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如当初想象,理想太远,现实太近,梦幻太虚,生活太实,怎么比划都无法找到它们之间的交汇点,而且它们之间的间距保持绝对无法打破的规则,进则退,退则随,也许永远没有握手距离、相拥距离,相融相合更是痴人说梦。情感太细,指缝太宽,心太柔嫩,伤太剧厉,谁又可以把谁握紧?谁会甘心做一个精神萎瘪的顽童,每天不识羞地乱笑一气,把奢吃奢睡当作一生的幸福追随。可是谁又能有幸做得了一个顽童呢?脱离红尘纷扰,把自己主美的精神撕成碎片,扬洒在空中,成冬天里四野飘零无家可归的雪花。即使雪花可以存活,也只是可怜的依偎在一起取暖,在叫嚣的寒风中,你在屋内烧一盆炭火,而它却在寒风中饮一腔的寒,结一身的冰泪。罢了,不如把她取回来,放在红泥小火炉里焚化成一杯滚沸的水,也断断不忍心看着她在冷夜里受罪。
只要心不枯死,情不寂灭,那就拼命地朝着幽蓝深谧处奔去,赶赴百花摆设的欢宴,然后咬破手指,潇洒地在绢帕上留下依依不舍的几行别词。凭什么要把自己紧紧地捆绑着,向一块僵石低头认罪。生命不会轮回,回首总是蹉跎。不必抱怨曲终人散太无情,也不必愁叹恨不相逢初嫁时,即使在烈焰里焚化成灰,还是在冰冷里僵死尸骸,或者头悬青灯,从此做佛的弟子,在万丈红尘中毕竟留上一声脆声声的叫响。
剧烈的消耗体能,激情的火焰已然点亮遮蔽天穹落雨的云。迎上前去,幽韵,典雅,清丽,温情,内涵,含香,不容错过,不容抵抗。如此执着,但求感动上苍重垂悯,指使云雀铺一条私会的长桥。水路,山路,云路,风路,都已一一旅经,遥盼的目光不会再顾及炽烈阳光的划刺,问一声,云雾深处山还有几重?即使我没有猿猴的敏捷,没有翅膀帮忙,还是会一步一履地在盘山小道一圈圈地转,只为理想里的那道光,我知道,只有那道光可以呼唤我身体里所有灵感细胞,跳跃成最美的音符,然后再随它们各自走失。
面对镜子,迎着菊花洒喷淋的细流,细碎的雾滴落在睫毛上,象眼泪一样的潮湿。无法辨识自己原有的模样。情爱的颜色印染着每一寸肌肤,情爱的气息填充进肌体每一丝缝隙,包括灵魂深处,心灵深处,思想深处。走得太过遥远,以至于忘记为什么而出发,这又何妨呢?半癫半狂,半梦半醒,不分天与地,不分东西,不分黎明与暮色,不分你与我,无法想象将要走向哪里,下一个站点会不会早已经安排了分离的月台。站在野上,四周是肆意调笑的万花,路的方向隐没在花下草间林深处。生活的影子在眼前变得的时而模糊不清,时而清晰可见。本来就已经逃出尘寰,为什么要活得那么清楚?把自己的生活整整齐齐地归拢好,这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交待吗?
