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中秋,一个异常明媚的中秋。只有夏历八月十三这一天下了点小雨,其余的天气都是响晴着,看光景,寒露之前是不会有雨的了。
一整个秋天几乎就是这样温暖飒爽地过着。
我是自从入秋都没干一点正事没有一点成绩的,我这么说并不是我在故意的谦虚,而是真的事实如此。我记的没错,自从七月末就计划八月份一定开始动手,把未完成的长篇继续,可是直到现在国庆都过了还是没有动手。不要误会我把“动笔”错写作“动手”,真的不能说是“动笔”,因为我现在的所谓写作根本就不用笔,而是就用几根手指头在键盘上敲打,你说不是动手是什么?其实说实话,动的也不是几根指头,由于我的笨拙,打字我只用两根指头,也就是年轻人说的“二指禅”,不过我的速度还不算太慢,至少一分钟可以打三四十个字。不是我没有计划,而是我总是沉不下心来,一日觉得该去山里好好体验一下壮美的秋色,于是,一天就过去了;一日又有人请喝喜酒,于是,一天就又过去了。一日又看见园子里的菜该落秋了,起红薯,摘红小豆荚,等着出土的胡萝卜……于是,这一天也就又过去了。总之,就和去年在北京的时候的情形差不多,天天白天下天大的决心,今晚一定开始动笔,可是,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要么听些伤感的曲子,要么灯都不开直挺挺地躺在被窝里胡思乱想,反正就是正应了那句话——躺在床上千条路,起来照旧卖豆腐。只是可怜我连豆腐都没得卖!
在我宽敞的屋子里,没有嘈杂和繁闹打扰我,整天使我感到辜负了这静谧的时光,这一种时时想干事而又事事干不成的滋味真的很折磨人。昨天我静静地躺到半夜,实在躺不住了,就起来把衣服穿好一个人朝村外的牤牛河走去。与其说是喜欢夜游,还不如说是自己害怕窒息而跑到外面延口残喘。可是,皎洁的月光所引起的种种遐想并不比窒息让我感到舒服。
心真的不再感到那么痛了,也许是因为痛的深切漫长而使感觉渐渐麻痹了。倚着桥栏看皓月当空,不需要叩问“明月几时有”?想到的也不是“千里共婵娟”,自然也不必像去年那样祈求风“为奴吹散月边云”,好像心变作一块魔方,不过主旋律就是比身边的夜色还凉还黑还空阔无边……
今年的秋天我已经该是很知足了,虽然蹉跎了时光,至少可以面对自己了,相信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地存在着。有哲人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看来我的痴心痴情说到底就是白痴,而无情绝情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我无法欺骗自己,我知道,我心里没有恨只有痛。秋天!中秋已经来到,而我还在感情的泥淖里踟蹰跋涉。
我在沉重的窒息中艰难地呼吸着。
记得去年的今天是这样度过的,我坐在川油宾馆的客房里等待北京嘉年华图书公司的王毅,因为电话里我们已经约好这一天他来看我。我和王毅在此之前不曾谋面,我们可以称作忘年交,他只比我的儿子年长一岁,可是,他的成熟,他的睿智绝对是我想不到的,于是,我俩虽未谋面可早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去北京之前我一直在长春的文化公司做图书编审,而他在北京的图书公司做业务员,所以,时常在网上聊天。我惊叹于他的敏锐,他也认为我前卫,所以很谈得来,我叫他小朋友,他就叫我“老朋友”,当然更多的时候他客气地叫我老师,而我则让他叫我姐姐,后来他了解到公司里的其他和他年龄相仿的人也叫我姐姐,他才也叫我姐姐。
他是重庆人,人精明的很,讲义气得很,所以,虽然我离开北京回到了家乡,他也去了天津,但是我们仍然保持联系,时常抽空问个好。我不能忘记他在我困苦无助时给我的意见与鼓励,我记着2008年的夏历八月十四这一天,他来看我的情意。
