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姐弟五个,都生在文化大革命,六七十年代,还有人们公社的时侯。姐弟挨阶五个,在那挣公分吃饭的日子里,生活过得可想而之。一个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满脸菜色。夏天的日子还好说,一到冬天,只有靠借债度日。有时地瓜干煎饼,也只能吃个半饱。什么时候能有个白面馒头,那简直就是一种奢望,就是看一下也没有机会-。
父亲急得没办法,就在闲时偷偷的去做一点-小生意,还得冒着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危险,贴补家用。母亲在家做点裁缝,一条裤子,两毛钱,一个大衣,黑白不住下,两天,收一块五毛钱,还不要耽误了白天出去挣工分。日子就在这半饥半饱中苦苦煎熬,但我并没觉得什么,少年不知愁滋味,上树掏雀,下河摸鱼,黄泥巴、洋火枪······农村孩子所有的娱乐项目。我都样样精通。往往乐此不疲。忘了回家吃饭。
等到上了小学,也是半工半读,一天要有半天为集体干活。夏天拾麦穗,割青草喂牛,冬天拾鸡粪沤肥,砸石子铺路。每个星期六,还要开斗私批修大会,和自己的私心批斗,批判修正主义。到现在我也不知修正主义到底是什么,不过集体生活的日子,的确让人怀念。人们做好事从不留名,为集体默默奉献,从不计较个人得失,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点也不夸张。哪象现在,几道防盗门,也挡不住,小偷的脚步;人人为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但求无过’
特别是夏天的日子,玩的东西太多了,粘知了,用一根长竹竿,在细头黏上我们用唾液嚼的面筋,看到知了,轻轻地用杆子一点,就粘了下来。一中午能粘一大串。晚上又能刨知了侯,在平的地上,刨着一个个小洞,向里面灌水,一会就爬上来一个。要不就到玉米地里摸瞎闯子,在玉米叶子上。用手一摸就是好几个。第二天用油一炸。今天的猴头燕窝也不过如此。
粮食不够吃的,我们小孩子就去挖野菜,什么柒柒芽、婆婆丁、野韭菜、还有下雨后,山洼里的地胶皮,就像今天的黑木耳。到松树林里,捡蘑菇、打毛涌子、挖野葱野蒜······好多好多。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们,一定还会记得吧?有时挖不着,也会偷偷的到生产队里的大田里,偷几个地瓜,还要被看青的追的飞跑,一般只是做做样子,揭不开锅的日子,谁不知道呀?
到了初中,就开始分了责任田,可每年三提四留,也剩不下几个,日子也还是艰难。我家最大的财富,就应该是我家分得老牛了。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还念念不忘和老牛在一起的日日月月。每个星期放学回家,我都要牵着它,走遍村后的沟沟坎坎,一直到我上了高中。老牛已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老家的牛棚,一直留到现在,我家的老牛你在哪里呢?你将是我一辈子的牵挂。
高中还没毕业,父亲就去世了。我哭得死去活来,我知道我的命运从此就要改变,高中的生活虽然凄苦,但总算还有盼头。如今一切全完了,以前的日子如过雨云烟,我默默的收拾起书包,毅然走进这苍苍茫茫的世界,我要挑起家里的重担,养活我的老母亲和我自己,再怎么说也得先吃饱饭。看着现在报纸上天天报道的莘莘学子,不知要比我幸福多少倍,他们多少都能吃饱穿暖,还有一个上大学的机会。如果说那时的我天天都饿着肚子,今天总在为明天的半饥之饭,愁得夜夜无眠,谁会相信?
一直到我娶妻生子,也算快过完了我的前半生。看着现在的孩子不好好读书,我一直耿耿于怀,这是我一生都会在梦中缠绕的伤疼,你们为什么不好好珍惜?有时和网上的朋友聊天,有玩世不恭的、有寂寞无聊的、有感情受到伤害的、也有愤世嫉俗的······不管是谁,我都恭恭敬敬和他们聊天。你们那里知道,比起一个七零后的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你们还苛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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