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被一场噩梦惊醒的我,无心再睡。窗外枯叶飘零的小道,在夜色中嘶鸣。几颗寒星,高悬于孤寂的窗口。穿不透的寂静,涂满凄凉的颜色。一棵老树,正悉心数着它的年轮。天,朦胧遥远,黑暗成了最真实的颜色。拧开床头的台灯,懒懒地坐起,靠着床头走马观花的翻看《唐宋名家诗词选》,直到翻至白居易的《长恨歌》才停下来细读。
少时曾为这首诗,这个故事深深的感动。因为诗中的爱情是那样的凄美缠绵、那刻骨的相思在字里行间酣畅无遗。于是对此诗喜之若甚,曾在静夜的灯下,读过无数次;在素笺白纸上,写过无数次。可是,今天,当我再次阅读时,却不再是那么的喜欢。因为,我看到的不再是诗的本身,而是诗外的故事。
自古红颜多薄命。她,杨玉环美艳无比,风情万种,性格婉顺,而且能歌善舞,笛筝音律,无所不精。17岁时,她被聘为玄宗的儿子寿王李瑁的王妃,寿王性情儒雅,器宇轩昂,难能可贵的是,寿王情重,对她一往情深。婚后的他们,夫妻恩爱,双宿双飞。赏山乐水,才子佳人,曾羡煞多少旁人。
五年幸福甜蜜的生活,让玉环从一个漂亮的少女变为一个风韵犹加的贵妇,让她的气质更加迷人。22岁那年,她被自己丈夫的父亲自己也称他做父亲的当朝天子玄宗看上,强选入宫为妃,硬生生拆散一对恩爱情深的伉俪。
入宫后,玉环凭着出众的容貌,高超的音乐舞蹈艺术修养,深得玄宗的宠爱。玄宗通晓乐理,配之贵妃擅歌舞,双双可谓是艺坛知音。此后,便有了“春寒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诗句。自古以来人们都在指责杨贵妃,说她狐媚圣上,可又怎么能懂一个男人宠爱一个女人的那份心呢?想当初,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美色误国的妲己纣王,都说是“红颜误国”。可是,“误国”的背后,那一份情,又有谁能懂?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这,就是情。世人皆以为玄宗无情,其实,正是他的专情。他只要她一人,他要效仿普通民间的夫妻,他只是她的夫。她,也只是他的妻。这就是君王对一个女人的爱,这就是天子的爱情。
直到安史之乱,玉环38岁时,明皇兵败,长安难守。狼狈西逃,途经马嵬坡。军心晔变,那个叫唐玄宗的男人,居然在一片将士的“红颜误国”的吼声中,被迫将昔日爱之如命的贵妃逼死,再加以祸国殃民的罪名,借以平息将士们的愤怒。那个男人,在江山与美人之间,他选择了江山;在生命与美人之间,他选择了保全性命。他为了自己不多的生命和破碎的江山,让昔日宠妃成为一场战乱的替罪羊,更是成了玄宗借以稳定军心的政治筹码。
“祸端自是君王起,倾国何须怨玉环?”自始至终,她究竟做错过什么?她柔弱的肩膀何以承担倾国的骂名?据史书的记载:杨玉环入宫后,并不趾高气扬,她刻意遵循封建的宫廷体制,不会也不懂朝廷政治,不插手权力之争。她只是个对政治不感兴趣,毫无政治野心的女子。她美若羞花,却被认为“红颜祸水”;她不参与政治,却被白绫吊死。
天下人只看到“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恩宠;看到“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日日笙歌的享乐;看到“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让她全家权倾一时的风光。为何却看不到他下旨强选玉环入宫的痛?让她背负了天下罪人骂名的悲?一个女子被迫离开恩爱了五年的丈夫,她会不悲伤?一入侯门深似海,面对后宫的争宠夺势,她就不迷惘?整日面对着那个一身华服一脸沧桑,自己曾叫做公公的老人,她的笑容里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悲哀凄凉?她只是个宠辱不由身的弱女子,笙歌艳舞的日子不管她想不想要,都是君王强给她,她能做的只能是承受。在男权至上的年代,一个类似于附属品的女人,又能怎样?她连自己的命运都主宰不了,又何况国运?
历史绝多时候不是女人书写的,可是,女人却往往由历史来书写。玄宗作为一个帝王,早年勤于朝政,治国有方,国运昌盛,创下了历史上著名的“开元盛世”。可晚年时的玄宗一味沉溺于艺术,纵情享乐,不思治国待民,偏听偏信。纵使世间没有杨玉环,依然会有张玉环,陈玉环,刘玉环的啊。君王自己荒淫无道、昏庸无能,引来战乱,差点丢了半壁江山,却把责任加载于一个弱女子身上。玉环何悲!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确实,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份恨,不属于那个把责任推却得干干净净,为自己昏庸无能、为丧失国土而寻找借口的唐玄宗。此份恨,是玉环的,仅仅只属于被押上了历史的审判台,背上“红颜误国”千古罪名的杨玉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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