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子

一九四五年五月，负隅顽抗的日军企图打通南北大陆交通线，攻占芷江机场，于是雪峰山会战（历史上又称湘西会战）打响了。中日两军在雪峰山麓投入了几十万兵力，雪峰山下硝烟滚滚、战火份飞。

六月初头的一天，八路军湘西游击总部派出联络员秘密南下、向活动在湘桂黔边境的九龙山抗日游击队传送一个特殊情报……

一

古镇灯火阑珊

傍晚来临时分，下了整整一天的暴雨终于停止，凝重的云层里露出红红的夕阳一角，一道　道绚丽的彩虹从云层缝隙穿透射出，瑰丽、耀眼、猩红……夕阳下的风，带着一缕雨后的清香和凉爽轻轻地吹拂着，吹散了笼罩在山川旮旯里的淡淡轻纱，露出远山淡淡一角……

大雨冲刷后的山道干干净净，路面上的砂石没有一点杂尘。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从大山深处蜿蜒而来，沿着山道向山外流去……

“的哒、的哒……”

这时，山道上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暮色笼罩下显得很单调、清脆、而空旷！

随着蹄声由远而近，路东头的拐弯处一人一骑。夕阳掩映下，人和马披着一身昏黄。骑士一身风尘，疲惫的脸上沾满了血污。

骑士似乎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难：一头短发和眉毛均残存着战火焚烧过的痕迹。身上多处创伤，肩上、腋部、下摆都有子弹打穿的洞眼，右腋创口渗出的血液染红了半边身。上身穿的那件马夹血水黏稠，黑马夹成了红马夹。

左腿也中了一枪，猩红的血水顺着裤脚一丝一丝往下游移着、游移着……由于血水的浸霪，那条腿已经成了一条血腿，硕壮、臃肿。她的身后、石子路面上、留下了斑斑殷红的血迹。

这是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孩，脸上的疲惫和血渍掩映着与生俱有的娇艳，谁见犹怜……

“的哒、的哒……”

马蹄声有节奏地在旷野里响着，马背上那个娇弱的身子也有节奏的、一歪一歪的倾斜着，似乎随时都会从马背上栽倒下来的样子。

走了大约五、六里路，夕阳渐没。苍茫山林一下子变得深沉、凝重了许多！砂石路也因此变成了一条蜿蜒延伸的、灰色的带子。

路边上、古老的树梢头，黑色的鸟群落下去又飞起来，飞起来又落下去，准备落宿……

拐了一个弯，马蹄被横卧在路上的一块大石块绊了一下，马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趔趄。

也许是马背的颠簸牵动了创口的剧痛吧，这时，她皱了皱眉，微微睁了睁紧闭的双眸，抬起左手伸向右腋，但只是抬了抬便又垂了下去。

她是不敢去碰触腋下的创伤吗？还是她本来就已经筋疲力尽？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

一　介女流、一个重伤在身的女孩子单人独骑闯夜路，而且是渺无人烟的苍茫深山，就不怕……她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歇歇脚、调理身上的创伤呢？

然而她分明没有这个打算，她依然信马由僵。

其实她本来就久经生死，早已经习惯了血与火的考验，习惯了枪林弹雨的冲杀。视死如归的人会在乎走夜路？

古镇不是很集中，偏僻、分散，最集中的一个寨子也就四、五十来户人家。

古镇很古老了。破旧的院落和残缺的门墙，还残留着历史的斑驳。

座落在深山沟壑里的古镇，依山傍水的吊脚楼就象大山里野生的蘑菇、蘑菇群，哪里能够生就在哪里长，勾勒出一幅独特的山川风景图。

夜幕笼罩下的古镇没有炊烟、没有灯光、也不见一个人影，整个古镇森冷、寂静，寂静得让人觉得很压抑、紧张，空气中似乎潜藏着一股浓浓的杀机。

古镇的大街纵横着几条青石镶嵌的石板巷道，夜色笼罩下的巷道很幽暗、阴森。

“吱”――几只老鼠从黑暗的街角窜出来，斜窜过巷道，没入黑暗中。老鼠淹没了，一切复归寂静。

突然，角落里有个人影一晃，冒出一个人头来，然后是上半身、再是整个人。

这是一个精壮的汉子，他提着一把盒子枪，两只警惕地目光在搜寻着黑暗中的角角落落。

“吱吱吱”－－有一只老鼠尖叫从墙上掉下来，砸在他的肩上，然后翻下地尖叫着没入墙角。

壮汉被吓了一跳，本能地一矮身形，紧了紧手中枪。半晌，他定了定心，吁了一口气，沿墙角向前摸了过去。

天光很暗淡，没有月亮，星稀疏。

巷道很狭长、很狭长。壮汉在巷道里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也许，他已经意识到今晚的古镇有点不寻常，所以他显得很紧张，手中枪紧了又紧……

入夜了,古镇依然不见一个人影,依然笼罩在一片幽暗和阴森森地气氛中.

