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怎么考虑,甚至也没有什么想法,绵绵细雨中,就立冬了。
是的,立冬是千真万确的。虽然我因为苏北平原上的气象仍在晚秋徘徊而从心底里不承认立冬,但季节就是这么固执地活生生的让你接受它,就象一个迟暮的美人,她曾经灿若桃花,她曾经水灵得让人不知所措,而岁月却是一把刀子,决不饶人的,把沧桑和无奈一齐刻在风光不再的脸上。
也许,北国已是万里雪飘,名副其实地走进冬天。可是在南方,或者说我处在的苏北黄海之滨与冬天还是有点距离。中秋节过后,我一直徜徉在浓浓的秋意中,即便是当下,稻田里还能看到农人收割的身影,不过是这个收获季节的尾声了。大地似乎平静了许多,也单调了许多,但农人是闲不住的,麦种播下了,还在田间地头、沟河浜岸栽下一棵棵细茎的油菜。说起油菜,我就莫名的感慨,并且怦然的心动,来年春天金黄的油菜花开遍田野,引来嗡嗡的小蜜蜂,那是一场多么撩人的视觉盛宴啊,所以,我对湿润的土地上刚刚栽下的还没缓过神的油菜心存感激和希冀,这样的等待无论如何都是美好的憧憬,就象一个钟情的少年执着地期盼怀春的少女,那般激动,那般美妙。
就在不久前,一场秋雨洗净了天空,蓝蓝的天上朵朵白云懒散地飘忽着,世界如此澄澈,分外明朗,只是夹杂丝丝凉意,有点透骨。我知道,冬来了,任何人都挡不住的。“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南飞的不仅有雁阵,还有数不清怕冷的候鸟。平原上,树在风中习惯地摇曳,落叶纷纷坠地,一片片苍黄的叶子利索地离开树枝,翻飞起舞,累积在地上,风吹过沙沙地响,曾经浓荫密布的树林开始稀疏而空旷起来,有几声鸦叫在林子的上空回旋,徒增了时空的寂寥和岁月的流转。或许,冬由此拉开了序幕,接下来便是朔风、寒潮、冰霜、雪花……与之适应的炭炉、棉袄、温床、火锅,以及扯不清的爱情纠结、说不完的荤话故事统统要在冬的领地登堂入室。
走在任何一处的河、塘边,依然深沉的秋水,静谧,清幽,只是在风的助推下晃动了几下波纹,但正悄悄挨近冬的门槛。芦苇尚未枯萎,银白的芦花在晚霞中招摇,尽管风一阵紧似一阵的刮过来,芦花断然是一个玩皮的孩子,左右摇摆,毫不抛弃挥之不去的稚气。这时我看到收割后的田野上有两只不知名的鸟儿在置喙啄食,或者嬉戏。我走近时,它们就低低的飞离我远一点,但决不走远,它们一定十分的开心,隐隐约约地说着我想听懂却又无法懂的鸟语,于是,我停下来,好好注视着它们,身临其境,想必这个时候我差不多也是一只鸟了。其实,做一只鸟有什么不好?少了羁绊,少了樊篱,在辽远的天空自由飞翔,而人永远走不出心的旷野。
在秋天还没有走远、冬天就到来的时候,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思想纯属正常。季节的更替总是令人有所感触和抒怀,譬如我一向对于冬天情有独钟,所以常常对秋并没有多少鼓与呼。冬来了,我会高兴的,难道说我是在冬天里收获爱情才这么热衷冬天吗?有可能,很有这可能,不过,爱情这玩意现在看来似乎十分遥远,有过牵肠挂肚,有过刻骨铭心,有过海誓山盟,还有过什么呢?所有的都有过,所没有的也没有过。人是一种形式,爱情是一种意识,有了意识的形式比较风光,像行了房事后的脸色,红润,洋溢;一旦爱情远走高飞,形式就仅仅是形式而已了,直至渐渐变为不为人知的符号。说这些,恰恰表明我的思绪紊乱,内分泌失调一般,又好象词不达意,呓语似的。我想不会是冬天到了的缘故,即使在其它季节我也有可能如此这般地絮叨。
只是才立冬我就兴奋着,想象着孟冬的夜晚“烛火婀娜伴风清,萧枝摇曳映月明。幽幽古琴侵寒榻,款款轻歌携梦萦。”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么痴痴地想。四季中就剩下冬的积淀,所有的结果,所有的结局将在冬天有个圆满的答案。冬的内敛,冬的含蓄,冬的韵味无不令人遐想和感动。
谢却荼蘼,一片月明如水。今夜,我有了兴致,裹着寒意在节能灯下作几番冥想,虽然想得有点远,但没有离开冬的节奏。听,神秘园的小夜曲正在冬夜里缭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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