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寒风萧萧的日子里,可恶的病魔将您吞噬。你走了,静静地饱含着泪水,没来得及和妻儿说一句话就匆匆走了,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也一并离开了爱您和您爱着的亲人们。
父亲是一个平凡的人,但您是儿女们心中的天,是儿女们生命中的阳光!在您宽大的心胸中,我们一家人就依靠着这一片蓝天而快乐地成长,虽然年少时经历过太多的辛酸和痛苦,但更多的是您那一颗慈爱的心温暖了我们,照亮了我们人生的希望!
当您静静地躺在灵柩里时,有谁能体会此时儿女们的悲凉: 一 柩之隔已是两重天,在那一边您再也听不到儿女们的呼唤、哭泣;我们也永远见不到您的容颜和笑貌。望着您那笑容依存的遗照,我等心如寒冰,匍匐在您的灵堂之前,用泪水为您唱一曲千古婉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荒草 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自量。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小山冈。
父亲生于战火烽飞的旧社会,根苦家贫,家里人常常为一顿饭而忧愁,从而您一生养成了勤劳节俭的生活习惯。7岁时您生病在床整整昏迷了7天,由于家穷,没钱治病,一家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您悲伤。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数,后来是别人传了一个土方从死神那把你拉了回来,并重新开始学会走路。没有营养是姥姥每天蒸一个粗粮饼粑喂您慢慢恢复过来。由于祖父体弱多病,少小年纪的您幼嫩的肩膀过早担起家庭的的重负。十二岁才一米来高,您就和别人学着去做生意,第一次和别人做糖生意就挣了5升米,这也许是您一辈子最记忆尤深的事,我们长大后您也常提及过。十四岁就开始和别人走衡阳做鸡蛋生意,一次晚上跟着别人由于年小怕跟不着紧走急追,自己手里又没马灯在栗木街上时不小心跌了一交摔坏了一篮鸡蛋,自己当时真的被吓坏了,那可是全部的家当!想到这哭得真是伤心欲绝,哭声惊醒了家住街上的阳姑父,后来是他帮着凑齐那一篮鸡蛋。父亲从衡阳换回一袋米时家里已经有三天断炊了。当父亲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奶奶后,老人家抱着年幼的您两人痛哭起来,那哭声里有几多的凄凉和无奈。
十九岁那年您结婚了,与母亲一起开始了人生新的生活,并以做豆腐为营生。每天鸡叫您就摸着起床,夫唱妇随,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中开始了新的一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53年生大哥彭东清,在艰苦中开始了人生的天伦之乐,可好景不长,多病的祖父55年就不幸去世。为安葬祖父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后来政府也不准做生意了,您只好在家开荒种田,辛勤耕种。
58年父亲出身到八新田矿上班,由于您脑瓜子灵,年轻好学,待人热情真诚,深得领导器重,主管采购,大公无私。在那工作的四年时间里与同事相处融洽,时不时帮助别人,大家都非常赞赏。可是每月才30元的工资,对于一个养家糊口的男人来说确实很艰难。 “拆食堂分田到户可以多劳多得”听到这么个大好消息后就偷偷回了老家。回到家里,您把一腔热血都洒在了家乡那一片黄土地上,真的是披星戴月大开荒山,种小麦、种红薯、种土豆。
63年对于全国人们来说都是一个难以忘记的年月。特大旱灾,全队百来人就收了3000斤谷,那是个什么概念?一个人全年不到30斤谷的口粮,不巧祖母在那一年去世了,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
在以后的几年里大姐春枚,二姐晓枚,三姐爱枚相继出生后又生我彭仁清。爱枚姐76年突得急病,当父亲您背着她走到吴集时已没救而夭折就葬在外婆家那边。爱枚小时候是一个聪明而乖巧的好孩子,很会逗得父母的喜爱,她突然的离去对父亲来说真的是人生一个致命打击,几个月的时间就苍老了,爱说笑的您也变得沉默了许多。
