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四川江油和湖北陆安关于“李白故里”称谓的争论引发了四川雅安与洪雅两地关于“雅女”称呼的归宿的网上口水战,作为一名看客,惊诧了。到底是时代不同了,一方女人的美色竟然可以演变为地方经济发展的动力,甚至已经提到了走向全国,冲向世界的高度,不惊诧都不行!
无论是“李白故里”的抢注还是“雅女”的抢注,其目的归根结底是为了从一个字“吸引”旅游资源么。被抢注一方我们还可以善良的理解成一种文化情结,毕竟史书早有记载江油市李白的出生地,江油人们的文化意识中积淀了太多的李白的记忆,这种记忆早就成为烙印铭记江油人的心中,他们为中华最伟大最浪漫的诗人而自豪着从千年走到如今,其实,略有一点文学常识的中国人谁不膜拜这个千年伟大的诗人;而陆安跳出来宣称其地为“李白故里”所有的依据就是李白曾经在那里住过,这就让人们不禁要问一千多年的岁月长河中陆安人为何最后要以“李白故里”自誉,其目的何在?问其目的都是多余,地球人都知道,要不陆安在央视打什么李白故里的广告?伟大浪漫的诗人在千年后复活,生拉硬扯地出身错了地方,成为地方旅游经济的一块招牌;如果李白还活着,说不定会被他曾经游历的千山万水拉去做形象大使,出场费定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弄得好还可以像余秋雨先生那样一夜暴富呢!只是千金散去的李白先生是否愿意自己“被出身”我们不得而知。
“三雅文化”在雅安由来已久,知道雅安的人都能津津乐道“雅雨、雅鱼、雅女”,可惜的是,“雅女”被邻县洪雅抢注了商标,这早就成为雅安人心中的一种痛。可悲的是洪雅人抢注了别人的文化品牌并不知道为自己的不良行为感到羞耻,而是洋洋得意地挪揄雅安人,好比是,自己养大的女儿被邻家不孝子强娶,恶女婿还要辱骂丈母娘和丈人。 那么,在商标注册保护下的抢注者与现实中的抢劫者的区别又有多大的区别? 雅安人的悲哀就在于他们是在与强盗玩费口舌,也许清醒的雅安人在“雅女”被抢注的那一天就明白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文化抢劫!不是吗? 在抢注雅女前,自古属于雅安的瓦屋山被洪雅人运作后,强行划归洪雅;直到今天,洪雅还在随时准备对“雅雨、雅鱼”下手,甚至还准备把雅安出产雅鱼的周公河水翻山越岭引到洪雅,这些行径能够让人理解雅安人与“匪性”为邻的不安全感,试想此时与强盗论理岂能不招来欺挪?
同饮一江水的两地之争表面上看是关于商标归属之争,实质上是文化道德的失陷。一个地方抢注另一个地方的文化标志,貌似合法,但是从道德上看是文化道德的沉沦,这种行为与手机生产的“山寨版”同出一辙,山寨版手机所带来的危害世人皆知,“山寨版“在当今等同于劣质,伪劣产品,难道地名上粘了个“雅”字,移花接木之间得来的“文化”就真成文化了?“山寨”的就成了正宗的,李鬼就变成了李逵?以“山寨版雅女”欺世盗名,招揽游客发展地方经济,这样的结果当然和“山寨版手机”一样经不起拷问。所以,抢注“雅女”商标的手笔在做人差劲,在经商上缺乏诚信,道德层面的缺失显而易见 。
两地的“雅女”之争表面看是一场商标之争,但从洪雅人在争论过程中荒唐地借用了“到了花江心里不慌,到了柳江不想婆娘“的所谓民谣证明其“雅女文化”的“历史渊源”,却不料暴露了这场堂皇的商标之争的另一种文化的失陷_______女性在这场争论中被置于歧视和玩味的地位,男权文化的正披着历史文化发掘的外衣复辟!这一现象足以引起两地女性的警觉。
我们可以看到在这场发掘传统文化的深层次的诟病,那就是强大的男权社会还在为妇女量身定做严厉的行为准则,男性文化在“尊重妇女”谎言下企图借用所有的商业机会重新创造女性的唯一标准。当今的商业化潮流使男女性别差异凸显,试看,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女人的美得到如此的彰显与强调,这背后是将妇女形象作为男性欲望化了的对象,带有明显的性歧视色彩;我们周围铺天盖地的大众传媒着意突出女性色相来赢得商业利益,传统女性角色意识和符合男性审美标准的女性形象在多种多样的大众文化产品中被反复强化。“现代女性犹如一盆精致的花,培育它的是以男性意识为主流的社会,栽花人根据自己的喜好,或捆或扎,将好好的枝桠弄得扭曲盘亘,却谓之‘艺术和美 ’”
