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天气一天天冷了，还是因为深秋即将就要过去。看着蓝蓝的天空时而漂浮着几朵白云，给人的感觉不是美丽，反倒有一种空旷的感觉。也许是光阴的流逝，也许是生命的积淀，总之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似乎都和生命没有多少关系。

在这家单位已经呆了八年时间了，不要说新鲜感，就是不新鲜也都似乎没有感觉了。平日里我很少去单位，因为没有事情做。去了看到大家都无所事事，心里反倒觉得不是滋味。不去了，眼不见，心也就不那么烦了。

前不久单位一同志想让儿子今年去当兵，在我的印象里，当兵恐怕是今天社会里最容易的事情了。可是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如今当兵可不全是当兵，人家认为那是给孩子寻找出路。既然是和就业有关系，事情自然就复杂化了。

现实找熟人，然后是按照当今社会的潜规则进行运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表面上一切都已经没问题了，可是去报名结果被挡了回来。因为人家不光要身份证，还要户口本。最后是高中毕业证，高考准考证和高考分数通知单。因为单位同志的孩子是高中每个毕业成绩不好，所以就没有参加高考，自然就没有高考成绩单了。手续不全就被毫不留情的拒之门外。整整一天，单位同志和儿子在镇政府转悠，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后来也不知道谁给出了个主意，让拿个信封，里边放上一千元钞票再去试试。当时我想制止，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既然人家这么说，自有这么说的道理。结果单位同志这么去办了，没想到竟然成功了。信封给人家一放，人家在没有要什么准考证，成绩单，只问了姓名就一切万事大吉。

看来如今这社会，苍天无眼似乎已经成了大伙儿闲论的焦点。不过我心里总是有些不服气，觉得世界再扯淡，也不至于恋人品都没有了。就在昨天晚上，下属单位的领导来找我，听说我和市里财政局长是朋友，今年单位情况特殊，看我能不能引荐去见见那位市财政局长。我理解下属的难处。因为他才上任不久，单位的确是百废待兴。

“我已经好久没有和人家联系了，是朋友不假，只是不知道社会发展到今天，人家还认不认我这个朋友。”要不是前面有单位同志给儿子参军报名遇到那种事情，说不定我会一口答应下来的。可现在我也是底气不足，生怕在下属面前丢了人。

“现在只要认识就好办，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能行我看明天咱们就去，是周一，人家可能在的机会多一些。”下属就是下属，不管社会怎么变，他在我这里总是有些先入为见得味道。

“那好吧。”我说：“刚好明天我也想去市里，咱们系统有位同志的女儿明年大学毕业，是学习新闻的，她想在市电视台找份工作。知道我和新闻单位的人熟悉，说让我说说。明天咱们去一起看看情况。”

“如今安排孩子那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下属一听是安置，马上一脸的难色：“他准备花多少钞票呢？如今安置可是要花钱的。钱少了都不行。”

“先去看看再说。”我这阵子不想和下属就这个问题再论说下去了，所以就把话截住：“咱们明天走早点，最好敢八点钟到那里。”

第二天早晨我们六点半准时起程，到市财政局大楼下已经是八点十几分了。我们没敢停留，就往楼里边走，可走到门口被门卫挡住了，先是问我们找谁，然后又让出示有效证件。折腾完等到楼上已经十八点半都过了。可是到了局长门口才发现局长根本就没有来。我问隔壁的人局长去哪里了，大家都是摇摇头，连一句话也都不肯说。因为今天咱是来求人的，所以别人怎么对付咱，我都已经能够忍受。

站在局长门口过了十几分钟，下属大概看还没有动静，于是就说：“头儿，要不你给人家打个电话，我们不要在这里瞎等。”

下属说的有道理，于是我就开始给朋友打电话，可是拨了老半天就是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楼里没有信号，还是人家把手机做了处理，反正就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就在我准备失望的时候，朋友从电梯里出来了，一看见我就大声喊：“我的天呀，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预约一下，也好让我去楼下接你。”

“接我？”我一看朋友精神头不错，所以我说话也就随意起来：“让你财神爷去接我，那还不折杀我也。”走进朋友的办公室，不愧是财神的办公室，还就是气派。我坐下没说几句闲话就进入正题：“趁着朋友得气氛还在，我说一个事情。”

“什么事？”朋友就是大局长，一听说有事，马上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是我们单位的下属领导，上任不久，经济困难。所以想在你这位财神跟前求救。”我说：“不知道你给不给面子了。”