而去年的中秋之夜是这样度过的,同样不能忘记。在霏霏细雨中我和弟弟从鼓楼大街坐地铁到了天安门,走出地铁刚好雨也停了。雨过后的天安门广场异常的清爽洁净,看着天上的月亮被云彩遮住了半边脸,便不自觉地期盼“为奴吹散月边云,照见负心人”。直到现在我时时觉得自己如在梦里一般,总不能相信这样的事情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记得我和弟弟在大栅栏漫步的时候,弟弟说了一句到现在我也记忆犹新的话:就算他是好人,咱也不跟他趟这混水。就算他可爱,但是不可信赖。放下他,在心里枪毙他。我记得当时似乎是平静地说:我只是要过一种平常正常的日子,老天都不让我过,那就一切恢复原状吧。看来这世间真的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福分,我不会强求什么,你放心,我就是想死也不会去找他,高贵的心不会贱卖!弟弟揽过我的肩头拍了拍:他狗眼不识金香玉,咱们有福之人不落他的无福之地。弟弟说完我俩同时大笑起来,为阿q精神再此被发扬光大而大笑。
去年的中秋夜我真的过得很好,我和弟弟在北京的街头徜徉,漫无边际地聊着,聊着与他工作相关的能源,聊着我的写作,聊着各自的理想和该如何奋斗以使各自的理想得以实现。和弟弟聊天漫步使我清醒地认识到爱上一个人未必不是一个错,就在前几天夜里,弟弟还从北京打来电话,因为他又要出差去伊拉克了,他的工作就是这个样子,出差就是出国,今年中秋节不能在北京过,更不能和我一起过,也是想起去年的中秋节,所以与我通个电话,免不了嘱我人是不能重蹈覆辙的,我说懂得什么叫“不贰过”,弟弟就笑了说,学儒学还是不错的。
多亏今年的秋天日日晴朗,如果若是如往年一样秋雨绵绵凄清苦冷真不知道自己该是一番怎样的光景,今年身边可没有王毅和弟弟那么优秀又贴心的人在身边啊。在今年这个明朗的秋天,我要说:我真的已经很好了。我不知道我除了写作还能做什么?可是,心静不下来如何能坐住板凳?坐不住板凳怎么写作?我简直不知道我将怎样才能静下心来,才能一如从前那样心如止水。我时常一个人在山林间徘徊,时常对着某一株树木或者一个场景落泪,时常回忆或者展望未来……总之,我想要将过去彻底忘记彻底抛弃,想在这秋日里树木一样在秋风里悚身一摇抖落树叶一样把记忆抖落,并且让它被疾风带走,越远越好,远到它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今年的秋日很好,于是我的心感激着,平和着,也许“人各有命”不是宿命论而是人生精辟的总结。
我做了一个梦,前天。我梦见我到一个单位工作,吃饭时在那里负责的人,对我说,因为你第一天来所以今天没有你的份儿。我自然是没吃,我俩面对面地站着说话,说着说着,我就伸手在他的脸上用力掐着,后来觉得越掐越生气就双手卡住他的脖颈直到他蹲下去倒下去一动不动。有人要报警,我说随便,他死不了,因为我没有扭断他的脖子,真想掐死他,不过他还不配死在我手上。醒来,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自己不仅悲从中来。
昨天,我又做了一个梦,是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吵架,我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只是觉得似曾相识。也是气得要死,还把手里拿着的一个物件扔出去打了一个自称是文联的作家的古稀之人。梦是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的,因为梦是人们无法预知无法设计的东西,也就是说它不由自主;梦也能说明某些问题,像我这样总是在梦里吵架冲突,用中医的说法就说明我正害着“阳虚”,至于是“卫阳虚”还是“脾阳虚”甚或是“肾阳虚”,只有天知道,实实在在的人居然害着虚症,真的不知如何是好。虚就虚,爱咋咋地吧,又没碍着别人什么事,在我心里,不损害别人利益就行。
月到中秋分外明。中秋一过,天就会渐渐肃杀起来,但愿肃杀的天气把我的所有私心杂念全部肃清杀灭,好让我怀了一颗明净清净纯净的心去迎接春天的来临,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猫钓鱼似的无法把握自己。秋天过后是冬天,冬天来了,春天的脚步就近了。
我此刻平静地想:无论是那个负责人还是那个古稀之人都是一场梦,不是如梦,就是梦,真实的梦。
又到中秋,这一年的时光里该有多少新生的与逝去的,然而,又有多少是我们能把握得住的呢?秋天还未过去,我却已经盼着春天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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