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咯吱咯吱的笑,目光涣散,一脸的漫不经心,有种俘获人心的美。
“哦,不记得最好。”
她散漫的声音,混合着清澈的乐声,显得格外突剜。
面前的女孩叫yolanda,倒是和她的人有几分般配。
她硕大的耳环随风飞扬,细碎的撞击声破开了他的记忆。
电脑前的陶手指飞舞,吐出的烟雾四散开来。
那个叫yolanda的女孩发过来一条消息。
“我只不过是一只寄生虫,蜷缩在这个城市,滚滚人流中,每个人都可能是我,也可能没有一个人是我。”
陶不记得自己回了些什么,就那么突然的,烟头烫到了指尖,钻心的疼痛。
后来,发生的故事对于陶来说,几乎是程序化的步骤,出来吃饭,然后上床。
女人赤luo的躯体,急促的喘息,被点燃的激情,迅速淹没了他的记忆。
陶摊开手掌,被烟头烫伤的痕迹,清晰明显。
阳光猛然变得刺眼,那个女孩不知何时已跃到街角,呆呆的看着他,痴痴的笑,阳光下,她的手镯一闪一闪,陶感觉居然有几分耀眼。
转瞬,人流迅速吞没了她,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海茫茫。
陶直到踮起脚跟也看不到她时,才回过头,不由得自嘲的笑了几下,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烫,几乎要烧裂他的皮肤。
陶在一家大型医院任外科医生,他是一名出色的手术师,参加过该院许多重大研究项目。
被他救治过的人形形色色,由于工作出色,很快就升为技术骨干。
第一次和轩子相遇是在地铁路口,那里正发生着奇怪的一幕,大群的人围成一个小圈,指指点点,中间地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那么一声不吭的匍匐在地上,瘦弱的肩膀微微抽搐,当陶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发现她的身影居然和沉有几分相似。
黎明的阳光破开窗帘,斜斜的照在诺大的床单上,女孩的身体消瘦单薄,脸色苍白,披头散发,呆呆的坐在床单上。
“谢谢。”
“你哪儿来的,就回到哪儿去吧。”陶的第一句话生硬冰冷,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
唰的,女孩的泪就不听使唤的流淌了下来。
女孩掩着面:“为什么?为什么…”
陶皱了皱眉头。
“他走了…他走了,他不要我了…”女孩哭得声嘶力竭,地铁口见到她时,也是这样,匍匐着身躯,浑身抽搐,是惹人疼爱的女孩。
陶小心的走出了卧室,清晨混合着露水的阳光明媚,陶却突然觉得这样的阳光让人窒息。
就像是他生命的一段小插曲,轩子很快从他的视线消失无踪。
那段时间,网络成了陶的精神支柱,每天大把的时间就在网络上消磨殆尽。
“你相信爱情么?”是yolanda发过来的。
陶一生最不愿向人相诉的是他有过七段流逝的爱情。
第一个女孩是初中同学,两人的结合属于无理取闹,至今也想不起她的模样,只模糊的记得她扎着个羊角辫。
第二个女孩是高中同桌,第一次他们偷吃了禁果,脑海中的她泪水流遍了整个脸颊,很快,向别人投怀送抱的她令陶撕心裂肺的疼痛。
后来,女孩像是流星,匆匆滑过他的身侧,有妩媚的,有文静的,有泼辣的,有恬静的,他的记忆支离破碎,是白花花的肉体和各种玉体横撑铸成的。
所有的爱情像是一团浆糊,纵横扭曲,横亘在脑海中,乱七八糟,令他麻木。
最后一个叫沉的女孩,他玩腻了后,随便编了一个借口离开她,当他从她身侧踏步而过的时候,她冷冷的站着,静得像是看一出戏剧。
她似乎与众不同。
“我们来最后一次,好吗?”她看着他,带着点祈求。
陶什么都没说,只是收回了踏出的脚步。
当他亲吻她的时候,她的泪一滴一滴,缓缓的流在他的胸膛上,作为男人,他是不允许自己后悔的。
最终他还是执意要离开,泪眼磅礴的她也挽回不了他离去的心。她是绝强的,自始至终,也没有央求过他留下来。
他说过,爱情就是快餐,用过就丢,天经地义。
“呵,出来喝点什么吧。” 良久,才闪出这么一句话,网络的另一头,yolanda似乎看穿了他所有的心事。
两人约在街角的星巴克。
这里总是不知疲倦的播放着bandari的迷雾森林,一遍又一遍的循环着。
乐声清澈纯净,令人情绪松弛,大自然的音符滋润心灵。