在接着的几年时间里,我得肾炎病一病就是好多年,在那个年代根本就拿不出钱看病,只有在发作的时候才送去卫生院。父亲您到处求方,只要说是能治的办法都用到了,可几年里一直是反反复复不见好转,每当看到我那小小年纪每天浮肿得睁不开眼走不得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自己就泪水盈盈,有时候发烧昏迷好几天每天胡言乱语,父亲您那并不高大的身躯驮着我四处求医,白天黑夜奔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自己一天也顾不得吃上一顿饭。在我痛苦的童年里家里经济更加拮据,大姐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劳力不足初中没念完就缀学了。直到80年大哥结婚,也分田到户了,我的病也慢慢好起来。
由于大哥在外教书,我又太年幼,全家8亩多的责任田,除父亲都是几个女劳力在家,那时母亲身体也不太好根本做不了重体力活,不久您也得了坐骨神经病,一条腿走起来一拐一拐,但您从没在我们面前表现过自己的痛苦。虽然做不了重活,但不管天晴下雨每天您都会天一亮就下田耕作,把家里那几亩稻田侍侯得好好的,为了多挣几元钱,把对上看水的活也揽了过来,成天您那羸弱的身影就在那一百多亩的田埂上蹒跚。
改革开放后政策也好了起来,于是颇有经济头脑的您又重操旧业,在农闲的时候带着女儿几个贩鸡蛋卖做点小生挣点小钱补贴家用。 在您的辛劳下,加上生活非常节俭,那时家里过得比以前好了起来并每年开始略有节余。84年大姐春枚出嫁,侄子文星也出生了,一家齐乐融融,吾父也尝到了真正做爷爷的滋味,整天心情特别好,见人就喜欢和别人说说笑拉点家常。那几年也许是家里光景比较好的几年,也是父亲您心境比较宽舒的几年,一方面从那特别困难的时期走过来,现在衣食不愁了而且87年大哥冬清也转正为正式人民教师,家里百事顺意。
88年二姐出嫁,我考上高中。一家一下缺了几个劳力今后怎么办?父亲当时一下子也有点转不过弯来,没有了劳力不光是没人干活,家里收入也会大打折扣,一旦真的让我去念高中那可是一条比较漫长的吃苦路,自己也开始上年纪了哪里去挣钱?但为了儿子将来有个好的未来,能有机会走出农村,最后父亲还是决定就是吃再大的苦也豁出去了。
那时大哥已另砌房子自立门户,家里就主要靠父亲一个人了。为了能挣点钱给我念书,自己腿不方便一个人不能出去做生意就开始了以种小菜为副业。成天父亲您就在农田菜土里不停的转,浇水施肥,摘洗蔬菜,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就起床拖着病腿提着菜篮一拐拐到栗木街上去赶早场,7,8年时间如一日。您比以前更加节约了,真的恨不得一分钱能瓣开来用。在别人眼里父亲是根本没那个能力可以再培育我能上大学的,但一家人就是铁心咬牙一个劲,就算家里装不上电,几年穿不上一套新衣服,在最艰难的岁月中苦撑着,靠着一种信念走了过来。我读完大学时,已是家徒四壁而且还欠了7000元的债,但我知道父亲已经尽力了。所以父亲一辈子自己最大的自豪就是能把自己两个儿子培养出来成了吃皇粮的人。
98我年参加工作后,父亲一下从重负中解脱了出来,2000年我结婚后您也就开始真正有了自己悠闲的晚年生活,2002年我建房在衡东两老就随我住到了县城顺便帮我每天送送小孙女书晴上学安享晚年。
父亲虽然体弱但还一直算平安,还能照顾多病的母亲,为我们省了好多心,一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可谁知在大家准备开开心心过年的时候父亲突患脑溢血,当我妻子在电话里含泪告诉我不幸的消息时,我一下子崩溃了。真的我从没想到我父亲您会这么快。在我去单位的那天你还好好的在外晒着太阳,两天不见,等我急匆匆从单位赶到医院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你那变形而苍白脸。当我拼命喊:“爹爹,爹爹......”你再也不能回应我了。
就这样您再也没来得及与亲人说一句分离的话,在几天的痛苦中你的全身失去了知觉,脑子也越发不清醒了。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对于死者来说是那么容易而对于我们生者来说是那么的倍受煎熬,我才知道金钱在这个时候才没有了意义!我们是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死神带走的,而我们这么多子女围在您的面前却显得是那么的无奈和无力!你知道我们当时的痛苦吗?
父亲!当你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全家20多人的哭声冲破了寒冬的黑暗,呼啸的寒风随着在为你而悲鸣!父亲,您真的远去了,远去了,在我们的痛哭声中您的灵魂随着那一缕香烟飘逝到了您那个再也没有痛苦,没有忧愁的极乐世界去了,愿你的灵魂在那边安好。
是在我父亲去世时写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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