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你是一朵冰凌花,盛开,凋零,溶化成水,结成冰。
女人,你点缀过哪片天空?活在了谁的内心深处?
女人,你是因为忧伤而美丽还是因为美丽而忧伤?
——题记
早上尚未起床,手机短信欢快地响起,拿过来一看“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连忙仔细翻看日历,明明阴历八月二十五,我的生日应该是二十七。回信息:“谢谢,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多谢挂念哦。”
祝福来自妹妹订婚不久的男友,难得他有这份心思,有一点点感动与感激,也有一丝小小的不快。我的生日,若非妹妹相告他是不会知道,三十多个春秋走过,自己的生日却被自己最亲的人记错,我偏执地认为这是一种无情的讽刺,心痛由然而生。
有一点抑郁与不安,撑起天蓝色的雨伞,上班,有雨来过,留下痕迹,留下秋意点点,也留下微微寒意。我喜欢一个人走路,不看人,只看一路自然的小景,一片秋叶斜斜飘落,眼前划过一道美丽的弧,有着“零落成泥辗作尘”的疼痛与美丽,带着丝丝无奈与忧伤。眼睛有点干涩的感觉,轻轻一眨,心有点痛。
曾经因为独自走路被一长辈看见,惊讶,慌忙解释说自己真的没看见,各自散去。而后长辈来电曰:“我明明看到你朝我的方向看着,为何故意不和我说话?想不起来我哪里得罪过你啊……”“……”我连辩解的必要也省了,黄河啊黄河,为你何如此之浑浊,有人没看到你都会“醉”在其中!
如此这般的事情发生了两三次,我便想起了自己原本有点近视,不深,150度,郑重其事的走进眼眼店,冒着与陌生男人股肤之亲的危险,真诚地接受验光测量,几番讨价还价,收获一副属于自己的附属品。将它架在两眼之间,象一座设计不合格的毛造的桥放在一条深受路人关注的河流上。这河流原本是自然的,清彻的流水,烟波微蹙。是那座桥太冒失招摇了吧。总之,戴上它,不象老师,不象医生,连个钟表匠都不象,那镜片,透明到失真,似乎可以放大你的毛孔,缩小你的眼睛,无趣得很。取下,入盒,放在一个角落,反正我暂时又不练开车,远视近视均没有生命危险。至于没有看到熟人,那绝对不是问题,我一年比一年老了,随时可以摆出一付长辈的模样,让小的们配眼睛去。我只是我,为了看清路上的几个熟人,让自己长年累月戴副“枷锁”,见鬼去吧。
还小的时候,大概因为样子有点俊,稍加收拾,许多人都说此女嫁得出去,从记事起我就备受七姑八婆的注意,生怕“人老黄花瘦”,恨不得我断了奶就弄个孩子来喂奶,为此父母得罪了不少人。难道农村女子生出来就是为了嫁人?我偷偷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于是常听人议论:傲什么傲,就是长相好一点,家境又不好,哪家配她都有多。那时的我,没有什么“麻雀变凤凰”野心与悲壮,只知道自己不能答应嫁给谁。我想读书,想读很多很多书。村子里还没有一个女大学生,我也没有什么目标与榜样。我的心思,落在纸上,纠结苦痛,阴郁悱恻。泪,在多少个有月无月的深夜,湿透薄薄的枕角,心,变得冰凉冰凉,微笑从此遗失,我变得异常孤僻。
妈妈不懂女儿的千转愁肠,活活被七姑八婆们鼓动得见到我就来气,横竖不顺眼,我又偏不听她一手操纵。我的童年与少年包括以后的成年,都在与妈妈的争吵声中改变和成长,似乎儿时的乖巧与可爱全部离我而去,我开始没有了依赖的思想,为自己写出一行“自尊、自爱、自立、自强”的座右铭,幼稚而张狂。
爸爸说,我们家两儿两女,都当儿子养,谁想读书谁读,砸锅卖铁也不丑。第一次感觉爸爸够英明,有点象男人。平时都是妈妈说了算,这一次换成爸爸说了算,窃喜。
曾经,有点朦胧,有点懵懂,有点新奇在跳跃,初恋,那段没有没有开始与结局的故事,给了我些许泪水的洗涤。明明知道很牵挂,相见却装作若无其事,低头时泪水滚落的记忆,隐现在心空受伤害。
有一天清晰的发现:我对待感情象文字,有着不可擦拭清洗的洁癖。
与其说妈妈对我要求严格,不如说自己对自己要求严格。为什么长相好一点的女孩多半一事无成卖肉卖身?我不停探索和努力,为的是证明我长相并不漂亮。
我的明天,一定要与众多的农村姑娘不一样!
