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惬意适宜于休憩的午后。
只是在公交车上突然想起一些东西。只因为坐在车窗前,偶然的记忆促成。
记得童年卧室的正面,是一扇久未开启的窗。那里放映着很多的故事,却永远只能看到黑白的碎片,任时间踩碎了一地的阳光,充斥了所有罅隙。所以我一直认为,那是一个看不见憧憬的地方。
小的时候关于家里的记忆全在那里,一盏小小的窗。旧旧的窗棂上布满了尘埃,外面的阳光终日照射不到卧室里面,所以屋内的风景,永远只是阴暗和深沉。
这里有我很长的一段失意岁月。
记得我最爱在受了委屈之后躲进里面,趴在那陈旧的床上,无声抽咽。还有靠着窗台的老书桌,据说已经买了好多年了,一直静静的摆在那里。虽然没有太大的用处,却向来有着它自己的位置。再回忆,也使人记忆犹新。
我在那张书桌上流过很多泪,写过很多悲伤的诗。
那是很古老的记忆了。纵然久远,却依旧明晰。
我的第一封信,能够被称之为信得东西,是在这张书桌上完成的。满心欢心,愉悦之极。一字一字的细细斟酌,还打了从来都不打的草稿,最后终于完成了第一封我亲手制作的信。那是因为一件很苍老的事了。之所以说它苍老,是因为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变老的。所以,这样讲来是很有道理的。
再有道理不过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看见车窗外面有个貌似熟悉的身影。
小镇小地方,彼此之间可能都有些牵绊,多多少少都是认得的。那人的名字模样我都记不清了。但晃过眼前的那么一眼,还是让我清楚的意识到我是认得他的。
然后,又顺着思绪回到以前。
那封信要给予的人,在我记忆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我已经不能记得再多了,只是知道,那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确实,不能算什么好的回忆。
某某人。某某人。某某人。
好多人。好多人。好多人。
我都看厌烦了。老是称谁为某某。本来我是想讲清楚他是谁的,免得以后我再来回忆的时候不记得。但我害怕,怕自己在缅怀过去的时候流出泪来。
我只是想对自己好一点,也该对自己好一点的。
继续。
那人的样子我很模糊。扫过眼前那抹貌似熟悉的身影时我就想到了。记忆是很奇妙的东西,我的记忆更是奇妙得不能再奇妙了。
我真的想说,我没有撒谎。
但我是真不记得了。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发誓。我真不记得了。
心里知道他是谁,知道他的关于,可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我好难过。第一个反应就是我好难过。我不想这样的。
我曾经以为我会将谁谁谁记得很深刻,深深的印在心里面。像蚌壳一样,用细沙那般的疼痛渐渐铸成,使得自己一直伤口不能愈合,疼痛煎熬。在时光的迁徙中不能自拔,苦痛中还带着自娱自乐的骄傲。在人们看得到的视线和看不到的背后划伤重重的弧线,代表着孤寂和无奈,以及心甘情愿。最后将所有的伤疤都拼凑在一起,反而看不出一道一道的泪和恨,完成出珍珠的圆润。
耀眼璀璨。光华世间。
就这样为自己的青春,立上一座最华丽的坟墓。
永久铭记。千秋万代。
记忆里的样子已经模糊了。不得不承认,时间确实能改变一切。就算只能作用于表面,那也有效果了。
风呼呼的吹在我的脸上。纠缠着发丝,真正的刀割一般的疼痛。
我还会继续带着我那自以为纯真的微笑,对着外面满世界的尘埃,轻声问候。在世界最最光亮的地方,留着自己最最阴郁的位置,给自己唯一的庇护。
一直看。一直看。
就。
一直笑。一直笑。
小时候卧室里的窗。和现在车上的窗。
都只有那么点大,却显得我像那井底之蛙,永远看不到窗外的灯红酒绿。在自己那小小的思绪里跋山涉水,捣碎了所有的认知,只向往着那曾经的浮光掠影。把自己的记忆,比作那落花纷纷的季节,妄想以最完美的姿态,扑动透明如纱的双翼,长空自如。
这些都是即将翩然远去的年代。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我们终会衰老。死去。变成一座座空虚的坟墓。
那些记忆,那些回忆,那些思绪,留着有什么用呢。
生命的意义,人们一直在追寻着。
我想知道的,仅仅是自己算得上什么。我那冗长而杂乱的所有,究竟在时间的长河里占据着怎样的位置,会有怎样的将来。
无声无息,也是一种境界。
那么,别人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和我有什么干系呢。
车子到站了。
这不是一次太满意的旅途。因为太累。
思绪太乱,想太多。
或许真该试试肆意的欢歌笑语,改变下自己的形态。不让那眷恋倾泻。
看那淳朴的人们,一个一个,到站下车。
所有,没有满意的结果。
没有人,注意我。
没有人,知道我想什么。
没有人,了解我所有的种种。
我。
生性逍遥。呼朋唤友。来去自如。纸醉金迷。
没有人。明晓。透彻。
悲哀的认为,人们都是善良懂事的。但世态炎凉,摆在眼前的一切,使我想起以前,那匆匆流逝的菁华岁月。
原来,我们终究只是别人窗外的风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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