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幢小楼如鹤立鸡群建在山峡村的中间。

楼顶上栽满五花八门的野花，一年四季都有花开。

楼的主人叫牛山黑。这幢小楼是他10年前去广东干泥水工赚的血汗钱拿回来起的，是村里的第一楼。山黑的女人叫兰婷婷，同是本村人，她的娘家与山黑的楼房只隔条小巷。

婷婷高中毕业回来，看到很多人外出打工都发财了，有的起楼房，有的买车子，村里很多妹仔在外打工回来手头上下都披金戴银。婷婷好不眼馋，很想到外面闯一闯。一天，山黑从广东回来，在村头的大树下侃侃而谈，大吹特吹在广东如何如何有工做，又如何如何赚钱，村里的人听后心痒痒的，问他是否带他们一起去？山黑讲可以。

牛山生是山黑的堂弟，他小山黑5岁。山生与婷婷是同龄人，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心里早有了小九九，双方曾承诺过非对方的不娶不嫁。山生知道婷婷有外出念头，劝道：“婷婷，莫去，我们在家种桑养蚕好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困在村里？”婷婷闷闷不乐：“在村里养蚕有谁能发财？”

“怎么没有？你看柳村不是家家养蚕发了吗？”

“他发他的，我到外面试闯几年看，不行的就回来！”

“你去你就去，我是不去的！”

“你不去，我去！”

……

婷婷跟山黑去广东了，山生心里很难过，去广东发财，在家就发不了财？于是他横下心，要养蚕发财给他们看看！随后，山生又种了5亩桑，还参加县乡举办的养蚕技术培训班。不到3年，山生养蚕致富了，在家买了拖拉机。山峡村在山生种桑养蚕的带领下，全村掀起养蚕热潮。

话说回头，婷婷一到广东就帮山黑做后勤洗衣煮饭。山黑每月给她发1000块。山黑是工程的小工头，手上有点钱，晚上带着婷婷逛商场买东西，有时又进ok厅唱歌喝酒。婷婷刚到广东时还念山生和他通点电话，述述旧情。后来逐渐少了一个月打一次电话，再后来就没有联系了。两年过去了，婷婷依旧帮山黑做后勤。她舍不得离开山黑，现在两人已生米煮成熟饭，婷婷怀孕了。双方父母知道后，男家同意，女家反对，原因很多。山生闻后痛不欲生，他恨他堂哥那么自私，他恨婷婷那么没良心！自己心上的人怎么又变成自己的堂嫂了呢？假如当初我们一起外去打工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山生有点后悔。婷婷肚子越来越大了，他们急忙从广东赶回，托着熟人帮他们办了结婚手续。领结婚证回来那天，山黑在他的新楼里摆了两三桌，算请结婚酒了。山生恼恨未消，不敢见他们，整天把自己关在老屋里。

山黑回来一周后又去广东了，他一走就是三年！女孩岀世了他也不回来看母女一眼，说工程忙，转点地方又多，钱回人不回。有一天，婷婷带着满岁的女儿南下广东直奔山黑的工地棚。

“开门，开门！”婷婷拍门喊着：“我是婷婷！”

“谁？这么夜了还来？”山黑开门一惊，“是你？你们……这么夜才到？怎么不打声招呼？”

“那个女人是谁？”婷婷见一个女人正在床上穿衣服，她火冒三丈：“是谁的？”

“是……是……”山黑吞吞吐吐。

两个女人在撕打起来，山黑上前把两个女人隔开，那女人趁机蹓了。婷婷不知哪来的勇气给山黑一个狠狠的耳光，然后抱着女儿岀门了。婷婷去宾馆住了一夜，第二天带着女儿回村了。

婷婷种有两亩桑，拿一二两楼做蚕房，母女住三楼。初次养蚕的她，她不懂技术就找山生请教，起初山生感到很别扭，但回头想想，他们木已成舟又有小孩了，恨她有什么用？一个女人在家带孩子又要养蚕很不容易呵！现在已是自己堂嫂了，传些技术帮点忙是应该的。蚕到大吃时，婷婷人手紧山生还开着拖拉机去帮挟桑叶，晚上又帮喂蚕，捡茧……　

还有三天就到年三十夜了。这天，山黑从广东回来半夜才到家。他用锁匙开门怎么开都开不了，是不是婷婷换了锁头？他把门口捶得咚咚雷响，十分钟过去了，二十三十分钟过去了，门里才有点动静，是婷婷在开门。

“你怎么这样久才开门？”山黑恼火了。

“你怎么这样夜才到家？”婷婷回应着。

次日，山黑婷婷还未起床楼下就有人叽叽喳喳的把他们吵醒了。他从窗子往下看，有一帮人在围着什么议论纷纷。山黑见状小跑似的下楼，一看，原来是山生躺在地上，他一摸他早已冰硬了。村里的人讲，山生是从他的堂哥山黑楼上窗子跌下摔死的……

山黑抑头一望见半根绳子挂在二楼的窗外，有半根绳断在地上。突然，山黑愣了一下，拔开人群忙赶回家，一上楼即见老婆在地上打滚，嘴巴鼻子流着白泡沫，孩子在旁边哭着，一瓶空了的农药瓶歪倒在她身边，全楼充满农药味。

“婷婷，我对不起你……”

山黑抱着婷婷不停的号啕起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