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喧嚣的都市,在钢筋水泥里穿梭,想想人世悠悠,多难多灾,唯宁静可以致远。我很偶然地走进了小津的世界。
小津的电影由内至外都维持着这样和简朴清淡、他的色彩总是窗明几净。构图总是工整对称;他的摄影机端然不动,就用几个固定的机位,简简单单,安静面对生命的流转,很少人的世界会象他那样平和。
我不知道生活是什么,也许是一本书,一壶茶,一首歌,生活是充满缺憾的,令人失望的,生活里洋溢着一种无可奈何的伤感;但却绝对不是悲观的,因为他看透了生活,是没有可能十全十美的,也就可处之泰然。
不管是匆匆开过的火车,还是悄悄流动的光影,还有麻将馆的笑声,以及开心,难过都要喝上几杯的清酒,都真实的呈现在我的眼前,就象用电影胶片写的日记,深深的触动了心灵深处那根隐隐的心弦,莺声呖呖,仿若飘出一缕幽香,令人瞬时心定神静,从容淡定。
对于我自己,特别喜欢小津磊落清和的空镜。他的空镜和别人不一样,没有人,但有人气,无论是岸边沙滩上的空酒瓶,淡淡天空中瓢浮的气球,冒着烟的烟囱,风中飘扬的衣裳…….一种深厚的人间气息浮荡其间,看起来既温暖又舒服,这是一个清平的家常的人间世界,有着秋日的澄明和清扬。小津到底是入世的,他热爱的是这朗朗乾坤底下淡怡的凡人生活,虽然有注定的难奈的寂寞,但是仍然可以接受,值得接受。以禅以佛来论他的电影,当然也有一定道理,但在他的电影是完全人间的,人人体会得出的。
看小津的电影,因为总想着有一种智慧,有一种美丽,可以令自己宁静而安详。如此而已。
金炳兴说小津的电影,虽然表现了老年与青年两代间的代沟的张力,“他却从来没有贬抑或丑化任何一方,他只是要我们认识一事实,认清生命发展的自然现象。现代的文明制度虽然加速了伦理关系的松驰,但真正使这种关系断送的,却顽强的生命本身。因此,传统的真正敌人是传统自己。”古苍梧在《哀而不伤说小津》中也说:“他对人生的悲悯,几乎达到佛家的境界。他所体会到的,并不是某个人、某个家庭、或是某个民族某个时代的悲苦;而是所有人,所有家庭、民族、时代都有可能有的悲苦。这种悲苦,主要由人性、社会、文化等种种因素构成的偏差所造成。这种偏差,并不只是某些人的过失,而是人类的‘共业’,小津所忧伤者在此。”真是说得通透澄明,以此论点观小津电影,便能体会到小津的这种念天地之悠悠对人类普遍的生途寂寞之“哀伤”的刻画是何等伟大。
生活是什么?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是诗、书、琴、画、词、绣、花?
喜欢小津作品中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配角,每个人物都那么鲜活,那么真实,即使一句台词也没有,只留下背影,只匆匆掠过,这些人物也许没有黑泽明作品中,那样宏大的场面,没有大历史背景下,小人物荡气回肠的戏剧冲突,就如一瓶清酒,淡淡的,暖暖的,依然唇齿留香,不能忘却。
虽然生活中充满了艰辛与坎坷,还有些突如其来的打击,但是对于明天的祈盼,我依然执着,等我忙过这段时间,我会到超市买一瓶清酒,在冬日的夜里小酌一杯,去驱走心里的寒意。我想人生都要独自承受生途悠悠的苦楚与寂寞,无法遁逃。此即人生,几许悲凉,我也应笑着面对。
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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