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思冥想弄不明白的事情会使人丧失理性认识,不经意间意外发现的事物却能唤起人感性意识。
小闷头人闷,憨乎乎的遇事不爱思考,机灵的小郎头抓住小闷头的弱点,总是以打赌的方式跟小闷头赌输赢,占小闷头的便宜寻开心。小闷头不服输,却几乎回回赌次次输,吃多少回亏也不服。这日,小郎头又跟小闷头打赌,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叫永不再来的猜想,如果在两个小时之内你能猜出我给你讲的店是什么店,我请你喝酒,猜不出来,你请我喝酒。”
吃亏却又不服输的小闷头毫不含糊,说:“喝酒就喝酒,也不是输一回了?我就不相信老是我输你不输,这回我要让你输你请我,你讲,讲完了我猜。”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小郎头便讲诉了发生在寒城的一件事情。
有个叫喻仁的人,爱好书画,熬到五十岁上在寒城也只是个小有名气的书法爱好者,算不上家,出了寒城他连名都没有。即使如此,他的书法墨迹也是宝,值银子。寒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有喻仁的墨宝,比如“寒城大酒店”,“寒城洗浴中心”,“寒城富民超市”,就连城郊的“利民小吃部”都留下了喻仁的墨宝,喻仁的一个字值不上千金,但每个字都值个三百二百元。可以说,喻仁凭着自己并不出奇的墨宝誉满寒城,只要有他题字的牌匾挂在门脸上,店里的生意就会买卖兴隆。那些比喻仁有名的书法家题字的店,字比喻仁写的好,但就是不能像喻仁题字的店那样,给店里带来生气,有些店还在亏损中不知不觉倒闭了。由此,喻仁在寒城有了名气,都说他的墨宝吉祥,能给店里带来生气,许多店主为了使店里的买卖兴隆,都找喻仁题字重做牌匾改头换面,使原来冷冷清清的店真就买卖兴隆起来了,你说不怪可事实明摆着,就这么邪门儿。
后来,喻仁不到处参加笔会浪费自己的墨宝了,干脆开起了“牌匾艺术”制作中心,自己做起老板,人家都自封董事长经理什么的,他别出心裁,给自己命名为艺术总理,这官自封的大,谁喊他都去掉艺术两个字,直呼喻总理。喻总理专门制作牌匾,使别人的生意兴隆,他的墨宝也由原来的二三百元一个字,升值到六七百元,就是没过千。喻仁的墨宝可以说没富足一方水土,却富足了一方人,自然也富了艺术总理喻仁自己。
有天下午,一贵妇模样的外地女子坐轿车来到喻仁的“牌匾艺术”制作中心。此女是来求字定制牌匾的。喻仁问她要开什么店,女子不直说,只说自己是从省城慕名而来的,告诉喻仁:“久闻您的大名,据说只要有您的墨宝制作出来的牌匾挂出去,做什么生意都火,我就特地从几百里之外慕名拜访您来了。我要开连锁店,这种店是人人一生只需要一次的用品店,这种店没事你请谁来坐下聊会儿天儿人家都不来,来了就得买我的产品,还不能讨价还价。这店谁来一次不想来第二次,所以招牌必须吸引人眼球,看着心里舒服,招人,谁见了都会满意而进,满足而去。别的我不多说,就这种店。您给我题字做的招牌必须适合这种店,多少字我不管,我满意了,一个字给您一千元,我看着行,就成批定做,开连锁店,而且我还替您申请专利。我若是不满意了,您退我定金,我讲理,不用您付车来回的油钱。这第一块牌匾一星期之内交货,如果交不上货,您就别干这一行了。”说完,撂下两千元定金转身就走了,头都没回。
“这哪是来找我题字做牌匾啊?这分明是看我这行情买卖兴隆,太火,是有人雇凶处理我来了,不仅要砸我牌子,整不好还要要我的命啊?!”胆小的喻仁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暗暗叫苦不迭,“同行是冤家呀,人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一火了就有人来灭火的,不得罪人也得罪,就有人琢磨你,要收拾你!”
