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十七,他二十一。
因为一段期刊文字,他们结缘。
尽管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尽管相隔的距离那么遥远,却影响不了他们心灵的互动。
她总爱把信折成风筝折成纸鹤折成飞鸽,带着一份纯纯的亮丽心情飞向南国,他总是一成不变地把信纸对边两折,她却喜欢,感觉这样的风格像他,坚持执着。
十七八岁的年龄,水样澄澈,她的文字满溢着风的浪漫雨的柔情,他喜欢她的小女孩心思,喜欢她的清雅她的含蓄,他给她的文字总是大气流畅而带着浓浓的呵护,她喜欢做梦喜欢幻想,他陪着她做梦陪着她幻想。
日子在似水流年里静静地淌,她的文字逐渐褪去稚嫩而多了一份细腻和矜持。她依然浅淡地说擦边地写,依然在下雪的时候告诉他北国雪地的静谧雪花的圣洁,然后在凌晨搁笔后才拥着一抹悄悄的喜悦入梦。
他的信还是带着宽厚带着宠溺,她仍在象牙塔他却已历练得成熟,他送她犀牛角的发夹红木的梳子,他说犀牛珍贵红木沉香,像跨越千古的时空之恋,他说北国很美他渴望着有一天可以到北国踏雪寻人,他有所指她却无所知,他焦急也耐心,他盼望时间在某个瞬间可以定格。
她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继续,她以为这样的岁月能写在永恒,她从没想过有枝节有变故。
直到有一段时间他音信杳无,她焦灼她不安,把心事藏在心底,每天一样地工作一样地玩乐,她的忧伤只在午夜梦回时分涂抹,然后锁进灵魂深处。
有一天,他的朋友给她电话:“我是他的朋友,他让我问候你,让你保重自己。”她的心抽搐隐痛,她好想问:“他呢,他在哪里??”女孩的骄矜却让她那么疏远地说那么漫不经心地应,朋友的电话挂断,她想咬掉舌头,恨自己的言不由衷。
再后来,她收到他的信,文字还是暖暖的、煦煦的,刚劲的字体显得潦草:“原谅这么长时间没和你联系,我因公烧伤,近半年来,一直在总医院接受植皮康复治疗,伤了不要紧,只是伤了右手腕,不能给你写信,很郁闷,现在好了,不要担心,真的没事,真的。”真的才怪,他的寄信地址还是军区总医院。那一刻,她好悔好恼,好悔好恼,不是不曾记得他的好,只是习惯了他的好,不是不曾做过红尘作伴的梦,只是总让梦停留在遥远的地方。
似有若无的线,还没有用情牵,他的飞鸿又至:“我要结婚了,能祝福我吗?是一个和你一样大一样纯的女孩,和你一样的娇憨一样的秀气,在我受伤后的一百多个日日夜夜里陪伴我安慰我鼓励我,我无以回报。忘不了湖畔边你长发飘起衣袂翩飞的倩影,做我的妹妹吧,永远的,好吗?”
好吗?好吗?能不好吗?与他相识八个春夏秋冬,几千个握在手心里的日子,却原来只是弹指一挥间,星星会陨落,眼泪会失落,失落在每一个花开花谢飞满天的晨起暮至。
风起的时候,她喜欢凭窗远眺,直到双眸模糊,却从不去想究竟是风沙迷了眼还是雾气湿了眼,也从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怀念那段渺渺淡淡的情感,还是在思忆那缕清清晰晰的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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