从表面上看,在“雅女”之争中,女性形象成为一个地方发展经济的主要构成,女性似乎也占据了主导地位,于广大女性而言面对这样的以女性为主题的大众文化,弄清主体和客体的区分就显得非常重要。在“雅女之争”中两地大幅美女照片,什么“两地各出五十位美女pk”的建议等等,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看客的视觉幻象,满足好事者对于女性的觊觎之欲,如果把雅女之争比喻成一场游戏,那么参与这场游戏的女性们是否真的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如此的大众文化必定是一场男女在意识形态地位上严重失衡的闹剧。当地方文化被赋以商业利润为其最终目标后,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它必须最大程度地满足大众的欲望和需求,只有满足了大众的欲望才能收买大众。因此,“雅女”形象的抢夺必然要为了满足大众的欲望(哪怕是虚幻的)而为,由此,雅女,女性成了欲望客体,因为,她们服务的对象显然并非同性,那么在这场游戏中到底谁是主体?答案不言而喻。
法国女权主义理论家伊丽加莱(luce irigaray)把女性的权利分为七个方面,其中制止对女性身体和形象的商业用途被认为是女性的首要权利。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代女性恰恰失去了这种首要的权利,女性的身体和形象成为一种商品被到处展示。这种现象的出现与大众文化的商业化本质紧密相关。
众所周知,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大众文化的从业者既是文化人,同时又是商人,他们的目标就是追求商业利润的最大化。长期的商业实践使他们发现最流行、最畅销、最能带来丰厚利润的大众文化产品总是与大众欲望密不可分的。而在男权社会中,女性永远代表着欲望和情感,利用女性形象吸引大众的目光,诱使大众消费,成了几乎每个大众文化生产者共同的选择。这类现象实质上是对女性的商业利用和商业剥削,女性形象成为大众文化追求利润的有效工具。大众文化利用女性形象来取悦男性的欲望视线,从而获得可观的利润。
形形色色的经济手段中,视觉文化泛滥成灾,视觉文化的主要目的就是让人看“形象”凭借对视觉的强烈冲击,视觉文化已经在当下的大众文化中占有了绝对地位。现实总会让我们发现那些被男人操纵为男人服务的大众文化产品中,“被看”多为女性。“在一个性别不平衡的世界中,看的快感已被分裂成主动的(男性)和被动的(女性)。决定性的男性目光将其幻想透射到女性形象身上,女性因此而被展示众目之下。女性就这样被阴险地暴露在声色中承担起被看和被展示的角色, 形象被赋予强烈的视觉性和色情意味,以至于暗示了某种‘被看性’。”我们没有理由不怀疑,无论是“看”还是“被看”都是为了迎合和满足男性的欲望,因而对看客的乐趣来说,女性形象是至关重要的,所以,洪雅人抢注“雅女”,看重的不是“雅女”所包含的历史文化,而是赤luo裸的“雅女美色”,这样以女性的“美色”发展地方经济,不客气的讲是男尊女卑的传统意识深入男性人格心理表现,这是中国几千年男权文化的一种“集体无意识”,它折射出当代大众文化中的女性形象正在成为一个被欲望化、色情化的形象,沦为男性视觉的焦点和欲望的对象,这是值得警惕的现象。
大众文化生产要取得成功,必须寻找到大众文化消费的动力,使其生产的产品最流行、最畅销,抢注“雅女”之人的“高明”之处就是抓住人,尤其是“男人”最原始、最根深蒂固、最普遍的欲望,这就是“性” (洪雅宣传的瓦屋山luo体浴场就是佐证)。男性观众将目光锁定在女性形象身上,将女性身体与美貌当做性刺激的对象,被展示的对象(雅女)注定和观者(男性)处于一种不平等状态,被观看被记录的形象赋予观者一种“窥视者”的地位,观者的优越性是显而易见的,而被观者永远处于沉默被动的地位。
我们正在看到大众文化的操纵者利用女性色相迷惑了男性消费者,诱使更多的女性消费者落入了他们预设的圈套。他们不停地向女人们推销做女人就要美貌这样的观点,女性存在价值窄化为对女性外在形象的诉求。现实生活中的女性为了取悦男性,一窝蜂地购买某种减肥产品,穿某种流行款式的服装。在脸上涂抹各种品牌的化妆品,或是虔诚地学习各种所谓的女性技巧,把自己整容渴望一夜之间成为人见人爱,“大众情人”。表面上看她们是在作自主的选择,甚至看上去她们是在享受人生,但实际上她们已经被男性以及男性的媒体利用虚构的女性形象诱导,直白地说,女性无意之间被利用了。在金钱作为润滑剂的消费社会,女性消费者在消费的同时也是被消费的对象——她们这种消费与被消费的双重身份,注定女性是这个商业社会中的双重牺牲者。看清了这些,“雅女”之争中,真正的受害者其实是那些被男人用美言粉刷的女性。
作为女性,当我们热烈地探讨着当前本土化文化的展示和发展的时候,当我们参与争论“雅女“到底谁是正宗的时候,我们应当清醒地面对其中的男权主义陷阱,只有面对这样打着“文化”标签的温柔陷阱我们还在理性的思考,保持警醒,我们才能对当前文化现实倾注更多的理性关怀,拒绝大众文化的旁征博引中对女性的依附男权的诱导,将此内化为对自身形象的自觉期待,行为上的自尊,精神上的独立!
2009-11-2 于青衣江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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