他和她一直静静的坐着,似乎都没有要说话的意图,偶尔,yolanda晃动一下,硕大的耳环发出寂静清脆的声音,与音乐声碰撞在一起,显得十分不协调。
再或者,她明晃晃的手镯来回晃着,映着灯光,光泽流转。。
窗外,街道明亮宽阔,人流如潮。
yolandai朝外怒了努嘴。
一个小女孩摔了一跤,面前的小男孩轻轻的扶起了她,帮她拍干净身上的灰,然后拉住她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一切都像发生过,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转过头,她正注视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星巴克的音乐总是那么善解人意,yolanda缓缓低着头,轻轻搅动着咖啡:“我最喜欢这首melody of love,每当听到它,我似乎就看到了爱情。”
“哦,我还是比较喜欢fairyland,一切都像是梦境,难道你不觉得吗?”
她抿了抿嘴,像是想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说。
然后像是死一般的沉静,直到分手,他看着她的耳环和手镯飞扬在风中,发出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声,后慢慢弥散在人群中没有一丝回音。
留下的是,两人各奔东西,形同陌路。
陶随手拦了一辆的士,急匆匆的去上班,走进医院大厅的时候,前面楼道转角处,似乎有个女孩冲着他笑,很像是沉。
陶凝神看了一眼,楼道空空,没有发现任何人。
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发现里面从未有过的整齐,地面一尘不染,窗几明亮。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陶在某日起了个早,办公室的门仍然紧缩,没有丝毫扭开过的痕迹。
有些事,发生多了,变习以为常。于是陶也懒得再去追究。
再一次见到yolanda是一个夏日的黄昏,夕阳如同喋血般抛洒在医院的门窗、地板上,令人充满压抑,仿佛时光错乱。
刚准备去公办拿文件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披头散发,扶在医院正门前的栏杆上,缓缓朝前挪动,大腿上,地上,四周都是鲜血。
几个小护士慌忙跑过去,将她抬了进来。
她的头向后仰起的时候,他发现是她。
硕大的耳环,甚至是手镯上,点点血渍,随着身躯摆动,发出呜咽的撞击声。
她看着他笑,和听melody of love时的笑容一般无二,平静而从容,仿佛局外人般,泪水顺着眼眶,滑过脸际、嘴角,滴落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她的泪,清澈透明,在她的脸际画出一道道深深的泪痕。
他相信,她的泪,一定是冰凉冰凉的。
他呆呆的僵立在那里。。
她们缓缓从眼前飘过,只有被泪水溅湿的地板,和地板上未干的血迹,证明她曾来过。
主治医生告诉他,她怀孕已经3个多月了,再来迟一分钟,就会命丧黄泉。
来到她病房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呼吸时快时慢,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眉头深锁,甚至躯体还在微微颤动。
其实,她还像是个孩子,刚二十出头,应该有着美梦和幻想,刚刚落成的女孩,是应有着出尘般的脱俗。
他伸手替她盖好被单。
一些血红的残阳,渐渐敛去,夜幕开始降临了。
他看了看表,早就过了下班的时候,才记得文件还没有拿。
当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透过门缝,发现沉在里面整理桌面,他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着。
“沉…”
那个女孩回过头来,笑靥如花,她不是沉,只不过背影十分相像而已。
她是那天在地铁口带回家的那个女孩,他不由得有几分失望。
“沉是你女朋友么?”
