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1日上午,接到朋友的电话,新华社安徽分社的几位朋友要我陪同一起去探访梁祝墓,车已到了舒城,就停在飞霞那儿。我匆匆地出了门,向飞霞赶去。
说句实在话,从我家到飞霞这不超过一公里的路上,我的心还真的七上八下的。为什么呢?一是因为梁祝文化在舒城的情况我并不怎么熟悉,虽说我们龙舒诗词学会曾经出了这方面的一本书;二是来了七八个客人,中午的伙食怎么办?我的兜里紧得很哩;三是要不要和官方联系一下?客人说周末过来玩的纯属私人行动,不是采访,没必要惊动其他人——呵呵,真的为我解了围:我,一个小老百姓,撂一百二十竿子也沾不上官方的边,满朝文武有谁识,哪个会赏我面子?好了,出发!
来的是分社的孔书记、李主任和编辑部的徐主任等几个不认识的人,问候过后,自然就是闲扯。孔书记五十岁上下,清瘦清瘦的,精神很好。不知不觉我们就扯到诗上面去了,孔书记很谦虚,他说他是搞新闻工作的,诗不内行,但他爱读。他说新诗现在存在着一个问题,太啰嗦,不精练意象也太散乱,不易诵不易背不朗朗上口就失去了中国特色;旧诗是文学中的文学,纯得很,没有扎实的文学功底就写不好,存在的问题是脱离大众。谈到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往往就记不得自己几斤几两重了,就忍不住插话:旧体诗尤其是网络上有两种倾向要不得,一是人们常说的老干体,口号连篇空洞乏物,只强调政治性时代性而缺少了艺术感染力,好比花木插在花瓶有叶没有根;二是拿学问作诗,卖弄才情引经据典无病呻吟古色古香,只强调艺术而脱离了时代,埋得很深,就象什么有根没有芽,我们姑且叫它“学究派”。“行啊,和在网络上一个样,快言快语敢说真话。”朋友们打断了我的话,“离梁祝墓还有多远啊?”
“不远了吧?车不是到了马家河口了吗?马家河口是马文才的故乡。还有几分钟路程,过了南港街道,在206国道1120—1121k之间就是了。反正我也没来过,和你们一样是头一回。”
“呵呵,那你在做虚假广告把我们给拐来了啊?”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亲自看一看,看了你们再定论是真是假好不好?”
“全国可有许多处都说是梁祝遗址啊,哪个是真的?”
“17处吧?现在流传的版本应是这17处有关故事的汇总和艺术加工,哪里也不一定完全是真的或完全是假的,她代表的是一种文化,是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吧?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17处最起码都曾经产生过类似于梁祝的浪漫故事。”
车子一路南行。我们这样闲扯着,不知不觉已过了1120k。我下车打听,正好,这里就是梁庄村民组,梁祝墓就在村后哩!有位大嫂放下手里的活,很热情地给我们带路,并吩咐车就停她家门前,说开到村里车就掉不过头。我们一群人跟在她后面沿着石子路向村子深处走去。
梁祝墓在206国道的西侧,穿过梁庄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沿着淙淙流过的小溪,一里多路程就到了。我们在溪边的一个水泥板桥边停住了脚,那位大嫂成了导游,介绍说这座桥叫梁桥,原先是座石拱桥,精美得很哩,上面还有石人石马,可惜在“破四旧”时拆掉了。大家问这座梁桥的来历。大嫂扑哧一声笑了,说我唱给你们听听,“过了一河又一河,漂来一对大白鹅,雄的就在前面走,雌的在后叫哥哥。”哦,是十八里相送的地方。飘去的历史烟云殆尽,沉淀的痕迹依稀仿佛。桥边树荫下,几只白鸭子漂浮在溪上,悠闲地寻觅着什么,偶尔将头插到泥下,翻起筋斗,两只脚掌将水珠泼得老远,为游客们增添了许多的情趣。“我知道的不多,问问老年人就行了。”那大嫂笑着说。听到歌声,村里已聚集了几个老乡,他们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客人。大嫂拉住一位老太太的手说她家就姓梁,还保管着一本谱书哩。老太太家就在梁桥边,她将我们引进院里。院子不大,房子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老太太说梁祝墓上原先还有庙,拆掉了;供奉的神像也打掉了;原先的几块石碑有一人多高,也不知流失到哪去了。她不识字,碑上写的什么她也不知道。我们问起梁家的宗谱,老太太回答说谱书上没有梁山伯的名字,古代自谈婚姻,认为是丢尽宗族面子,哪会将他们写上?解放前这里不准唱梁祝戏绝对是真的,唱梁祝戏是对梁祝两家最大的侮辱,她家上人就曾参与过砸戏台子的事。哎呀,今天老头子出去干活去了,谱书还在柜子里锁着,怎么办呢?老太太显出很对不起客人的样子。村民组长老王闻讯也赶来了,并主动请缨带我们去梁祝墓。
再走过两道田埂,依然是沿着那一曲淙淙小溪,在一片金黄的秋色中,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高高隆起的土丘,据说那就是梁祝墓,那里埋葬着一断浪漫凄美的爱情故事,埋葬着古人对自由幸福的向往。我们揪住灌木,踩着落叶,几步就攀到了顶上。上面平平荡荡,有一亩多地吧?都种满了庄稼,四周草木环合,秋风吹来,瑟瑟有声。这让我们真的大跌眼镜!
组长老王走到一块插着山芋的地方,说那里曾经有个古墓,上世纪七十年代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的时候挖掉了,是个砖墓,里面有许多陶器,红的灰的都有,还有铜镜,都让孩子们拿去当玩具打烂了。老王还说,这里应该是个古墓群,坚信还有规模更大的墓,那就是梁祝墓。老王一再希望大家有时间就过来,他说他们需要宣传,河南电视台就曾过来拍摄过两次,这里等待着加强保护和开发利用。我也相信这里最起码是什么古文化遗址,我的目光在草木丛中努力寻找,希望找出些许历史的蛛丝马迹。终于我发现了一户人家的门外遗弃着一块带有半圆云纹的青砖,砖面两头宽窄不一,长约一尺五寸,厚在两寸左右,用手叩击,铿然声响,余音不绝。它不同于我们见到的一般砖块。这是对村民们的话最好的印证。
午饭有朋友买了单。酒足饭饱,送走了朋友们,心里仍然空落落的。我在想,17处啊,真不少,梁祝故事的发源地!看来,旅游开发就和写诗一样,有了题材还要考虑怎样表达啊。历史(包括民间传说)是埋在土里的根;开发,才是根里抽出的苗。人家譬如杭州,梁祝文化为什么做得好?还不是处理好了根和苗的关系?用经济开发历史,用历史繁荣经济,文艺搭台,将文化嫁接到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之上,这样才厚重。否则,再美的自然景色至多只是个“色”而已,不值得品味,是插在花瓶里的花,漂在水面的泡。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没有灵魂的东西绝对没有生命力!
扯到哪去了?一个小老百姓,怄什么肠子?河这边的公鸡能到河那边!多喝了一杯酒,尽当疯话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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