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廖又蓉）

本来不想谈论究竟什么才是诗歌和诗人这个话题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可今天看了伊沙发的一篇访谈，说人家汪国真写的诗不是诗，我当时就想了：我还觉得你的一些诗不是诗呢，尽管你的名气挺大的，又刚刚当选了个什么“十大影响力诗人。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严格来说，他（指汪国真）写的虽然不是诗，但在社会和群众眼里，他肯定属于诗歌现象。”。

问题是最起码人家汪国真的感情是真实的，能打动人心的，能引起人共鸣的，而且其传达出来的思想和感情是并不低俗的，只是表达直白了一点而已。这样的作品，总比现在满天飞的某些所谓先锋诗人，把一些什么污七八糟的无聊想法都用口水话表达出来要好得多。当然了，我不否认伊沙的有些作品还是很有深度和思考的，但我觉得这个大名鼎鼎伊沙其实也生产（而不是创造）出了很多的无聊诗，比如什么《在朋友家的厕所里》这类的东东，真的很俗气：

《在朋友家的厕所里》

在朋友家的厕所里

我看到一本

自己的诗集

已经翻旧

在水箱的顶端

和手纸摆放在一起

没有什么比这

更叫我幸福的了

当时读了，除了觉得这家伙挺好玩的，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要说出来之外，也就没有读到什么多余的东西了。更不要说什么诗意。还有他的下面几首诗，也挺琐碎无聊的，大家可以看看：

《春联》　

印度的苦行僧在拉屎　

中国的诗人们在写诗　

《检查》　

由于拉屎　

由于　

人不得不拉屎　

所以　

我在拉屎时　

弄脏了一张纸　

另外那个赵丽华也是伊沙这种类型，不能说他们的诗歌就一无是处，有的还是比较好的。但他们这种写作方式，误导了很多诗歌爱好者，以为写诗真的如此简单，做个诗人真的那么容易。比如她的：

《傻瓜灯——我坚决不能容忍》　

我坚决不能容忍　

那些　

在公共场所　

的卫生间　

大便后　

不冲刷　

便池　

的人

你说这样的诗歌写出来，有什么必要吗？可他们现在都是名诗人啊，（当然这个时代是不分好名坏名的）。所以你看网络上有很多伊沙、赵丽华的追随者，估计他们以为，像伊沙、赵丽华这样的口水，靠吵架都成名了，走这条道肯定没错的，所以，现在有很多人写这种口水诗，现在流行写这样的口水诗，我把他们统一叫做“无聊诗”。可你不要看这种诗现在网络上追捧的人多，（因为这样的诗好做啊，谁都可以过把诗人瘾）也许也可以热闹一阵子，但时间一长，自然就风吹云散了。

也许有人会说，你们一般人不懂得现在时髦的解构。但再解构，也要解构得有点思想和道理啊，要不就叫瞎胡闹。也许还有人会说这样的风格是一种平淡的审美范型。可问题平淡是可以的，但不能淡而无味，不能平淡得浅薄无聊，平淡得琐碎低俗。

所谓生动传神，平淡传韵。既然传韵，就要揭示并表现出生命内在的美，这个美包含的是作者人格境界上的美，它是内敛的，不外露的，这个境界是不容易到达的，与凡俗是对立的。　格调低下的东西注定诗意不高，诗意不高的东西就不能称之为艺术。所以从古到今都有这样约定成俗的标准：诗意要藏，要有弦外之音。越藏，越有大境界，越能给人留下大的思索和想象的空间。诗意要高，塑造的艺术形象中，要包含高深的思想和强烈的感情。

另外，中国画论有这样的观点：画家精神上若是长期认同于世俗的生活，他的精神境界必然俗不可耐，他就不会获得艺术的真谛，终生不过工匠、徒隶尔，作品必一脸的“市井”之气。诗歌也应该是相通的。实用性越强的东西，艺术含量必定越弱。所以一些瓷器、民间艺术品被列为工艺品而不是艺术品就是这个原因。说到实用性，想起一个叫贾微的，被一些臭味相投的人吹捧得神乎其神，说这类诗歌有情趣。（　情趣也有雅俗之分，生活中的情趣并非都是高雅情趣，与高雅情趣相反的是庸俗情趣。庸俗情趣就是平庸鄙俗。）附和者众多，简直给人一种皇帝的新衣的感觉。大家可以欣赏一首她的无聊诗，我倾向于把它当做自我介绍：

《五次爱情》

一天晚上

我突然想起爱情

想我从十五岁到三十五岁的二十年间

到底

都遇到过谁

第一个想起的是张兵

我爱上他时十五岁

我们的恋爱很简单

在县城的后山上

最过份的就是拉拉手

第二个叫吴晓冬

我的高中同学

他长得不帅

但有拳脚功夫

我想要个哥哥

就爱上了他

但他没有保护我

高中的第二年

他被淹死了

第三个叫江小明

云天化的工人

憨厚

木讷

在我面前一着急就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有没有爱过他

后来我离家出走

他到成都找过我

第四个叫朱发东

他在去离婚的路上遇到我

就将我从家乡带了出来

我和他生活了四年

然后他留在了北京

我们分开

第五个叫周国斌

我现在的丈夫

我儿子的父亲

我们结婚五年

天天都在一起

我二十年中的五次爱情

平均四年一次

每次大致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

十五岁的时候

我对爱情没有怀疑

而现在

我不敢说出我的需要

另外还有个叫春树的，据说被美国人吹捧得很高，好像还上过《时代周刊》封面。他下面的这句被列为“现代诗歌二十名句”之一：

我操这个傻逼的世界　

因为这个社会把我逼疯了　

我身上有气却撒不出来　

——春树《有病神经病》　

以上这类诗歌，我认为作者无非说出了自己的想说出的大实话，说话时的语气真诚一点，生活一点，原始一点而已。只是它不管分行不分行，能让人欣赏到美吗？揭示出了什么深刻思想吗？创造出了什么新奇的艺术形象了吗？给人留下什么思索和想象的空间了吗?有什么艺术魅力吗？你看它的句子有诗意吗？有传颂的可能吗？要是这样的文字都可以叫诗的话，要是有点意味深长的话都可以叫诗句的话，那人们说过的所有阴阳怪气的话都可以叫做诗歌，而每个人都可以叫诗人了。

诗是最高级别的文学艺术，艺术必定是高雅的，真正的艺术应该是对崇高的意识追求，它是自律的，是不会放任自己与现实同流合污的。所以我拒绝把太凡俗的东西当做艺术！

2009.5.15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