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之后的重逢,如久逢甘露的小草,有着难以言说的激动与兴奋,或许我们曾经不是形影不离的密友,不是如胶似漆的铁哥们,抑或有的未曾搭讪过,有的曾因一些误会成为所谓的“陌路”,但短短的几句寒暄,却让心近了,暖了,来到这座曾经有过太多欢笑与泪水的城市———大同,本想悄然离去,不知道谁透露了风声,聚集了许多同学,此刻唯有拥抱能表达我们的思念,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恒山,我们曾经郊游的地方。
对恒山不再只是昔日的好奇,更多的是去寻找昨日的痕迹,找寻那一片曾经挥洒青春激情的乐土。自从走进社会,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每个人心中却积压了太多的情愫,也想趁此机会放飞自己的翅膀,重新刺探云天的深度。
汽车疾驰而行,流动的风景成为我们打发时光的话题,车厢里满是我们的笑声与歌声,迎着秋日的疾风,高唱着我们的青春之歌,呐喊着内心的志存高远,情绪一浪高过一浪,偶尔的大雁掠过,偶尔的羊群飘过,挺拔的白杨如阅兵大典上的军人,昂首挺胸匀速地前进。偶尔一两个晕车的同学,也不时说笑几句,忘却了难忍的煎熬,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不知不觉已到了恒山脚下。
穿梭在天峰岭与翠屏峰之间的峡谷,汽车盘旋而上,有飞一般的感觉,所有的人向外探着脑袋,朝着山崖上镌刻了“金龙口”三个字张望,领略俯瞰巨龙吐瀑的壮观,俯瞰爬满藤草的深不可测的山谷。穿行在巍峨嶙峋的蜿蜒小路间,仰视那耸入云天的巅峰,我们亦有登天的感觉。当我们看到庄严雄浑的“北岳恒山”几个大字时,所有的人更加兴奋,一波又一波的尖叫在山谷里回荡。淹没了奔腾而泻的浑水之声。 几个同学打趣我,“丫头,今天又得受罪了,能行吗?”我不屑地冲他们笑笑,“有什么了不起,你们能行,我就能行。”在他们的眼中,我永远都像是温室里的花朵,弱不禁风,其实不然,更确切说是外柔内刚吧。那时每逢学校开运动会,真的羡慕那些白色跑道上的身影,而自己总是用笔为他们助威,广播里那充满豪情的呐喊为他们架起一道美丽的精神彩桥。而他们总会为我端茶倒水,忘却了自己的疲劳与干渴,调侃地说,“没有你,就没有咱班的冠军,如此惊天地的呐喊怎么会是一个女孩子呢?”围聚在我的周边,那种感觉是那么的幸福。不过每次攀登,对我来说真的是挑战性的运动,上次凭借自己的毅力终于才爬到了山顶,又一次对体力的考验,暗暗为自己加油,我要学着征服自己。
十点左右,到达了停车场,此时这里已是一片喧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聚集了各种肤色的人群,鸣笛声,叫卖声,嬉笑声……夹杂在一起,欢腾的氛围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亢奋。一下车,就看见如刀削般突兀的峭壁,遒劲雄浑的石刻铭文“恒宗”在秋阳里是那么的醒目,向我们展现着恒山的独特魅力。
所有人放下行李,跑向崖边,声嘶力竭地冲着山谷呐喊“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一片青春的靓装成为这里一道美丽的风景。大家蹦蹦跳跳走上石阶,真的仿佛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全班同学摆着各种姿势在这儿留影,做着古灵精怪的鬼脸,纯真的笑脸定格在抽屉里的相框里。笑脸在此再次绽放,回归了那时的自然与潇洒。抬头遥望山势险峻,峰奇壁立的绝塞名山恒岳,突然间慨叹历史风云变幻莫测,多少王朝在此兵刃相见,;烽火狼烟,春秋代国,战国燕赵、两汉匈奴、东晋慕容、北魏拓拔,各领千秋,空余遗迹;多少帝王将相在此巡游祭拜朝圣,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风骚,而今何在?又有多少文人墨客聚此抒谴内心悠悠情怀,李白、贾岛、元好问、徐霞客,千年古寺翰墨飘香,不禁想起汉代历史学家班固有“望常山之峻峨,登北岳之高游”的描绘。贾岛的《北岳庙》“岩峦叠万重,鬼恒浩难测”,元好问的那句“乾坤自有灵境在,奠位岂合他山尊。椒原旌旗白日跃,山界楼观苍烟屯。谁能借我两黄鹄,长袖一拂元都门 。” 自然与人文的巧妙汇合,赋予了其别具特色的魅力。
