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想到沈从文儿时逃学后玩过的地方去看看,由于囊中羞涩,也因身体欠佳,一直未能成行,甚是遗憾。
这次,学校组织旅游,终于给了我一个机会。我放弃了“山水甲天下”的桂林,早晨五点不到,窗外晨曦初露,便背上行囊,沿着宁乡大道出发了。早上七点,“长沙天下游旅行社”的车子终于开动,沿着长常高速公路,经过大约七小时的车程,我们便到了凤凰新城。
在凤凰新城吃过午饭,我们接着乘车前往距凤凰古城24公里的天龙峡游玩。离景区售票点还有大约1公里,随行的旅游车司机就把我们赶下了车,因为新修的水泥路很窄,并排行两辆车子都极为困难。徒步走了1公里左右,我们到了景点售票处。售票处极为简陋,是一个不大的木棚子,能够挡雨,不能遮风。因为是集体旅游,我们只顾往景区里闯,把售票的事交给了全陪小彭和凤凰一个黑黑的、瘦瘦的、个子一米六五左右的年轻男地陪。过了一个小坝,我们便沿着一条小溪往前走,溪水似乎很深,有点陡,因为水里有几艘只可坐两人的红色橡皮艇,在向下游漂去。我们的同行里有带了小孩的,走累了准备漂流算了,因为那些当地人说只要二十元一个。我和小卢、大肖等人急急忙忙往前走着,不到五十米,发现水就不多了,当地的农民则背着橡皮艇往小坝方向走。看着溪中嶙峋的石头,无名的水草,我感到很失望,这有什么稀奇的?我老公老家所在的石龙冲便是这个样子,心想,这次旅游又是花钱买罪受罢了。心中虽感失望,脚步却没停下来。又走了大约1公里,跨过溪中的石块,钻进一个洞里,我才感到,真正的景区到了。抬头往前头上方一瞧,一道瀑布从天而下、泻入龙潭,身上透出丝丝凉意,惬意极了。那黑黑瘦瘦的男地陪在旁边说:“更美的还在前面呢!一共有四道瀑布。”我不管路旁苗民摆设的旅游纪念品、也不看那些可以解渴的西瓜、黄瓜之类,一边相当留心地看着地下的路,一边欣赏峡谷两边奇怪的、好似一层层叠起来的崖壁,小心避过往回走的游人,往峡谷幽深处走去。
看过水声如雷的雷公潭,地陪赶到了我的前面,要我在路旁设置的长凳上坐着休息一会儿。旁边另一团队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则对一个带着小孩的少妇说:“前面很危险,你带着小孩,别去冒险!”那少妇则说:“既然来了,就是冒险,也得去看看呢!”我们坐的地方也有一些温馨的提示:小孩和有高血压或恐高症者请别下去!我想:也许是导游故弄玄虚吧!稍事休息,我又朝光线更暗的前方走去。不到几米,转过一个弯,我来到了峡谷最窄的地方:水正轰隆轰隆地往下倾泻。往下望去,我只觉得头晕目眩,好似站在八十层的摩天大楼上往地下看,难怪刚才那里写着有恐高症者却步!啊!出现在我们下面的是第三道瀑布!原来我们站在300余米高的悬崖绝壁——鹰愁崖的上方!扶着旁边的铁索,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慢慢往下探,终于走到了谷底,回首仰望,看到的是“飞流直下三千尺”、风光独特的一线天。接着往前走,峡谷平缓了,溪流潺潺、荒草幽幽,不过最险的地方也被我们抛在了脑后。看完第四道瀑布,我正往回走,我们团队最小的、才读一年级的男孩也在他父亲的陪同下来到了峡谷的尽头!
顺着原路返回,听导游说,天龙峡因天龙相公为了反抗民族压迫,谋刺帝王失败后,躲藏在峡谷里而得名。传说毕竟是传说而已,不过,能够到这么奇、峻、险、幽的地方游玩,我觉得便是不虚此行了!
游完天龙峡,乘车经凤凰新城,我们下榻在凤凰古城的迎晖宾馆。
第二天早晨七点半,从迎晖宾馆出发,顺着凤凰古城的步行街,过虹桥,到三和酒楼吃过早饭,我们便在凤凰古城的石板路上漫步,参观起凤凰城里的景点来。
进入古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独具湘西风味的仿古建筑。街上商铺林立,有卖书的、有卖糕点的、有卖银器的、有卖姜糖的、更多的则是旅店、饭馆。饭馆前面的窗橱里陈列着鸭血粑等等,门楣上的旗幡则写着经营血粑鸭、酸菜鱼等等,门前的地坪里(步行街的街边),一些年轻的女孩正忙着拣选野芹菜和其他不知名的野菜。沈从文笔下那门前坐着几个用厚背钢刀破篾的老人的织簟子的铺子不见了,制铁炉同风箱皆占据屋中、房中有一舞动细柄铁锤急急忙忙帮着师傅打铁的小孩子的铁匠铺不见了,门前有个大竹筒、竹筒里插满用竹子削成的筷子的小饭店也不见了。街巷里看不到那个逗弄捉蟋蟀小孩的刻花板的老木匠,听不见摇铃铛卖煤油的声音,看到的是摩肩接踵的游客,听到的是当地汽车和摩托车的喇叭声、人们来来往往的熙攘声,偶尔还可听到讨价还价的争执声。尽管如此,我们还是饶有兴味的往前走着,好奇地看着街头和我们一样来去匆匆的游人,听着连绵不绝的熙攘声,偶尔浏览一下街边的书店、首饰店,然后撇下那些对我们满怀希望的店主朝在前面催促我们的导游跑去。
我们首先看到的景点便是东门城楼。城楼里陈列着苗民先烈反抗满清统治的土炮、大刀、梭镖及耙头、锄头等。同去的蒋利等人忙着照相,我则因为自己长得难看又不上镜而拒绝照相,只是摸摸土炮、看看墙上的说明而已。
接下来,我们看到的似乎是杨家祠堂,看过洪江古商城古色古香的厘金局、绍兴班、福全堂、汛把总署、忠义镖局,看过黔阳古城的张家老屋,看过荆坪古村保存完好的潘氏祠堂后,我对这祠堂再也提不起兴趣,走马观花的看过里面的陈设和陈列在天井里的古老轿子,弄清天井前面戏台两旁的一幅对联里某个生僻字的读音后便离开了。
出了杨家祠堂,人马齐后,导游把我们带到了古城博物馆陈宝箴世家 。走进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的清光绪年间道台衙门,看到左边天井里一块古老大石上刻着“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我的精神为之一震,这是谁的地盘?这么熟悉的字眼。旁边的导游介绍说,这是清光绪年间陈宝箴的道台衙门,也是著名国学大师陈寅恪儿时生活的地方。去凤凰前只知那里是沈从文的故乡,从未听说那个地方也与陈寅恪有关。难怪我会这么吃惊。走进里面,看到陈氏一门,三代人出了陈宝箴、陈三立、陈寅恪等四位名人,他们涉足政界、诗坛、国学、经济四个领域,我不由得肃然起敬,同时想起了陈寅恪在清华园里“四不讲”的故事(即“前人讲过的,我不讲;近人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讲;我自己过去讲过的,也不讲。现在只讲未曾有人讲过的。”)。
最后观看的是沈从文故居。看完里面的陈设,我和几个同事就急急忙忙地满足着自己的购书欲,我和其他同事一样,买了《沈从文精选集》;想到他追求学生张兆和,张被逼无奈,把他的情书交给当时北大的校长胡适处理,胡适却劝她珍惜这份爱情的故事,我又花69元买了他们两人合写的《沈从文家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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