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惹的祸
吴俸学
怎么也没想到办起事来风风火火,说起话来竹筒倒豆的峰哥近些天来俨然一副久病未遇的样子,苦瓜脸拉得老长,眼皮子象吊了重铅,走路也看不到过去三步当两步虎虎生风的样子。过去,在他正当前程看好岁月,却突遭小人算计,别人都为之叫屈怕他扛不住时也没见他有过如此萎靡的样子,难道现在他真是遇到了什么爬不过的坎?同办公室的小元想,既是同事也是老哥,总该关心过问才对,于是问道“老哥,哪门子事啊,不会是后院起火吧”?良久,峰才悠悠地说出两句话“霉气啊,人倒霉的时候喝水卡喉咙放屁砸脚跟”。
“说说,看能不能帮帮你”。峰摇头。
看来还真是亲官难断的“家务事”。不出所料,稍倾便听峰不住的长叹“都是手机惹的祸”!
原来,月前的一天,峰下班刚进家门,妻子荷就一脸怒色的兴师问罪“有个女人打你电话,我问找谁她什么也不说就挂了,我打过去几次都不敢接,你们有见不得人的事吧”,峰心里屈、心里没底啊,说实在话,平时里峰几乎都没有什么电话的,女人的电话更是少有,为什么刚好是老婆休班在家时把手机忘在了家里,刚好有女人电话呢,荷疑心重,这次肯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峰与荷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包办方式”在农村里结的婚,那时峰十九岁,荷才十七,其实说包办也不全是,峰自己说过,当年父母在他上十岁后就经常唠叨要给“幺儿”找门媳妇,时不时的说张家的姑娘长得高大李家的女子活路好,说着说着就问定给峰做媳妇要不要,问了好几个峰都厥嘴说“不要,不要”,峰14岁那年就上了高中,也是那年父母又说起许家有个姑娘长得干净利索,很逗人爱的,那姑娘就是荷,峰知道啊,峰五年级时荷二年级,印象里就是朵漂亮的花,这次父母问峰,峰没有象往常一样厥嘴,其实他也没会往深处想什么,毕竟才14岁啊,不久老人就张落着定下了这门亲,峰十六岁那年高考走了麦城,回到老家参加社会招干考试,虽考上了线也不知什么原因不明不白的落选了,后来考试做了乡村老师,父母的年岁一大就喜欢把儿女婚事提上议事日程,峰与荷从定婚后的几年里,双方几乎是没见过什么面,但有那根无形的线牵着,彼此心里都装着对方,或许那就是最原初最纯朴的爱吧。
老人有想法就遂了他们的心愿吧,峰与荷按农村里的传统仪式举办了婚礼。婚后,峰继续在离家很远的乡村小学里教书,荷在家里辛勤的劳作并守望着一份等待的甜蜜,家门前通往峰走路去教书的那座山坳口被荷的双眼一分分地看矮。此后的四、五年里,荷做了母亲,也从家乡的田地里走入了国有企业,期间先后两次在几十里绵长的山道上把峰送到去外地求学等车的公路口,每次看着车子远去,荷都不知道自己在路口凝望多久,她想,峰走了,不会把我和娃忘了吧,她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峰不会忘了我们的,他决不是那种忘情负义的负心汉,但每当想起在书里看到过的陈世美,心里马上就有些慌乱。
假期峰从学校回来,带来了一本本烫金荣誉证书,荷高兴啊,当高兴过之后转过一边做家务,眼泪却慢慢渗出眼角,她又想起了同事们和她开玩笑时说的:小心啊,有本事的男人不好守,十个才子九个风流。
峰毕业回来都两年了,一次搬家时,荷从一本精装笔记本里看到了一张过塑的女人艺术照,荷的脸一下变成了绛紫色,那张照片在她手中被搓得变了型,可就是没被撕破,她走出房间将卷成了团的相片往峰脸上扔,泪水象断线的珠子。峰也被惊呆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捡起成团的照片理平一看,原来照片背面写着两行秀气的文字“我曾经在梦里成为你的新娘,请原谅我的天真,祝哥永远幸福美满”。天啊,如果不是被荷发现,峰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有这张照片的。
其实,当荷平静后从内心里也能感觉得到峰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她也相信峰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但一想到照片的事,她就觉得喉咙里象卡住了苍蝇一样难受,从此,荷便加大了对峰的管束力度,不许峰和女人有任何形式的联系,近二十年的婚姻生活里,两人从没有为柴米油盐的短缺为生计的艰难红黑过脸,每一次口角都少不了是一些“见你和谁说话眼神不对、有人见谁坐你的车了……”等一些不靠谱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每当家里发生类似的争吵,峰都深感委屈,自己洁身自好是世人皆知的,一生不沾烟酒不近女色,有人曾戏言“你到底前世是和尚还是有生理问题”,峰都一笑置之,就因为不会喝酒,单位里的应酬都是能推则推极少参加的。
这回的电话事件,也真够峰喝一壶的了,因为没法给荷一个说法,直到闹了分居。峰告诉小元,昨晚突然想到荷是个要面子的人,在家里无法沟通倒不如到她的单位,或许她会和和气气的谈谈,没想到,峰到了厂区,荷见了峰却装着不见,继续和几个同事一起看电视,直到峰诳称家里有事荷才出来,峰说“谈谈吧,这样下去能解决问题吗”,荷答“别找我,去找给你电话的女人吧”,荷一边说一边扭头就走,峰急了,拉着荷的手不让走,正相持着,保安误以为是流氓闹事冲了过来,大叫“你走不走,再不走就叫110了”,那时根本容不得风解释什么,看着保安真要叫110的架式,峰只好悻悻地推车走出厂区。峰说到这,不停的叹气“真扫兴、丢人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峰的精神状态还是没有好转,一看就知道后院的火没被扑灭,连平日里喜欢开玩笑的都不忍心拿他开玩笑了,转眼又是周末,小元知道峰有上山下河寻找奇石的爱好,下班时拍着峰的肩膀故作洒脱的说“哥们,别愁眉苦脸的了,明天你上山肯定能检回一个大元宝”。
还真想不到周一上班时,峰象真捡得了元宝似的,上楼时身边又能能刮起一阵风了,刚进办公室,峰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小元“警报解除了”。
听峰说,就是上周周五下班回去,就见自己“冷宫”里床上的卧具被收了,一直到了昨晚,荷才告诉峰“你还算没有卖良心,这次算我冤枉你了”,荷说那天下午她的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那个让自己吃不好睡不好的号码,刚开口说“是哪个妖精…..”话没说完,耳朵里传来“姐,是我呀”的声音,细问那件事,妹说她的手机刚换号,那天本来是打电话给姐的,正好遇姐的手机关机了就拨了姐夫的电话,手机通了而接话的是女的,也没听出是姐的声音,知道肯定拨错了,怕啊!因为那段时间她们那边刚发生过因打错电话闹出天大误会的事,所以姐反拨时就没敢接话……
都长出了一口气,唏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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