“先不说这个，先祝贺你的下属高升。”朋友这时坐在自己的皮椅子上笑呵呵的说：“如今这社会，什么都不缺，自行车不用条子，就连黄金现在你只要走到柜台前，服务员张口也是问你准备要几公斤。可现在就是却官位，少官帽子。说到官谁不皱眉头。”

“你说的有意思。”我一听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不知道这是不是新的社会新的规律呢。不过现在还就是却这玩意儿。不过你先不要转移话题，我说的事情怎么样？”

“这还有什么问题呢。我们这地方也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票子。准备要多少，你开个数，我来办就行了。”

“好家伙，今天总算找到了昔日的一点感觉。数字我就不开了，免得你为难。你就看着给吧，多少都行。对了，从家乡来也没有什么好带的，下属的同志给你带来几箱苹果和土特产，你可不要嫌弃。”我看气氛不错，也就把下属的心意说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有想到朋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人家都是从市里往回拉东西，哪有你这样的人把东西往出送的。对了，我这里还有两条软中华，也不知道是谁放到这里的，你带走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说的是心里话。尽管我们是二十多年的朋友，可如今的社会已经成了这么一个样子，毕竟我是来办事的，怎么从人家这里拿东西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呢。”朋友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我就不相信你会变了秉性。”朋友说着把软中华塞进了我下属的手里：“替你们领导拿着吧。对了，中午就不要走了，我们在一起吃饭。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聚一聚吧。”

“不用了，我还要去电视局呢。我们单位同志的孩子明年新闻毕业，看能不能到人家那里去打工。”我说。

“老张在那里，你们不是老熟人了，这点事情不应该成问题的。”朋友当然知道我的底细，一说就说到点子上了。

走出了市财政局大楼，坐到车子里，下属就说话了：“头儿，我看你们的关系还真的就是不一般。你不知道，许多人都告诉我，这位财神爷平日从来没有笑脸。开始来我都有些犯怵。再说了，如今到那里要钱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这不是关系的问题，这是一种做人的品质。”我说：“有时候我真的很留恋过去，尽管那个时候我只有一辆吉普车，可是那时候人的心灵似乎很纯正，感受到的一切是那么的惬意。今天就不行了。不过也有苍天睁眼的时候。”

两个单位离的不远。我一段话没有说完就到了广电局。走在大楼门口，保安看起来一样的负责任。通报完了我们才进去。在五楼我找到了局长。好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不过见面还是显得很亲切。

“我还以为你把这行给忘了呢。”张局长一说话还是那么的风趣：“今天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难事要我去办？”

“呵呵！真是做新闻的局长，目光锐利，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既然他把话说到这里，我也就不再客气：“今天来找你就是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帮忙。”于是我把意思说给了他。他一听仰头大笑起来……

“你小子什么时候都是这样。这还是小事呀！如今安置可是大事。连总理都无可奈何。到我这里就成小事了。我也不一定能办到。”

“不要拒绝。”我说：“你放心，人家给好处的。”我说：“对了，听说你儿子考上公务员了，不简单呀！”

“不容易呀！”张局长一晃脑袋：“不提了。不过你说的这个学生是三本，我们这里一本专业不对口都不要的。”

“这孩子是学新闻的。再说了，搞新闻需要悟性，光有文凭不一定行。这个我想你比我懂。你就让她先实习实习，看看情况再说吧。”我知道说人的问题毕竟不是要钱。因为在中国现在口气最大的就是钞票了。看看现在的新闻，一会儿这里投资几十亿，一会儿那里有投资几百亿。可是说到腐败堕落，说一遍没有起色，说十遍一百遍照样没有起色。这也许就是特色吧。

“好吧。那就先试试。”张局长说完做了个鬼脸：“我现在是什么都不怕，就怕你这样的朋友前来。你说的事情不答应，那是苍天无眼。可答应了，苍天有眼了，现实却无眼。真让人为难。”

“哈哈……，刚才我还和下属同志说到苍天，看来今天苍天是显灵了。”这时我也跟着朋友狠狠玩笑了一把：“只要苍天有眼，世界就不会消亡的。我们的后代们还会有希望。就像你的儿子，现在不也成了一名中国公安。”

“是警察。”不知道朋友为什么要纠正。

“警察和公安有什么区别？”我说：“这又不是苍天，睁眼和闭眼差别大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