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流年就这样暗换,悄然辗转间已经远去!
也许走的最快的总是旧时光,那些往事随风飘忽而去,隐匿在尘世的这端,直至消失不见。
天气就这样冷了,霜降后便愈见地清冷起来。盖了两床被子,生怕薄凉的季节让自己冻着。大红的被子,有光滑的柔软的质感,似乎艳丽的色彩能够带给自己一些温暖。
被子是丝绒的,做的精细而又轻盈,摸起来有细腻的手感,非常妥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会想起旧时光里母亲家的那些厚重的被子,似乎寒冷的季节,那些触感才是真正地贴进生活的最底层!
年少时,始终记得家里印花的被面,有大朵大朵的牡丹,热闹喜气,白色的“被夹里”包裹着厚厚的棉絮,这些柔软的棉絮是母亲自己种的,秋天的时候细细地采摘,在阳光底下晒干,然后请来弹棉被的师傅,把洁白的棉花弹成一床床暖和的棉被。
冬天的时候,母亲把棉被抱到太阳底下晒,晚上梦里便有了阳光的味道,温暖而又充满了自然的淳朴气息。有时候在清晨醒来,就赖在床上不起来,任凭母亲在楼下声声地叫唤:藤,起来吃早饭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呢!我一一地应答着,却眷恋着暖和的被窝,把头钻到被子底下,闻那些阳光的味道。母亲说我是懒虫,我却躲在被子底下轻轻地笑!
那时的光阴是美好的,寂寂然然地流淌着,总有诉说不完的快乐和安稳。后来渐渐地长大了,许多东西就这样随着时光流逝远去了。
在城市里生活的久了,有些东西便被现代化的元素一一给取代了,可是我的内心深处似乎总有些怀旧情结,喜欢那些旧旧的味道,比如色彩素净的画面,古老的巷子,木质结构的阁楼,黑白的相片,陈旧的家具,那些散发着沉郁气息的东西,让我由衷地喜爱着。
二。
太快了,有些东西还来不及细细怀念的时候却已走远。
就像生命里的那些美好片断,还记得年少时光里,喜欢那些线装的小人书,黑白的色彩,描着各色的人物和其他情节。那时候父亲在产生队里当会计,掌管着村子里的图书室,于是我便沾了父亲的光,能够偷偷地溜进去看那些小人书。
那时懵懂无知,只是渴望山外的世界,带着好奇的目光看书上的那些画面和文字。父亲喜欢读报,每当邮递员送来报纸,我便和父亲一起坐在屋檐下的大石块上,一人拿一张报纸,细细地读。不过父亲读的是每天的新闻,国家的大事,而我却喜欢读上面那些人文,地理,或者是其他有趣味的文字。父亲一再地说,女孩子也应该关心国家大事,不要老是看那些没有用的东西。我听了一笑置之,依然我行我素,后来父亲也不再说什么了。
那些漫无目的的浏览其实是快乐的,别的小伙伴在打闹做游戏的时候,只有我埋首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快乐或者忧伤着!
也就是那时候起,我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文字里有那么多值得我追求的东西。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一直就这样深爱着,舍不得放弃!
三。
小时喜欢听戏,看那些伶人在舞台上演的惟妙惟肖,我便深深地沉迷,不得自拔。
母亲的一个远房表妹是戏曲班的主角,那时村子里一年到头都会有几次演出,便请了他们的戏班子来。母亲让我喊她表阿姨,因为她长的美,戏又演的好,所以我崇拜的不得了,乐陶陶地跟在她的后面,阿姨长阿姨短的,叫的不亦乐乎,还在小伙伴面前炫耀自己有个会演戏的阿姨。
那时的舞台是非常简陋的,用简易的木板搭建起来,台上用一块红红的丝绒布拉着,锣鼓敲响,看着花旦,小生,武将一一从幕布后面出来,唱的高亢或者是婉转,而我则坐在台下的高脚凳上看的如痴如醉,直到曲终人散,我还沉浸在这个精彩的世界里。
戏班子大多演三天就走了,走后的日子我便会觉得空落落地难受。那时候我曾给自己立了一个远大的目标,那就是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做个戏子。小时我们称呼戏曲班的人叫戏子,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戏子这个称呼有些轻浮了,不够雅致,配不上那些演的生动出彩的女子。
也经常和小伙伴们放学后一起在村里的戏台上扮演各种角色,模仿戏曲里的人物。我最喜欢演的就是穆桂英,因为一直觉得这样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才是我所崇拜的奇女子。我喜欢戏台上她衣裾飘飘的样子,端庄而又美丽,散发着独有的凛然和英气。
那时我经常从家里拿来母亲的长围巾,或者是一块盖桌子的青色的布,披在肩膀上,然后飞快地在舞台上奔跑,感觉自己轻盈地飞舞,明媚如花。
后来长大了,很少能够看到这些真实生动的戏班子表演了,不过电视上经常能够看到扮相华丽的演员,演的很出彩,唱的更动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渐渐失去了兴趣。
原来一切旧的东西,过去了只能够成为回忆。要想重新拾起却已经物似人非,留下淡淡的遗憾了。
现在这一切都已经静静地退却了,摈弃了浮华和喧嚣,隐匿在尘世的一端。如今,这些依然能够在午夜梦回的时刻爬上寂寞的心头,只是任时光乱舞,而我却寂静安然,陷入这些细碎的流年之中,不想醒来!
旧日的时光,就这样走远,我想只要懂得,只要曾经惜取过,那么也是丰盈而美好的,一如这季的某些花开,淡淡而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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