“原来办公室都是你清扫的,以后不要再来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转身离开。
进了电梯后,她也进来了,狭小的电梯里,才发现,她真的很漂亮,脸色带着几分红润,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
“我叫轩子,那天谢谢你,要不然我在地铁口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那么客气了,我只不过看着你可怜。”
咻的,轩子的眼眶就红了。
“现在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原来,轩子在医院对面上班。
“轩子,晚上一起看电影,好吗?”
刚走到对面的街道上,就有男子过来献殷勤。
轩子靠近陶,挽着他的手臂,冷冷的说,已经有男朋友了。
轩子是个很特别的女孩,会让人想到纯洁,善良以及怜香惜玉。她第一个男朋友的离开,几乎让她香消玉陨。
这让陶联想到了yolandai,似乎总可以看得见她轻蔑的笑,相像得到她无所谓的姿态。
转过街角,看着陶离开,轩子突然问道:那个叫沉的女孩是谁?听你的语气,好像她很特别。”
陶眼神闪烁了几下,面无表情的说:“这,不关你的事。”说完就跨步离开.
yolanda是西班牙语,意思是"紫罗兰"。
这样的女孩,给人的印象是气质高雅,看起来柔弱,却有令人不可亵渎的气质。
yolandai就像是这样的女孩,看起来不容亵渎,所以与他时刻保持三分距离。
第二天清晨,当陶拿着一大把百合花走进病房的时候,才发现yolandai早已离开,洁白的床单上,凌乱的散落着一些长发,似乎,枕头上还有泪痕未干。
这次过后,陶很久再也没见过她,她像是蒸发般了无痕迹。
而那个叫轩子的女孩不断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偶尔,她拉着他逛各种精致的店铺,他当然对这些不屑一顾,她像极了沉,耍起性子的时候像顽皮的孩童,沉静的时候如同默默开放的清香百合,这时,他就会变得心软。
陶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亲吻过轩子,只记得她嘴唇冰凉,手臂颤动,身躯也在微微发抖,这突然让陶有点莫名其妙的疼痛。
陶的吻炙热而疯狂,轩子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浑身瘫软在陶的怀里,陶没有乘虚而入。
这些天,陶上班有点心不在焉,接连发生了几起小事故,上司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回到家,习惯性的开电脑,yolandai的头像灰暗,才记得很久没见过她。
yolandai总像幽灵一般,那么突然的消失,然后,奇迹般的出现你面前,让你措手不及。
那是一个暴热的午后,眼光格外刺眼,空气干燥得几乎要裂开来。
下到地铁站口,光线突然暗淡下来,有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当陶睁开眼的时候,那个女孩站在地铁口,看着他,似乎面孔模糊,在他看来却又是如此的清晰。
细碎的金属撞击声,清脆悦耳。
“hi,去喝点什么吧。”她一脸的笑容。
咖啡厅内,依旧是良久的沉默,两人淡然的看着窗外,仿佛那里在上演着一曲曲戏剧。
她突然偏过头来:“你为什么不问我上次是怎么一回事?”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你会说,你不想说代表你并不想告诉我。”
女孩突然咯吱咯吱的笑,笑得花枝乱颤,岁月并不曾在她身上划过痕迹,时光在她身上蹁跹,舞出惊心动魄的美。
陶到现在才发现,她几日的打扮与平日迥异。
火红色的连衣裙,衬得肌肤雪白,看起来似乎弱不禁风,与在医院里的苍白病态截然相反。
甚至耳环也换了,不是以前那般硕大,而是更加精细明亮,手镯换成汉白玉,做工精细,看起来更加醒目。
和她做爱是在黄昏时候,只有触摸她的肌肤,才觉察得到她的存在,突然,他害怕她的消失。
他没有以前那样的疯狂炽烈,仿佛想要摧毁一切,而是变得温柔细腻起来,她闭着眼,偶尔,有几滴泪滑过脸际,那么突剜,甚至她自己也没有觉察到。
他摸着她的背,在光滑的肌肤下,暗隐条条疤痕,夹着一些新的伤痕,他的手,滑过她的背、她的肩肩,他的动作突然变得凶猛起来,疯狂的亲吻着她,抚摸着她。
只有停下来的时候,看着苍白的墙壁,现实的空虚无奈才会一阵阵逼涌而来。
当陶点燃一支烟的时候,yolandai的手机响了。
离开的时候,她刻意精心的打扮了一番。
透过昏暗的窗户,陶看见楼下停着一辆豪华轿车,出来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牵着她的手,表情猥琐。
