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菜场里卖蔬菜的小贩摊位一溜排，他们对每一个顾客，都很殷勤地招呼着，尤其是那个卖西红柿的胖女人，叫得更凶。

不远处，走来一男一女，男的头上已有了零星的白发，女的还是个小姑娘，一看那神态就知是父女俩。

“张老师，买西红柿吗？给人家9角一斤，给您8角。无污染的，长的又在火候，不生，也没熟过了，可以生吃，可以用糖拌着吃，也可烧汤吃……”胖女人拿着一个又大又鲜红的西红柿，对来人展开了攻势。

头发花白的男子听到叫就在胖女人的摊位前站了下来，姑娘嫣然一笑，推着父亲，似乎在说，我们再到下一个摊位看看。

“哎呀，张老师，您的闺女多美，画上也找不到呀，仙女似的。”胖女人拿一个塑料袋，“张老师，你买多少？”说着，就帮着选着，拿一个又红又水灵的在张老师和他女儿面前晃了晃，“跟姑娘一样，又好又漂亮。”

“西红柿多少钱一斤？”“一等的7角一斤，其他的6角一斤。”在胖女人里面隔5~6个摊位处传来问价声。

姑娘又推了一下父亲要说什么，男子说：“算了。”他好像是对那个胖女人说，够了，不用再朝塑料袋里拾了；又好像是对女儿说，吃点亏，就在这里买吧。

胖女人将盛西红柿的塑料袋放在小秤的盘子里，手拎着秤的二毫系向上提着，秤尾翘得高高的，还站不住砣她就麻利地收秤：“三斤。”

姑娘递过五块钱，胖女人接过，说：“货儿好，价儿优，枰儿也不会少，不信你们校。”说着忙不迭地从裤兜里抓出一把钞票，脸冲着那个男人笑着，“张老师，不好意思，就收钱了。”大一张小一张地点给对方。

“多找两毛了。”姑娘很客气地对胖女人说。

“啊……”胖女人停了一会，“还是姑娘知书答礼，要把别人，就会不出声走了。谢谢姑娘！”

“多找的两毛给你。”姑娘没有笑，也没说什么，将两毛钱递到那个胖女人的手里。

“姑娘，你和张老师都是顶呱呱的大好人。”胖女人还在讨好着他们父女俩。

姑娘不经意地笑笑，忽然想起了什么，咬咬嘴唇从手袋里拿出个小圆筒筒。

弹簧秤！胖女人的心一跳。

张老师用胳膊拐捣了下女儿，示意女儿不要这样。姑娘好像没有意会似的，将塑料袋打了个结，钩起向上一提：“二斤七两，少三两，阿姨，我就不带你去管理办让你出丑了，不过，那两毛钱还真是我的。”

那个头发斑白的男子又嘀咕：“算了。”

姑娘可不管，伸手从胖女人手中拿过两毛钱，笑着说：“就不礼貌了。”

胖女人脸上尚未散尽的甜笑被冻结了，似乎想笑也笑不出，现出几缕苦涩，灵巧的舌头仿佛也冻僵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送父女俩。

姑娘拉着父亲走着说，你可知道，他们就是专拣熟人迷，我吃了多次亏了。

胖女人望着走远了父女俩，像呆了似的，木木地站在那，很快，她恢复了常态。她望着来来去去的行人，自言自语地说：“哼，现在的年轻人都变了，熟人生意也难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