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余秋雨写过一篇《藏书忧》,盖曰藏书不易,潜台词里不免自诩藏书丰富汗牛充栋之虞。我家自然少书,与书香门第可能八代扯不上干系,无奈刚从我这代完完全全脱离了农田始,就染上了得陇望蜀的毛病,不图安安分分往上爬,却有事没事捧本书看。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是耶?尚未及此,读书的烦恼像头发里的蚤子,任由梳洗,只会隐介一时。
不论好读书者还是厌读书者,都有过感慨:“没时间。”我们嘲笑暴发户家中客厅里只能看包装不能读内容的书籍,是因为他们宁肯把时间放在歌舞厅或赌场里。我们是否体会读书真切无时间之苦?少年读书,如日出之阳。不错,我们正是六七点的太阳,不巧的是,时代的阴云遮住了眼光,“犹抱琵琶半遮面”,浩大的书海只容学生惊鸿一瞥,十年寒窗,过了高一就满了,除了认认真真读过的教科书,有几个还能找出时间研读课外书?在完成习题的间歇看完一本书,尤其是一部长篇著作简直是天方夜谭。当前教育,理科一味习题,文科一味“原理”,我并不认为英语老师花三年时间竭力使学生头脑中树立语法观念,比切切实实让学生读懂三本原版小说强多少。如果真有高明之处,为什么我们千千万万的妈妈们不在我们三岁时就教主谓宾定状补?在那个时候,我想汉语言文字的先辈如唐弢王力等老先生来世一定羞愧吧,毕竟他们可能到了三十岁才认真研究语法现象的。
读书忧二,书贵。在这点上,我倒是孔乙子兄的热烈支持粉丝,虽然我有过此心未曾实施。这个问题古而有之,什么王冕借书的事迹,不妨可以拿来敲敲书商的心。似乎书价一直走在了物价上涨的前头,可以看作房价走势的袖珍版。价高了,所谓“质量”不高说不过去,就专印精装不印平装,转印全集不印单行本,洛阳纸贵不在乎?在这点上,也许感叹学风不古的老先生们可以找到一些心理平衡,纸还是贵的,而且愈来愈贵,遗憾的文章并不好卖。至于我,乐得转进图书馆,忍受管理员冷面孔,免费的书啊,受点精神损失也值了!
平心而论,现在书的确多,五花八门让我怀疑出版市场不景气是假象。事实是,书店的书许多在第二年就该直接送回造纸厂。读书忧三:无好书。互联网的通病蔓延到了印刷品上,就像把垃圾车推进了医院无菌病房,不亦悲夫!当然,这已属爱书人迂腐之见,“垃圾是放错了的资源”,很是有些拾荒者对这样的书兴致勃勃,而且,仔细看来,养活书商的主力军就是他们啊。
以上一家之言,见仁见智。忧归忧,山不厌高,海不厌深,为了在荆棘丛中杀出一条“光荣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乐大于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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