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到公司,二十分钟;从公司回家,也是二十分钟.
这个我知道,那条路走了差不多十年了,路的两旁裁着十几株广玉兰。
当时,它们只有拇指粗,长着手掌般大小的叶子,亭亭玉立于甬道旁,树阴也是小小的,不足以遮蔽阳光。
十年后,当初同行的同事一批批离开了公司,广玉兰们却在原地一天天成长。现在,它们长到碗口粗了,笔直的干,粗壮的枝,绿叶也已成荫,就像英姿飒爽的少女,浑身上下充满了年轻的活力.
五、六月份是广玉兰花盛开的季节,在绿油油的叶丛中花朵是那样的洁净高雅。无法形容那花瓣的色彩。说它纯白吧又似乎有一种淡淡的青绿色渗透出来。我也无法用语言形容它的质感。说它玉琢冰雕吧,它又显得那样柔韧而有弹性。总之只凭几个优美的词语是无法概括它的全部内涵的。而且更妙的是,在同一棵树上,能看到花开的各种形态。有的含苞待放,碧绿的花苞鲜嫩可爱。有的刚刚绽放,几只小蜜蜂就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那里面椭圆形的花蕊约有一寸长。盛开着的广玉兰花,洁白柔嫩的像婴儿的笑脸,甜美纯洁,惹人喜爱。
今晨,走同样的路线,发现有四五颗广玉兰被连根挖起,听说,这部分广玉兰被一个台资厂买下了,一棵只要一万多。十年的成长,三千六百多天的风吹日晒,霜打雪冻,一万元就买下了。从此,这里少了了它们的身影,它们将驻足扎根于别的地方。不管是肥沃,还是贫瘠,唯一要做的,仍然是成长。
十年,十年有多久,我不知道,也不知该用什么尺子来衡量。
十年,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呢?
在我的家乡,一料玉米五个月,一茬小麦九个月,桃三年,杏四年,槐十年,确实验证着管子的树谷树木之言,人当然是终身的大业。
达尔文发现物种起源二十八年;甘地的非暴力抵抗运动四十二年;曼德拉废除种族隔离制度,仅仅坐牢就是二十七年;释迦牟尼的一个觉悟用了六年,传播其思想用了四十五年;孔子十有五而志于学,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十年,实际上是一个从舍到得的时间度量,因为时间毕竟是表面的,属于单位的计算。也许从舍到得的长短应该以艰难困苦度量才更合适,但我却不能指出艰可以化多少公里,难又可以化多少公里,困与苦还可以化多少公里。我所能明白的只是一点,得在舍的前方。
十年,十年,有多久?
十年,是光一刻不停前行到epsilon eridani恒星;
十年,是我从花季少女长成一个9岁男孩的母亲;
黃昏,走在下班的路上,撷取了几枚想念的标本,供自己从容地研究。十年,尽管我是如此不愿承认那绚丽的青春年少已经无庸置疑地沦为了灰暗的退色!但是,真相不容辩驳。在绚丽和退色之间,流光做了怎样的努力?
流光容易把人抛,在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之后,我也慢慢明白,有些美丽是属于别人的,不要介入别人的美丽。
其实生活没什么的,你所感叹的今日,又会再转眼是你缅怀的昨日,十年,无论是谁,如果经不起世情冷暖,浮浮沉沉,怕是也品不到人生的浓香。
日子过得久了,历经了人情冷暖,就像那广玉兰,开了谢了结果了,永远以沉默来作为惟一微笑的表情,而那沉默的微笑也就像我们的内心,足以接纳一切友善的或是不友善的表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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