喻仁看着女子扔下的两千元定金,碰都不敢碰,一股火上身,病了,用救护车送进了医院。折腾了一夜,打了几针吊瓶,第二天早晨喻仁勉强从病床上坐起来。望着窗外万里无云的晴空,喻仁感觉天空阴湿呼啦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
蓦地,喻仁听到楼下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便下床走到窗前观望。楼下停着大小三十几辆车,一被蒙罩着的死者正被抬到车上,送火葬场火化,死者家属哭天喊地被人掺着扶着正在上车。死者显然不是一般人,不是个大干部,也是个有钱人,死都死得轰轰烈烈,人山人海的送行者黑压压一片十分气派隆重,拿着举着抬着花圈的人一批接一批从医院对面的几家花圈寿衣店出来,场面用悲壮来形容不恰当,得用壮观来比喻。不经意间,喻仁看了眼花圈寿衣店上的门脸,眼前蓦地一亮。
“哎呀我的妈呀,是这么回事儿!”喻仁恍然,猛一拍大腿,回头冲老婆一挥手,“我病好利索了,你去办出院手续,我走人了。”
就在这不经意间,喻仁悟出了那女子要开的是什么店了。
一周时间到,那外地女子在约定的时间,坐着轿车带着两个人,准时来到喻仁的“牌匾艺术” 制作中心。女子问喻仁做好没有?喻仁小心翼翼地回答:“按您的意思做好了!如果是您开的那种店,你把牌匾拿走,不是你把定金拿走,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把这个牌匾砸了,把我这艺术制作中心的牌匾也砸了,从此我也不开这店了!”说完,颤抖着手掀开黄布蒙罩的牌匾。
女子从喻仁强装镇定的脸上,看出的是喻仁胸有成竹的意味,再看白色牌匾上遒劲有力的“永不再来”四个黑体大字,眼前一亮,看到牌匾下方的四个小字,笑了:“正合我意!好好好,太好了!正是我要的那种,您真不愧为大师!这样吧,说好了一字千金,下面的小字我也按大字给您工夫钱。定金是两千,我再给您六千,我开店六六大顺,您生意兴隆发发发。另外,您再给我制作这样的八个牌匾,在小字后面加上连锁店三个字,我每块牌匾给您四千,半个月交货,我这就提前付钱,另加八千祝您生意发发发,给您四万,您吧钱收下给我留个字据。还有,我回省城就给您申请专利,专利权您我各占百分之五十,以后您每制作一块牌匾给我提成不多,百分之三十就行,如有侵权者,我跟他们打官司,凡事不用您操心。如果您想大发展,您这牌匾店我出资帮您办成连锁店,开遍全国。如何?”
“行!太行了!”喻仁的一头冷汗变成了热汗,长长松了口气,乐得不能自制了,抓住女子的手握住就不放,“我遇上贵人了!”
喻仁由此一块牌匾出名,女子为他也为了自己的利益申请了专利,喻仁的“永不再来”有了专利权。从此,喻仁更是名声大震,找喻仁题写店名,特别是制作“永不再来”或者“不再来”、“永远不再来”牌匾的人络绎不绝,使喻仁不仅发了一大笔横财,而且还把“永不再来”牌匾连锁店开遍了全国,真是老有所成。
讲完了,小郎头问小闷头:“那外地女子开的是什么店?”
小闷头说:“你光说了上面永不再来四个大字,没说下面四个小字,不说我哪知道?你告诉我下面的四个小字是什么。”
“我告诉你下面四个小字还用你猜呀?告诉你下面的四个小字,那就等于告诉你答案了,比你傻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小郎头说,“我不说下面的四个小字,也都说的清清楚楚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是你自己没用心听,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说不出来你就请我喝酒。”
“我的酒还总那么好喝呀?”小闷头不服,“没那么容易,说的是两个小时,我说不出来是什么店再请你也不晚。”
小郎头嗤笑着看小闷头拿个木棍儿在地上写呀画呀,足足等了小闷头两个半小时,小闷头说出了上千个旅店饭店,花店服装店……最后自己也认为没说对,只好请小郎头下饭店喝酒。酒喝完了,付完账的以后,小郎头告诉了小闷头那女子开的是什么店,小闷头这才恍然大悟,拍着脑袋叫:“我除了寻思旅店就是饭店,谁买衣服都得花钱,花又贵,送情人也就买那么一次超不过两次,咋就没抹过这个弯儿呢?竟想着输了又得掏钱下饭店了!”但为时已晚,单买完了。
之后,小闷头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脑袋不开窍,到处讲这件事让人猜那女子开的是什么店,跟人赌输赢,别人十有八九都猜对了,猜不对的也不请小闷头下饭店,说是没事儿跟小闷头逗着玩儿,跑了,气的小闷头看着溜掉的人脚后跟骂。小闷头又赌输了几回,请人下几次饭店,没钱了,便输不起,也不讲了。单小闷头忘不了这事儿。
没事儿的时候,小闷头就照着镜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闷头闷头你真是个闷头,你这闷头都笨到家了你都?人家都说出来怎么回事儿了,你却想不到是怎么回事儿,猪,猪猪,猪猪猪,你是个猪脑袋!你这脑袋也叫脑袋?咋长的呢,就跟屁股蛋子上鼓出的闷头似的——纯是个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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