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现在,在我的脑海里,还有你那在山风中摇曳生辉的舞姿.
我知道,这一生,你都将在我的梦里了.
最后一次见你,是远远的相望.今年的暑假,我和夫从江南的那座小城回来.离别你,差不多有五年了吧.回家的那条山路已经变宽变平了,从前只能步行回家,这次居然能叫上私人出租的摩托车,还能送到家门口了.我暗喜:啊,我的脚不用因走这一程而痛上好几天了.
可是,当山风呼呼从耳边吹过时,我便后悔了:远远的,你立于悬崖的尽头,映着日辉,是那样的充满生机.你仿佛在向我点头,好像在说:"从远方回来了?"如果,我像从前那样步行,便可以多看你几眼了,虽然相隔很远.但,车速太快,一闪而过,我只感觉到有一道道白光__一路的悬崖之上,都有你飘逸的身姿!
你会怪我,忘了你么?
我,没有忘,我心中的山之精灵:你是那样的圣洁,傲然,独特而又多情啊!
第一次见你,是2000年.
那时,我离开我土生土长的故乡,嫁于夫.初来的我,很不习惯:语言,饮食,环境,风俗......每一次的障碍,于我一个异乡人,都是一种考验.为将来所考虑,夫先去了浙江,为他的事业打拼去了.我,在夫的故乡,很寂寞.一个很晴朗的夏日早晨,你来到了我的身边,当时,花瓣还有昨夜的露珠.我却固执地认为那是你的泪:因为,一个八岁男孩的天真可爱,让你离开了你赖以生存的身体.此时,却握在我的手中.我细细地看着你:很美,没有任词汇能形容."咪妈(夫家乡侄子称呼最小的婶婶的一种爱称),喜欢吗?后山开了好多这样的花.我们常采来玩,还可以
吃呢!"那个可爱的叫杰的小男孩自我来后,成了我的尾巴,而我,无形中,似乎代替了他远在他乡打工的母亲.
我摸着他的头,说:"喜欢."杰很开心的样子."不过,以后你要答应咪妈,不可再摘它了.它会很痛的."杰迷惑的样子:"花也会痛?""嗯.因为它也是有生命的."我说.杰对我是亲昵中有几分惧,所以后来,他是真的没有再摘过了,还动员他的小伙伴也不要再摘.
第一次的见面,一见钟情,却有点伤感,因为你的泪.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第二次见你,是几天后.因杰说你就在后山,很多.我便缠着婆婆,让我同她一起上山.婆婆是一位非常慈祥的母亲,她并不嗔怪我少见多怪,为了看你而受烈日之苦和爬坡之累.于是,我来看你了.你的家,总是选择在那又陡峭又临谷的位置,让人难以接近.当然,你是对的,如果你随意地开在大路旁边,你的命运可想而知.因为你太美,见了你的人几乎都有想占有你的欲望.比如你的姐妹,因为稍稍开在了离人迹近一点的地方,便被采摘而去了.婆婆说,你的花瓣,是女人很好的养颜品,吃了,肌肤便如你的花一样嫩白.我向往如玉的肌肤,可我不想以伤害你为前提,来换取那所谓的美.我,深情地看着你,在风中.
后来的很多次,我都会和一个小男孩来看看你,看你在风中舞蹈的样子.因为我很寂寞.因为我喜欢你.那年的夏日,感谢你的相伴.
2001年,夫来信了,让我去他所在的那座江南小城.去时,你还在沉睡.不忍心打搅你,所以没有作别.后来我同夫提起你,希望能在我们居住的小屋的院子里,种上你.夫却说:"傻瓜,野百合花是属于大山的.它不属于城市.就算来了,它也不是它了."我有点失望,但夫说得有道理,因为我在花店看到过你的同类,它们虽与你同貌,但却缺乏你的精髓--你永远是自由自在地开在悬崖上迎风而起的那一朵.
后来,因为定居在那座江南小城,回来的次数便很少了.
今年的夏天,再次见到你,很是兴奋.你依然是那么美丽.我在心中给你取了一个名字:山之精灵.在回江南的路上,我特意叫夫不要坐摩托车,而是步行.我们俩在那条山路上迈着轻松的步子,享受着这在都市永远也找寻不到的青山绿水和有着像花香一样的空气--特别是,还有你的一路相送.我用手指着远远的你道:"看,山之精灵,它在为我们跳舞呢."夫笑了,我也笑了.你,在风中,跳得更欢了!
何时,再能见到你呢?我在梦中呼唤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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