我跟妈妈承诺:供我上大学算作陪嫁吧,我保证不再向你们伸手。
拒绝伸手即得的荣华富贵,啃着三毛钱一个的馒头认识林子,这时我已经是村子里的第一名女大学生了。
认识我时,林子说他是感情空窗期。原本我们只是同学甲和同学乙,共同生活在一所三万人的学校里,不同系,不同级,不同班,我们几乎连认识的可能都没有,可我后来却成了林子的妻。
那一年,林子是编辑,我的作者,因为一本校刊的征稿,我们通过书信相识。有时候,缘份来了,一切就这么简单。
林子有一张阳光笑脸,长相平凡,眼睛不大却没有我害怕的欺骗。林子的学业很优秀,信心飞扬,有着男人的张力,让我感觉有种力量很坚定。
林子是一个弃婴。
林子这样一个男孩,哭倒在我冰冷柔弱的肩膀,他说他有两对父母却感觉象个孤儿,他表面上有两个家心里面感觉一个家都没有……
不同的孤独与绝望,让我们携手。怜悯,溶化冰。
我从小就害怕上大山,害怕去家在大山顶上的亲戚家作客,因为我人长得瘦,爬山一点力气都没有,每次爬山都累得不行。林子的家却戏剧性的在一座超高超大的深山上,我有种被“上帝”报复的谑弄。
因为林子的特殊身世,家人几乎全部否定这个人。林子竭尽全力完成一个“好女婿”“好妹夫”“好姐夫”的转变。
一路辛勤,一路汗水。在父母看来,我终于破茧成蝶,给父母亲人争取到些许光彩。
其实我原本就不是一个坏女孩,只是我有我的方向。
朋友们对我报以艳羡的目光,这目光中汇聚着祝福与忌妒。我必须努力活得精彩,继续弹奏属于我的音乐篇章。
而我,一路孤独地走来,走到不知是谁的孤独里面去。
林子的工作性质是常年出差,完全无法顾及我的生活。我们从相识至今十余年里,一直以别离为主题。林子每个周末才能回家呆个一天两天,周一早上又要去外地的项目部。工作、儿子、家庭,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心累!
害怕那种穿透时空的静寂,害怕回归我静寂苦痛的童年和少年。我常常搂紧儿子,企图让他感受来自亲情的温暖。而我,似乎一直坚强如铁,却脆弱无助在每一个阳光升起前的黑暗黎明,倦缩成小小的孤独缠绵凄清。
思绪飞向窗外,很远很远,无影无踪,销声匿迹。心情,时而晴空细雨时而六月飞雪,浪漫樱花般残美隐痛。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外面坚强无比,内心不堪一击,我只想做个幸福的小女人。我需要爱人坚实的肩膀,为我筑起一面不倒的城墙。我变得迷茫而无助,有种掏空五腑六脏的惊惶。
上午十点,手机短信再次响起。
“生日快乐,好人一生平安!”是哥哥。
“为何我的生日改成了今天?”不悦,布满我的心空。
亲情,爱情,生命最重的法码,注定我走不出多情的沼泽。沉默是金,沉默是一种性格、一种忍耐与接受,沉默有种极限叫爆发,我终于爆发在亲情与爱情交织的狭小空间。大家异口同声的说指责我越来越不知足了,你还缺什么,管好自己,已经足够,不用瞎操心了。
是啊,我多么可笑,我多么冠冕堂皇地活着,外表光鲜。夫妻已官至处级,妻子年轻漂亮,儿子健康可爱。我似乎真的什么也不缺。
都说知足者常乐么。
哭泣变得软弱无力,也许,有一天,我真的破茧成蝶,象祝英台一样舞出一抹的绚丽的绝美。而我,一定需要享受着千年的孤独,因为我的“梁山伯”周末也不一定有时间作陪。
家,在林子眼里不过是一个固定不变的保垒,走进去,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一定还在。
在那些风光雪月“圣地”,林子一定象影子一样飘过,而这飘,我分明也看不见一丝神圣与高洁。
何为信任?又为何不能怀疑那真?
爱情象火柴一样划过,燃烧,亮一次足够,化成灰,没有了温度。
我又坐在这里堆砌,文字象笔直的柏油马路,一条又一条延伸。办公桌上的宽口玻璃瓶里,有水,有小而椭圆的白色光滑石头,还有我亲手剪下插养的绿萝又抽出了一片新的叶。桌上那几只小鸟造型的仙人球不知疲倦地仰着头看我静静书写,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高昂着头,期望人生如潮鼎沸?
下午五点即将到来,我会关掉电脑,回家,给儿子做饭,辅导儿子的家庭作业,晚上十点左右,安排儿子睡觉。而后,也许我仍然没有睡意,我会继续上网看一些文章,写一点文字,时间偶尔持续到凌晨一点左右,强制自己关掉电脑,睡觉。
清晨六点四十,起床,为儿子准备早餐,七点整叫儿子起床,七点半送儿子上学,八点钟我出门上班,匆忙无聊孤寂的一天又这样重新开始了……
我不能说我很累,别人会说他的确很成功;我不能说我很孤独,别人会说我奈不住寂寞;我更不能在家以外的场所流连,别人会说我岂图发生点什么。
离别变成一副无语的枷锁,所有的苦只有自己才能读懂。2009/10/13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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