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安，“势飞白云外，奇险冠天下”的华山是不能不去的；而要攀登华山，必先拜谒西岳庙。

9月22日上午，汽车进入华阴县罗敷镇。在镇上稍作停留后，我们在导游的带领下，前往西岳庙。远远的，红色宫墙里面，黄色琉璃屋顶重重叠叠，正是：“百丈层楼隐深树，飞甍正欲摩苍穹。”蓝天下，这一片殿宇熠熠生辉，让人感觉仿佛那就是紫禁城一样。

西岳庙始建于西汉汉武帝，后来成为历代帝王祭祀华山神的场所。不过到了东汉，因为上山祭祀的道路艰难，便迁到了现在这个地址。西岳庙坐北朝南，庙门正对华山。在门前遥望，华山莲花峰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辉映长空，叹为观止。

也不记得穿过了几道门，走过了几个广场，拜谒了多少神灵，惟有一座碑两棵树令人印象深刻。一座碑就是唐玄宗亲撰碑文的华岳碑。相传，“碑高五十余尺，阔丈余，厚四尺五寸。制作壮丽，镌琢精巧，天下碑莫比也。”真正当得起“天下第一碑”的赞誉。可惜，黄巢起义军自潼关进兵长安，经过华阴，焚毁西岳庙，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又突遇暴雨，忽热忽冷，冷热相激，碑随之毁坏。我所看见的，只不过一截残存的碑座和一堆烧黑的石头而已。到底是应该感叹岁月的沧海桑田，还是感慨人事的风云变幻？那两棵树都是柏树，一片苍翠之色。其中一棵呈向另一棵斜倚之势，如同一对恋人含情脉脉，就这样相守相望了1300余年。

离开西岳庙，大路中间高高耸立着一盏耗资900多万元的宝莲灯。宝莲灯柱雕刻华美，顶端的莲花鲜艳欲滴，栩栩如生。原来，沉香劈山救母的神话故事就发源在这里。

午饭后，开始向华山进发。车上，导游告诉我们一些要注意的事情，譬如“上山不能打伞”和“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等等，都是为了安全计虑的。究竟华山是怎样的奇险，比之泰山和故乡的张家界又如何呢？

山下有一座石膏雕像，雕刻的是解放军智取华山的故事。解放军八勇士奋勇擒敌的风貌，惟妙惟肖，再现了当年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雕像边，一条小路逶迤到山林深处，那就是智取华山路。

缆车徐徐飞向北峰。阳光倾泻下来，形成一根根彩色光柱，正当我们惊奇的时候，光柱又幻化成一道彩色瀑布，如同进入仙境一般。华山有大片大片裸露的石壁石坡，上有涓涓细水，闪闪发光。华山如一群穿着白衣素裙的女子在长袖善舞，让人着迷令人神往。坐在缆车上，看脚下沟壑渐渐变小，不得不感叹人类力量的神奇。

到达北峰一侧。北峰上殿阁依山就势，稳健巧妙。通往擦耳崖的路上，有一座纪念亭，边上一块墨色石碑上大书“军魂”二字，是为纪念解放华山42年修建的。一块巨石挡住去路，需侧头擦耳才能通过，所以叫做擦耳崖。我们走过去的时候，感觉并没有那么难走，显然夸张了一些。崖上刻了一些名人的题字，因为没什么新意也就没怎么留意。

过擦耳崖，来到一块高高的石壁面前，上面镌有“华夏一柱”的题字。石壁大约倾斜75°，殊为陡峭。如果继续向前，就必须攀岩而上，征服它。好在有铁栏杆可以扶手，也不算难行。

翻过华夏一柱，又逶迤前行了不知几多时候，面前豁然开朗，原来来到了苍龙岭下。苍龙岭长约百丈，宽不过三尺，岭脊苍黑，行若游龙。在这里，远望西峰，西峰壁立千仞，鬼斧神工，据说那就是沉香劈山救母的地方。过苍龙岭，必须走岭脊。爬在岭脊上，只觉得两腋生风，脚下发虚。边上一块山壁上刻有“韩退之投书处”。相传韩愈来此登山揽胜，在这里畏惧险峻，放声大哭，投书求救。“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华山是秦岭的末端，韩愈来这里完全是有可能的，遇险而放声大哭也是有可能的，虽然有失风度但也是一种真性情。对于他那样身份的人，保持一种真性情尤其难得。

过苍龙岭，经号称“关中八景”之首的仙掌崖，西峰仿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借问下来的人，西峰还有多久？答曰一个小时或两个小时，我们有些气馁，但是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想起去年一鼓作气登泰山的情形，也只好再次鼓足勇气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过天下第一洞房，一座壮丽的宫殿高踞山间，那是镇岳宫。门前写着“西岳大帝”，“观音菩萨”，想必和别的庙宇没什么两样，也就过门不入了。

走在光影斑驳的山路上，时而有松鼠悠闲漫步，时而有山鸟清音和鸣，秋风飒飒，山涛阵阵，仿佛走进了世外桃源，把刚刚经历过的险峻抛在了脑后。忽然，眼前境界大变，原来已经站在了西峰之巅。

站在西峰，只见秦岭余脉千山竟上，万壑苍茫。用“一览众山小”来形容这里，一样也很合适。靠近山崖坐下，也不敢探身俯瞰，只觉得耳中生风，脚下生凉。但是我终究还是忍不住，于是匍匐在地，还只伸出半个头去，似乎有白云升腾，霎时心底寒意凛冽，赶紧缩回身子。在这么一个奇绝险峻的地方，居然演绎了沉香劈山救母那样飘忽瑰艳的神话，真的又是一奇。

坐在石头上小憩一把。我想，泰山以其雄伟的高度和历史的厚度五岳独尊成为大丈夫，华山以其奇险的山势和神话的瑰艳一枝独秀是为真神仙，而张家界以其奇秀的身姿和清新的气质仿佛人间小女子，真是各有千秋。

回转的路一样难走，但还是轻快了许多，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山下。山下的溪水飞花散玉，陪伴我们一路走远。

2009年10月10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