上车前,她转过脸,轻轻的一笑,就那么一笑,像有说不出的绝望。
她肯定没看到他正站在窗户边,他几乎虚脱的靠在墙上,也许是刚才太投入了吧,他这样想到,她只不过是滑入自己生命的一段乐章。
院里就接受上级领导的视察,陶在做手术的时候,出现了一起事故,于是他被离职一个月。
在离职的一个月里,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是轩子。
她下班的时候,会像蝴蝶一般,飞到他身边,然而,多数时候,陶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热情。
故事发生转折是在某个深夜。
陶在一家酒吧喝得酩酊大醉,轩子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已经烂醉如泥。
轩子把他带回了家。
陶一直念念叨叨的,口齿模糊不清,似乎都是一些女孩儿的名字,也像是叹息。
他突然手足舞蹈,而后哈哈大笑,突然义愤填膺,之后嚎啕大哭,泪流满襟,片刻后,拉住轩子的手,说,你能永远陪着我吗,我一个人真的好寂寞。
轩子知道,醉态中的男人,往往是真性情的流露。
她长久的注视着这个男人,突然紧紧的抱着他,抚摸着他浓密的黑发。
她看见了他身上寂寞,孤独,绝强,甚至绝望,她知道,岁月的雕光刨磨,把他打造得铜墙铁壁般,其实,每一个人,都会有孩子般性情的一面。
她怀里的他逐渐平静下来,呼吸均匀,眉头深锁。轩子解开衣服,安静的躺在这个男人身边。
陶还是偶尔会去星巴克坐坐,那里依旧重复着bandari的迷雾森林,他耐心的听着melody of love,细心的品着咖啡。
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女孩,她们大多挂着硕大明亮的耳环,闪耀的手镯,碰撞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们都年轻,漂亮,时尚,被男人们宠着,时光似乎一直都停留在她们身上不曾走远。
有时候,站在人如潮涌的大街上,任风把头发吹得散烂,任阳光把稀薄的空气撕裂,发出烧焦的味道。
只不过,yolandai不会随时出现,陶清晰的记得那个臃肿的男人牵着她的手,然后上车,离开。
她回头一笑,他现在才觉得,她眼神透出的是深深的恐惧。
他想起他们相遇时的第一句话:我只不过是一只寄生虫,蜷缩在这个城市,滚滚人流中,每个人都可能是我,也可能没有一个人是我。
他看向身边那些飘来飘去的光鲜女孩,她们一式面孔模糊,年龄不详。
只不过,现在陪他一起喝咖啡的是轩子,她会在咖啡里加很多的糖,她不喜欢咖啡的苦。
看着她满脸的笑容,纯洁得像一朵出水芙蓉。
突然,脑海中又闪现出一幕,那天自己睡在轩子家,醒过来的时候,轩子一丝不挂,床单上一片血红。
陶侧过头看向窗外,夕阳西下,街上变得人流稀落。
轩子一直在笑咯咯的说些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
一个月后,就在陶回复原职的那一天,他似乎心情还不错。
转过头的时候,似乎看见沉站在楼道口,朝他微笑,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陶走了过去,楼道上传来踏踏的声音,他跟了上去。
在高楼的阳台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突然他看见高楼下面,那个臃肿的男人,几乎是强拉着她的手,走进医院,她披头散发,泪流满面。
yolandai像是一只受伤的羔羊,没有丝毫反抗的勇气。
陶下到楼梯口,yolandai脸上的泪痕差已干涸,她的肚子微微凸起,被他拉着,穿梭在医院大厅的各个窗口。
她的手腕被拉得通红,气虚力脱,步伐错乱,那个男人对着她大吼。
陶正准备冲过去,yolandai转过了头,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流水一行一行的淌,在她脸庞蜿蜒成一条条小溪,她缓缓的摇着头,耳环撞击声变得清脆刺耳。
像是回放慢镜头般,整个世界死寂样的沉静,只有些细碎的声响在他的耳侧炸响开来。
陶眼睁睁的看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却无能为力。
手术完后,那个臃肿的男人迅速的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透过窗户的玻璃,陶看见yolandai闭着眼,嘴唇惨白,脸色蜡黄,泪痕满面,熟睡中的她却有种轻松安详的感觉,那一抹微笑,似乎还一直挂在嘴角。
陶的心突然剧烈的抽搐,说不出的疼痛。
这时,轩子出现了,她站在病房门口,表情僵硬。
陶和轩子一起走出来,两人走在街道的人流中。
“她是沉?”
