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在回家的路上,偶遇浮云山下路旁立一块斑驳如旧的石牌。近前看,碑上苍苍楷书还隐约可见三字:“入仕歇”。一如被囧:今天算我行者开眼,终于被历史文物待见了。由不得敬作小考:所谓“入仕歇”,想必是哪朝哪代哪位入仕获名的人士,回乡路过忽想起当年进京赶考在此歇息,有感有兴,便立碑记文为念了。至于“入仕歇”的其他意思,这里不再深究。
离开那块余味深远的碑和文,我却想到另外一档子事情:今人先人,古往今来,凡有事无事,何以总惦记和热衷于记碑文、树牌坊、打招牌此类的事情呢?
早先,一个几辈子老实的土财主,在自己埋藏了金银珠宝的地方,为提防被盗,便立下有史以来最滑稽,也最透明的一块经典招牌,上面不打自招地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时移境迁。前不久一个很“钱途”的地产商人,在大大地“打通”关系,跑马拿地王归来的地皮之上,为追逐爆利,砸上了当下商界颇具遐想和通感力的一块金子招牌,上面“钱”视眈眈地写着:此地无银亦是三百两。
紧接其后。像演双簧似的,一位独把总揽各方大权的官员,一手抓明的拍卖,一手抓暗中贩卖,硬是在黑土粮田之上,为了一己“政绩”或及其他,以其诡秘兮兮的滑腔油调当众“招牌”宣示:(我确信这地底下面!)此地无银总是三百两。
后面登场的人更是耐人寻味。此人虽然与买卖折腾国土良田没有直接瓜葛,但按其事件添堵和吓人的性质,实乃雷人。这类人的“先进”代表可指称原三鹿集团的老板娘。这类人以造假欺诈、伤天害理和疯狂敛财闻名于世,他们所打出的“毒”招牌更是丧心病狂和骇人:(孩子们,草根们,吃下去吧!喝下去吧!)此地无银却是三百两!
写到此不由得想起了鲁迅先生写的名篇《夏三虫》。大意是:夏天来了,会有三虫:蚤、蚊、蝇。鲁迅自试出题,若从三虫之间必选其一,算被视为坏得最轻。鲁迅觉无奈,便选跳蚤。而后,他谈了“选虫”的精辟见解和理由。
如今,我解读此文又小有拙见:那跳蚤吮血虽恶,但只咬那么一口,直来直去,也不吭声,大饱后,就使劲地,向上跳了。而蚊子不同。它先是哼哼,再圈场围猎,后下贪口,刻意得很,也虚伪得很!更可恨的是,谁挨它的叮咬,它让其大不痛快;那种滋味,又痒又痛,又抑又郁;这才叫“行家”阴招呐。
再说那苍蝇,它坏在格外的另类。它总爱在老幼病残者,和已经受伤的伤痕处,伺机下口,贪婪舔吸;且周身沾染了病毒。还坏在它先传染伤者和弱者,尔后,再去伤害健康人,即使他们及其亲人和同胞的心灵也毫不放过。
思前想后,倘若让其从上述“四种人”,也按其坏的程度和那副德性,选上几个与“夏三虫”作类比,笔者虽管见所及,而选法却有所不同。首先在“当选”的选项和程序安排上,应该把土财主排除在“三虫”之外。理由是,人家财主藏钱那是自家个体挣的,并不是从国库纳税人那儿偷的挪用的,又不是赚得很暴利,“圈”得很幕后;更不是“洗”的骗的抢来的。而且,谁也没有拿出服人的证据,说人家曾大玩了行贿纳贿和“打通”的狗把戏,甚至触犯了众怒和法制!再者说,就是他那些劳动辛苦钱,也因自己一时犯迷糊办傻事,领了一个又失名声又赔钱的笑柄。
反观所剩的下“三种人”,他们大可与“夏三虫”有一拼和“对号入座”的。譬如,那个永远也不会厚道起来的地产商人,说他像跳蚤,并不为过吧。而那类的官员,既然已自投“蚊胎”,也就难变其公仆“孺子牛”了。至于那些诸如造假欺诈百姓草根的“一把”们,他们出不出事都一样,早已有了一大把的“毒”证据,若判他们一个难善其身的大头苍蝇,又有何冤何枉呢!
写于2009年白雨抱墨写灯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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