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心】

星期天的下午

你不该忘记与牧师祷告。不该

把一只羔羊变成女儿模样。事实上

她天性叛逆，把骏马从油画里赶走

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跳下墙

搭上候鸟的肩膀，去了南方

临走，她还说出一些莫名的话

“秋天，必然有一些树变化成人”。

叶子带走了仲夏的体温

她年轻的爱人，在树冠摇摆不定

锋芒的叶边，已割破她的手指

而你，还一再试图蒙住她的眼睛

【桂花树下的信徒】

桂花的香气和以往一样。你很安静

用意念压制着一些欲望，一些诅咒

今晚，我们接着聊聊这些虔诚的事件：

夜夜从高原传来的呼唤；彼岸持续消融的冰山

然后，我们回到房间里跪下来

手捧圣经，为病情日益加重的夏天祈福

一定要善良！

一定要感恩！

朗诵才开始，你就热泪盈眶

而我，失口咬破“阿门”

你看看。那些不朽的众神啊！多么惊慌失措！

【秋天到了，我们继续流浪】

越来越多的昆虫，停止歌唱

痴情的夏天，加速消亡

你一直躲闪，不愿和秋天见面

步满青苔的石阶上

你跌倒，又爬起

似我的一位旧识，清晰而又模糊地

在我诗句里，孤零零地敲打异乡

亲爱，我何尝不就是你的一部分？

有黯淡的背影，有半黄半青的脸色

我们躲避春天，火车

在夏夜里，伸出手指点星河

还记得你亲过我。那时

你一拥抱，我们就成为了最后的传说

【天鹅湖】

说不清是在南面，还是西边

那个版图，是我心头一片小小的哀伤

这些年，常常将我秘密地淹没

除了日全食，弯月亮，锈火车

这浑天暗地的深秋，多像一团虚无的暗影

挤压着你窘迫的生活

上个世纪，你画出一幅鲜亮的画卷

展开一个淡蓝色的湖泊

你色彩浓郁的笔，染向水面

惊扰了一只沉睡的天鹅。事后你说：

“爱情就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上的反光！

吾爱，除了你的羽毛

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白天的白与黑夜的黑。”

【拙政园之恋】

这是谁的园子？在我的季节里寂寞

雨点飘进身体的缝隙

湿润一个干涸的故事

或许，五百年前我就爱上了你

用芭蕉扇赶走，江南的梅雨

奏一曲哀怨的古筝，就为吸引你

五百年后，我依旧爱你

八面来风的秋亭，我背对你而立

要你说出具体是哪一年的雾气

让我染上这咳嗽的宿疾

推开一面扇形的窗

画出半池荷花和月光

剩下一半，我用红烛点亮

原来，你就是那个让我抱病长守的旧归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