陶摇了摇头。
“你喜欢她,是吗?”
陶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陶开始刻意避开轩子,那个女孩的眼睛清澈见底,这样的眼神让他心虚。
只有和yolandai一起喝咖啡,一遍一遍的听着班得瑞的时候,陶才有那么一丝的心灵平静。
yolandai说,这样的音乐能让人心神松弛,让人情绪镇静。
yolandai总是不停的变换着不同的打扮。
唯一不变的是,她总是挂着耳环、手镯。撞击时发出的声响。
经过两次去医院后,她的肌肤迅速暗淡下去,像是被拧干水分的蜜桃,不再鲜亮。
当她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
他拉着她的手,说:“和我在一起好吗?”
她怒了努嘴,说:“你听见了吗,大厅里正在播放melody of love。”
她的笑容,梦幻般的浮上脸际,刺眼的阳光下,带着几分揶揄。
陶不肯放弃:“我是个医生,没有什么我救不了的。”
她苦笑:“你们看这满大街的人,她们谁能是谁的谁?谁又能拯救谁?”然后,挣开他的手,迅速消失在滚滚人海中。
陶呆呆的怔在原地,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只有人潮似水。
yolandai像是隐身一样,消失了就毫无踪影,线上头像也是灰色的。
陶四处发疯般的寻找她,此时才发觉,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人是如同大海捞针。
于是,他去星巴克,去地铁口,呆在网络上,所有她出现过的地方。
她如同流星闪烁了几下,就消失在天际。
陶对工作越来越心不在焉,经常出现事故,上司多次批评后依旧没有改变。
有一次,将一份报表填错,上司严厉的批评了他。
正当这时,轩子闯了进来,和那个上司吵了起来,拉着他就往外走。
他们乘坐地铁,听它呼啸前行,看窗外的风猎猎而过。
大街上,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茫然的走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轩子跟在他的背后,看着他没落的身影。
他们总是在和不同的人擦肩而过。
“你回去吧,从哪儿来,回到哪儿去,这只是我们的一场游戏,它不适合你。”
轩子定定的看着她:“可是我已经参与了你们的游戏,你别想撇下我。”
陶发现自己被医院开除是一周后的事,原因是工作懈怠。
其实他早就厌倦了工作。
陶失去工作之后的一周,轩子找到了他,陶憔悴了很多,她将他紧紧的拥在怀里,所有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说“我不值得你去爱。”
“那沉呢?沉算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她?”轩子几乎声嘶力竭。
“她比你明智,她及早的退出了。”
“那我…那我算什么?”
