时候，不小心在水牛奶里翻了个花样，不久有个识货的老朋友买去了配方，开了间食档，这顺德双皮奶便吃成了传统，而双皮奶也便由清末流传至今。
正宗双皮奶的做法非常地考究，犹如广东人踏踏实实的生活态度，一步都不能马虎。将清晨新挤的水牛奶煮开，趁热倒在碗里，热气会使鲜奶表层结出奶皮；待到牛奶完全冷却之后，再留皮去奶，而后再在倒出的牛奶里添加细糖和蛋白，放到火上去炖，不久就又可以结出一层皮来；把炖好的牛奶倒回原来的碗中，一碗馋刹眼球的双皮奶就做成了。要吃双皮奶，其实最要紧的就是牛奶的香甜之外的另一层滑爽厚道。
顺德双皮奶白而滑，给人一种端庄而温柔的感觉；香气浓郁，奶味浓，蛋味够，扑鼻的浓郁的奶香让人联想起广阔无限的大草原中，温和的春风，和纯朴的草原生活；入口香滑，口感细腻，像婴儿的皮肤一样滑，像妈妈的抚摸一样温柔,每品尝一口都有幸福的味道，唤起了童年纯真的生活，心情也格外轻松。因此双皮奶深受广大的群众欢迎，流传至今，成为顺德的特产之一，还被评为 “中华名小食”之一。
2009-10-7
二零零九年八月七日初稿毕，
二零零九年八月十五日第一次修改毕，
二零零九年年十月七日第二次修改毕。
（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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