面对如此险峻的奇观,不禁浮想联翩,博大雄浑的气势总会给人一种奔腾的动感,盘曲的松树并列路旁,我们沿着石阶,轻松自如地往上攀,谈笑自如,偶尔倒吸一口凉气,神清气爽,两边嶙峋的青石突兀,如半空中的雄鹰,俯瞰苍穹,有的镶嵌其间,如璀璨的宝石,在阳光下泛着光晕,走在有踏上云路春晓之说的步云路上,虽今天没有云蒸雾绕,却有偏偏若仙之感,松苍山翠,不知谁尖叫了一声,“那不是传说中的悬根松吗?”所有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狂奔过去,它根部悬于石外,或立于丹崖上,或倒挂于绝壁问,如伞如翼如亭,让人不禁惊叹自然的魔力,上次听讲师说这就是“四大夫格”。穿过悬根松,石路萦绕盘旋,沿着果老仙迹,眺望那万仞绝壁,古松摩云,心有些发抖,好险啊!望着那没有边际的石阶,两腿也开始打颤,好想坐在地上,就比不走了,可是看看其他人没有一丝倦意,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他们看出了我的神情,“累了吧?”“没事,继续走吧!”穿行于宛如白练的山路间,突然看见一座木刻牌坊,刻着“人天北柱”,突然不知哪来的气力,奔向那个木构方亭,虽无缘品尝传说中的苦甜井之甘露瑶泉,,但终于可以歇息了。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俯视那有着自己足印的石路,还真有种成就感,环顾四周,突然看见了唐玄宗李隆基赐匾“龙泉观”,原来还真是风水宝地啊。
休息了几分钟,为了尽快登上山顶,又开始沿着林荫曲径向东南攀越,几处荆棘茂密,抓住蔓条向上攀,一会儿已汗流满面,真有些绝望,想放弃了。莫名地想起长征时期,是啊,想想过去的红军战士,再比照一下自己,突然间有种力量支撑着自己,偶尔他们拉着我往上爬,或许是超过疲劳极限的缘故,走着,走着,反而没有刚才那么累,前所未有的轻松,记忆中不远处有处厢房,加快脚步走进四合庭院,古香古色的韵味,让人流连,直奔东厢白衣夫人处,虔诚地上香祈祷,依稀记得上次许下的心愿,人真的在变,不同的时间,我们有着不同的心愿。漫步在佛、道、儒三教合一的独特寺院九天玄女祖庙,登上钟鼓楼,聆听着禅意的钟声,那一张张在古钟前的合影在眼前漂浮,一切是那么清晰而又朦胧,不知何时眼里噙满泪水,人世间为什么会有悲欢离合,景依旧,人不同。古典的木构建筑有过的太多的沧桑与传奇,掩映在松柏之中,若隐若现。对别具风格的建筑式样的好奇,大家争相猜测着它的寓意。其实历史的谜团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它让我们重拾一种淡泊幽深的心境。祠宇楼台耸峙巍峨,登上阁楼,我们亦有诗的雅兴,高赋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四处“北岳恒山”字样的五彩旗帜在空中飘舞,仿佛热忱地欢迎每一位游客的到来,彩旗飘飘,点缀着奇幻绚丽的人文景观。
下午时分,终于爬到了曾让自己一直铭记于心的北岳庙,那次沉浸在道长亦虚亦幻的描述中,幻想着时值隆冬,舜帝北巡祭祀北岳途中,忽然北风卷地白草折,顷刻间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风雪越来越猛烈,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凛冽的寒气逼人刺骨,风执拗地把一切都往一个方向吹,一霎时,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天地浑浊,只见风雪交夹中闪过一道金光,一块灵石从天而降,朝恒山飞去,形成一处大的幽窟,名曰“飞石窟”。恒宗殿前的一百零三阶梯奇且险,陡且直,而且所有的阶梯向下倾斜,因为上次差一点失足,此刻心还悬在空中,不敢迈开步子。只好闭上眼睛,匍匐爬上去。明明知道他们都在左右前后保护着我,内心的恐惧一点不减,满手心都是冷汗。登上台阶,努力睁开眼向下张望,它仿若云梯般直耸,一阵眩晕。
转身看见熟悉的“贞元之殿”四个大字,心有些平缓,品读门两侧的对联,上联为:“恒岳万古障中原惟我圣朝归马牧羊教化己隆三百载”;下联是“文昌六星联北斗是真人才雕龙绣虎光芒雄射九重天”,豪气冲天,巍峨耸峙。走进殿内,历代名士墨客的题刻和诗碑映入眼帘,各种书体应有尽有,笔划如椽,铿锵的笔力,流畅的线条。透过文人墨客的妙笔,再一次领略恒山之深层文化内涵。
由于修建的缘故,无法往上攀沿。此刻残阳辉映山壁,好一幅奇光异景,每一处风景都让人流连,它的博大精深如深邃的大海,充满着神秘与未知,而我们只是沧海之一粟,所见到的只是恒山之一隅。陶醉在千峰竞秀,莽莽苍苍中,幻想着云阁虹桥、断崖啼鸟、紫峪云花、仙府醉月、弈台弄琴……如诗如画的景致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历史内涵,独自品茗着它特有的艺术价值,内心思潮涌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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