陶没有回答他,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星巴克日夜不停的播放着迷雾森林,乐器声却清澈透明,他想起yolandai的话,只有这里才能让人找到纯真、纯净的感觉。
其实,她一直渴望真爱,最终却埋葬在真爱中。
星沉月落,日出辰始,那个女孩还是没有出现,就像气泡般一下子破碎,消失。
“这里的每一个人可能是我,也有可能没有一个人是我。”她的话回荡在耳际。
陶抬头看向人如繁星的街道,阳光名耀耀的刺眼,马路发出被烤焦的味道。
在光鲜的衣着下,他们看起来是多么亲切幸福。
在他最想念她,深夜难以入眠的时候,yolandai意外的在线,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陶甚至听到了她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
然后,她说她要去梦境里寻找自己的melody of love。
聊天到此嘎然而止,yolanda的头像变成灰色,似乎从未出现过。
陶失控的将拳头砸向键盘,脆硬的声音震得他的耳朵嗡嗡只响。
第二天,陶去医院包扎手上的伤口,看到一则新闻:一个年纪20出头的漂亮女孩,昨夜在郊区死于割腕自杀,不过奇怪的是死者一脸笑容,丝毫没有痛苦的样子。
据警方透漏,死者生前频繁的和不同男子交往,死时身边却没有一个人,不过奇怪的是,她卧室的电脑一直开着,来回播放着那首melody of love。
电视里,镜头来回晃动,死者的面孔模糊。
当他混混僵僵的迈向医院大门的时候,眼前白影一闪,他回过头,沉正向着楼道转角处走去,陶一个激灵,追了过去,只见楼道空空,阴凉的冷空气嗖嗖的吹来。
陶打了个冷颤。
突然,一只手拍向他的肩膀,陶浑身哆嗦,转过头去。
是轩子。
她似乎变胖了。
轩子脸色苍白,额头甚至有汗水渗出,咬着嘴唇,说:“跟我一起走,好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不行。”
“你喜欢过我吗?”
陶没有出声。
“是不是每一个愿意付出真心的男人,随时作好准备会为对方上刀山下火海,比如yolanda。”
陶依旧沉默着,良久说:“是。”
陶看见轩子的泪,徐徐滑出她的眼眶,浸湿的是她的心。
“对不起。”陶转身,然后擦肩而过。
当陶赶到郊外的时候,那间房子已被警方封锁,一直有不同的男子来询问事件,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确认,无奈之下,警方只得将尸体送走。
陶一直在那里站到晚上,直到天空飘起了细雨,初秋的毛毛雨,透骨冰凉,陶的心也一直是凉的。
当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轩子的电话,是医院护士打的。
陶赶回医院的时候,已是深夜,轩子被推进了急救室,鲜血染红了她的下半身,殷红狰狞。
护士推着她,从眼前一晃而过,就像猛然被拉过去一样,一下子就消失在眼前。
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却让他震惊万分。
医生告诉他,轩子做人流发生了意外,她的手机里只有他的号码,护士当然选择了联系他。
这时,他才想起今天在医院见到她时的怪异表情。
他抱着头,蜷缩在墙角,嘴里不停的喃喃着,以他才能听懂的方式。
东来西往的或病人或医生,站得远远的,有的是指手画脚,正如初次见到轩子的情形一模一样。
凌晨的时候,手术室才开门,陶咬了咬牙,忐忑着走了进去。
她有着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她的眼神,绝望,却充满生机。
“对不起”她的第一句话。
“你真傻。”
“我们的孩子…”
他按住她的嘴,紧紧的搂住她,感觉那么一点温暖正一点一滴的从她身体里流逝,他刓自挣扎着,不去想那个结果。
她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
当她的手臂从他的肩头滑落的时候,才发觉她的身体冰凉。
三天以后,很多人会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他有时站在星巴克的门前,有时,站在地铁口,他会突然会发了疯般的去追逐女孩儿,嘴里呜咽着,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人的名字。
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女孩,陶突然怔怔看着她,死死的拉着她的手喜颜逐开,像是顽皮的孩童,无拘无束。
那个女孩咯咯的笑着,任凭他拉着自己,陶觉得这手掌温暖有力,她带着他,穿过闹市,穿过人流,穿过拥挤得马路,那家医院睹然出现在眼前。
陶向那个女孩看去,是沉,当他仔细看时,却发现像是yolanda,还像是轩子,她们三个人渐渐叠加在一起,出现在他的瞳孔,她挂着硕大的耳环,精致的手镯,飞扬在风中,撞击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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