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菊花最美,不仅是她的花形与花色,还在于她凌霜的傲骨,这个评价是正确的。但是我想,假若黄巢真的做了青帝,让菊花报与桃花一处开,那么她与桃花谁更美一点呢?桃花自有她艳丽娇媚的美,而菊花也自有她从容淡定的美,各有她们自己的特点。
菊花原产我国,久经栽培,品种很多,是著名的观赏植物;桃花也是原产我国,我就在北京顺义至平谷之间,酣畅淋漓地赏过花色艳丽的桃花,放眼望去,何止是十里桃园。其实若非要把菊花和桃花比出个高下来,还真是很让人为难。在历来的诗词歌曲,歌咏菊花与桃花的似乎也不相上下;现实生活中,当春光明媚,春风浩荡的时节,那娇嫩的桃花,自然在人家的果树园里,扬起她美丽的脸庞向行人微笑;但是,当秋一天天深了,秋风卷走了落叶,吹凋了百花之时,阳光下就只剩下菊花,在冷风酽霜中饱绽着她的美丽与魅力。
菊花不是国花,但是在人们心里她是代表着国民的品性的,为了信念不畏困难,那份坚强、坚韧、坚忍,抱死枝头的高风亮节。这在生活当中,在文艺艺术上,尤其是国画上都显著地表现着。花开时节,总要籍着重阳的借口把菊花狠狠地赏个够,有才情的还要写诗作赋把菊花和自己的心情pk一把,或忆菊思菊或问菊画菊,总之就是咏菊赞菊叹自己。我也有这样的癖好,所以每年就盼着秋,盼着重阳,盼着菊花盛开。
出版社的朋友信息已到,年年雷打不动的登高赏菊过重阳今年自是也不能缺失。这就很使我感到欢欣,一是可以暂时放下所有俗事尽情地放松放纵一次,二是友谊因此而得到延续,期望可以地久天长。可惜他的信息来得太快,邀请发的太早,那天才是“露似珍珠月似弓”的九月初三夜,我受了一个星期的折磨。
重阳到了,朋友如期而至,令人期待的菊花也开了。龙潭山的深秋,早已是黄叶飘飞、红叶烁烁,天气算不上冷,不过走在阳光下的感觉真的非常令人满意。登上最高峰,把它想象为塞外的南天门,放眼望去,只见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悠悠的松花水在脚下无言流过。此时的我就在心里想,如果菊花不止是种植在风景名胜和公园的花圃里,而是随处都生长着,在庭院的门前,在宽阔或逼仄的路旁,都有她美丽的倩影,雪白或者是嫩黄的花朵,站在秋风里,摇曳着向人们招呼问好,那我的心将是怎样的欢欣?
我和友人来到禅房,看到其中一位师傅在打坐,另一位在摆弄手中的佛珠;摆弄佛珠的师傅向我们作了一个揖,我还以一笑。待我俩坐定,摆弄佛珠的师傅为我们每人斟上一杯菊花茶,我双手捧着茶杯,看那白色的菊花在温热的水中一点一点温润饱胀起来,心情愉悦的不知道怎样表达谢意才合适。朋友与两位师傅侃侃而谈,而我却把那杯菊花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我实在是太喜欢她的那种清香与甘苦了。
我知道白菊花既可以做饮料又可以入药,但是黄菊花却是药中的上品。作为中药里的菊花,性微寒、味甘苦,功能散风清热,平肝明目,主治感冒风热、头痛、目赤等症。散风清热多用黄菊,平肝明目多用白菊。我的茶喝完了,朋友与两位师傅谈兴还浓,我既不想加入也不想打扰他们,于是就放下茶杯一个人悄悄地走出禅房,向更深处走去。
我终于看见菊花了,两簇,一簇嫩黄,一簇雪白,都是那种花瓣细长细长弯曲成如意状的那种,我太喜欢了,就喜欢这种花型的菊花。这两大簇菊花都是顶生的花序,漂亮极了。我知道菊花花序的大小、颜色和形状因品种不同而不同,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就是山菊花和野菊花我不也是很喜欢的吗?
记得十几年前,我的家里也养了一盆菊花,白色的,就和雪一样。那一年雪落下来的时候,菊花还开得正旺,由于太喜欢她了,我就把她从花池里挖出来栽到一个硕大的花盆里,再把花盆搬到屋里。由于长得过于茂盛,不得不为她作支架,如雪的菊花就那么恣肆淋漓地开着,招惹的左邻右舍的人隔三差五地来我家瞧看。元旦了,儿子说这菊花开了两年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朵,我得数数。那一年儿子六岁正在读小学二年,于是我就开玩笑说,可别数不过来,那可就丢人了。儿子数呀数的,等到告诉我总共一百二十六朵的时候鼻子尖儿上沁着晶莹的汗珠。
现在儿子长大了,再也不会去好奇一簇花到底有多少朵了,而那盆雪白的菊花早已经做了别人家菊花的祖太爷了。而眼前的两簇菊花虽没有当年我家那盆茂盛可也不错,高也登了,菊也赏了,重阳佳节就算过了,并且真的很愉快。
现在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我不要错过这个机会。我希望在中国赏菊花是全民性的而不是打麻将,就算菊花开处秋风凉,那么桃花盛开时呢?人们更感兴趣的恐怕不是赏艳丽的花,而是上海水蜜桃、肥城佛桃、玉露水蜜桃、深州蜜桃果实的香甜可口。有几人舍得少打几圈麻将而赏花呢?大自然给我们这么多美,我们却不稀罕欣赏、品味、享受,打什么劳什子的麻将!弄得桃林花圃的周围总是那么寂寞寂寥,有来观赏的也是开着车在周围走马观花一番,然后扬长而去。偶尔有深入的也大多是约着情侣,在那里密约幽谈,赏花只是一个借口吧。如果我们赏花,不论菊花还是桃花能像日本人赏樱花那么具有全民性,我想一定不是坏事。
龙潭山并不是一座奇胜绝美的山,虽然林木森森,但是既不高也不大,虽有一弯松花水,但也没有从天上来的气势,就那么舒舒缓缓地在脚下流淌,充其量就算一处清幽之地吧。来这里游玩的人真是不多,也许是由于天气转凉的缘故,来这里锻炼的人也数的过来,总之过节的气份真的是淡淡的。九九乃是大吉之日,这里不是中原,不单是没有那么深厚的文化和人文底蕴,人们也不知茱萸为何物,所以没有插茱萸的习俗。不过这也没什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这里登高赏菊怀想亲人也是一种美好的情愫啊。
现在重阳节也是老年节,那么就让我祝自己的父母以及天下所有的老人“节日好”!愿老人家的日子都如眼前盛开的菊花的花瓣那样如意。
我在禅房周围徘徊着,观赏着,一时被周遭的景色所感染,心竟微微地疼起来。我和友人在一起过重阳已不是新鲜事,但我始终不能像在云南过火把节那样醉歌狂舞,于是就觉着不尽兴,却又无可奈何。也许赏菊花就得和菊花一样具有那种恬淡、宁静、致远的心绪?这么一想,就觉着那些许无奈也幻化做美好了。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我敢说,这全是因为有了菊花,于是在心里来几句语不达意的打油,就叫“题菊花”吧:
笑看秋意意如何?百草衰黄百花折。
彤云飘飘任君去,凄风飒飒奈我何?
红叶满山常作伴,绿水近岸永相和。
秋来秋去寻常事,霜重香冷独抱柯。
分手时我和有人握别,我说“待到重阳日”,他用力摇着我的手说“还来就菊花”。这么说着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睛湿润了,我也感到两眼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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