贴身在你的怀里,只顾听你子夜里呢喃软语里的温存,让你梳理我羽毛上沾粘的尘霜。情可以让美目里生情,娇体里生香。午夜过后,我们还要继续行程吗?这样想来,黑夜才是我们最期望的等待。夜,最是能让人的性情变得轻柔而不再躁动不安,淡淡的,柔柔的,缓缓的,轻轻的,也许,血一直也没有停止燃烧,一直纵情地倾尽最后的能量。再这激烈无比,也只在黑夜的包裹里紧缩在两个人的心房中,不会蔓延灼伤身边无辜的花草。
谁敢多看一眼林家黛玉那双泪眼,用一辈子的泪水在短暂的时光里流尽,还清了亏欠,那不同于拿着一把庖丁手里十九年不换的解牛的尖刀,往人的心尖上割呀。谁敢多看一眼秦可卿病损憔悴的容颜,不及你去细细地琢磨她的美,就化烟西去,绝不让手指沾上一根发丝。谁敢去搜寻马嵬坡上那缕失散的香魂,我负了卿,我负了卿,在天与地之间千年回响的声音沾染上血渍,余音不销,长哭不止。箫管已裂,琴弦已断,情爱已经化作尖厉的锋角,不屈服于上天这等安排。就算摇着一头蓬草,也会在一隅站上一生,向一个方向眺望,直到风干形骸,都要等那只从春道上飞来的蝶。
彼此越是靠近,直至抵触到心灵深处的呼吸,反而觉得心虚和胆怯。担心千里之外吹来瘦长的风穿透海市蜃楼,轰然倒塌,留下一地的残迹,不敢望顾。梦如昙花,思念也无法给它编织一个供它舒服摇晃一生的藤筐。前世未绝的缘分,安排今生的相遇,不经意的守望,渺渺地回眸,庭前的青草荣枯了几十年,守望即将变作孤独长夜里平静的寂寞,守望即将化作鬓角的秋霜,遥远的夕阳再也无力支撑最后的光明,明晨,天空中穿着白衣的天使已经装束整齐,柳条蘸着净水,准备超度那些即将枯瘦垂死的情爱,赶他们去来世中再作最后一次等待,三生石前的盟约,来世真的能遇到你吗?绝望的黑幕已经缓缓地兜上守望崖上那个单薄的跻望的身影。你来的不是太早,也不是太晚,更不是恰到好处,虽然心中早为你准备了位置,可是生活中已经没有你的座席,不过,你还是来了,没有辜负一生的等待。
生活中太多的顾虑已经无法左右相思的疯狂,情爱变幻出最为丰富的姿彩在远处挑逗,并蛊惑你跳到它的网中,做一个扣儿。红的够热烈奔放吗?绿的是不是够活力四射?淡紫色的又是否如梦如幻?冰蓝色一定娇媚无比。要星星,要月亮,要阳光,要增添一抹嫩粉色的裙纱,情爱都可以为你在瞬间实现。要香味,开上千顷万顷的玫瑰,再烧上上品的熏香,非要让你知道梦并不遥远,伸手可触。哪一点不真实了,伸手抚摸轻风,看是不是够柔软,再不然就触碰一下花叶,看是不是会羞晕卷缩。管它是傀奇还是瑰丽,那时,你就是极快乐的精灵,尽管牵掣了所有的闲暇,尽管是在爱火中艰难存身,一样会欢笑,而并不觉得有半点的疼痛灼烧感。如果生活可以象黑暗,永远不会醒来,也不会有半点的怨艾。
关键的还不是这些,要命的是那个你眼里的人在水之涘,梦里多少次喟叹缘悭一面,此时再犹豫只能用后半身的哀叹来补偿。只能相信所有的罪过都是人为的附加,沉重的枷锁也是人工打造而成。如果明天就是世界的末日,你可还会让你的庭院一地的荒芜。把余下的岁月压缩短一些,再短一些,道理也就很显然了。什么罪?什么罚?天上地上可是一个样?且不去管有一个两个还是无数个神,只为信仰里的真做一回主。
总想让情爱的力量把自己从酒中度日的生活处拉出来,沉沦的内心极度地渴望阳光晒干那些堆集着的阴晦的日子。可是,温柔的天真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残酷,美好的愿望终于还是没有磐石让她附着,一阵风便带去了一场梦里的拥有。拨开伤感的泪,是内心的一片凄凉。秋风送来的一瓣馨香,还是零落成了一地的沧桑。还记得“减字木兰花”,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俏面如花,无数次赞美,绝无半句的推搪。可是如今,花瓣濡雨,缤纷落地,娇容犹好,流水带去脉脉温情,叫我日后如何把时光追。
垂下一帘,睡梦中泪雨凉到天明。愁绪盈怀,玉盏已经凉。蘸取冷月光,思忖半晌,不知道如何落笔。极乐时的谵语与极悲时的哀调,让人怎样勾画。思绪零乱,矛盾重重。进也不是,退也不舍。霎时,红尘花落如雨,哪一瓣是脱自你的枝头?精神故乡,我的根深插在你的泥里,尽管我走出你的怀抱的模样非常的狼狈。但我敢说,我在你那里听到了最美的音籁,看到最绚的颜色,并且贡献出最真挚的情感。香雾散尽,雨洗后的蓝真实地铺在天上,疲惫地无有神游的意兴,走一步,回一次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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