靠东街的巷道口，一个头发蓬松、衣衫凌乱地女人坐在石板地面上，神情呆呆地守着一具尸体、一具男人的尸体。

那是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人。她轻轻啜泣着借微弱的油灯为男尸清理着身上破烂的衣衫。

她为男尸穿好衣服，然后扶起尸体往家里面拖。尸体很重，她拖得很吃力。

突然，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异样的响动，跟着有黑影一闪。

“不要躲躲闪闪的想上就上。”

女人放下尸体，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上？上什么？”

一个手提盒子枪的壮汉从黑暗中闪出来，问。

“我不漂亮吗？”女人乜斜了他一眼，嘴角牵动了一下，问。

壮汉借微弱的夜色打量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端详了她一阵，半晌，他说：“你的确很漂亮！”

“那么现在要上了吗？”

壮汉闻言，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男人！”

“男人？什么样的男人？”

“男人有不一样的吗？”

“当然有。”

“天下的乌鸦不都一样的吗？”

壮汉收起枪，笑了笑，说：“我可不是你说的那种男人，你说的那种男人是我们的敌人。”

听了他的话，女人将信将疑。她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半晌，她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山上来的专打小鬼子的。”

壮汉拔出手枪在黑暗中晃了晃，说：“我们是抗日游击队的。”

女人似乎有些怕枪，脸色不由一变，变得有些发白了。

壮汉笑了笑，收起枪，说：“你是穷人我也是穷人，穷人是不打穷人的，天下穷人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这话女人听起来似乎很舒服，听得她眸光一亮，再次打量了眼前这个陌生的汉子一眼。

“九龙山游击队知道吗？”

“知道，专打小日本的。”

“我就是从那来的。”

壮汉四下里打量着，他蹲下身，问：“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你丈夫吗？”

“是的，几个帮日本人做事的狗汉奸说他救了一个从雪峰山过来的女八路。我到山上打猎，回来时他已经被杀害了！”

“你们是猎户？”

“是的，今天他身体不好，就我一个人进山，回家时家里竟藏了好些汉奸，他们、他们还欺侮了我……”女人说着话，眸中泪水盈盈。

听了她的话，壮汉站起身来，那只摸着腰间手枪的手突然握成了拳头，拳头攥得紧紧的，攥的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沙、沙沙……”

黑暗中有一阵异样的响声传来。

夜黑，很安静。轻微的脚步声声相闻，乱而杂、越来越近。

壮汉侧着头，辨别着来自几个不同方向的动静，摸出腰间手枪。

“叭、叭叭”――尖厉、刺耳的枪声划破沉寂的夜空，传得悠远、悠远……

就在枪声响起的刹那间，壮汉的身子猛地往前一窜、环臂一伸，他和女人的身影骤然消逝、不见了。“呛、呛呛”――几发子弹打在石板地面上，打得地面碎石飞溅。几乎就在同时，另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也传来几声枪声。枪声响过，先是有人发出几声闷哼，继而是身躯仆地栽倒。

枪声过后，古镇在徒然之间复归沉寂，脚步声骤然消逝。

顿时，黑夜笼罩下的古镇又变得清冷了许多。

俄倾，一条幽灵样的黑影从一个角落里闪出来。

这是一位头戴灰色鸭舌帽、一身便装、手举短枪的女枪手。她来到大街上，环顾着四周，轻声唤道：

“陈挺、陈挺――”

壮汉和那个女人从墙角闪出来。他看着女枪手，笑了。他说：“神枪手晓阳果然名不虚传，一出手便把敌人镇住了。”

晓阳的个儿不高，但长得惊人的美：眼眸有点象丹凤眼，十分清亮；娇妍灿若桃花，透着一股子纯真；身材很苗条、匀称，属于那种娇小玲珑的女孩子。这时她脱下了鸭舌帽，用手拨弄了一下齐耳长的黑发，问：“情况怎么样？”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再说吧。”陈挺看看她，又看看身后的女人，说，“艾玲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

“不，我不走，我要陪我丈夫。”艾玲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他的后事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吧。筱阳说，你不能留在这里了很危险。

于是，一男二女便向镇外走去。他们的身后，阴森森地古镇灯火稀疏。似乎那幽暗的角角落落会吃人、会吞噬存在着的一切生命！

二

遇险断桥　倩女饮血芳魂

断桥、深涧里，一位女孩独自坐在溪流边，一双粉嫩、白晰的小脚浸泡在浅水里，浅水刚好覆盖了脚背。

那是一位长得很娴静、清纯的女孩。她双手托腮，手肘支在膝盖上，手里握着一条绯红的红绸巾，一双忧郁而又蒙了一层凄迷簿雾的眸光久久地、久久地凝视着前方，冷艳的脸上布满凝霜。

她在看什么？她是想透过眸中迷雾看透傍晚来临时的苍茫？抑或又是觉得苍茫暮色里潜伏了什么玄机……　

西天的落日很红、很红，红得像血。血红的落日把西天映照得一片血红。

女孩凝视的方向，就是那落日的血红。深涧里的溪流，流向天边落日的血红……　落日红，溪水也映衬着一片红……

女孩的身后大约百把米远是高高的山崖，一帘飞瀑自崖顶飞坠而下，坠入涧底深潭。深涧里水花四散飞溅、云雾蒸腾。

那女孩身带重伤，浅蓝色的衬衫凸显出贴着肌肤裹缚的层层绷带。左腿也缠着绷带，一条裤管绷得紧紧的，丝丝血迹渗出来，流到了溪水里。

她不时的俯下身，以手沾水去擦拭流下来的血丝。也许是俯身的动作牵动了创口的痛楚吧？随着手掌边缘在肌肤上的移动，柳眉紧蹙着，额前布满细密的汗粒。

好一阵子，她收起那双迷漓地眸光，把注意力复又集中在了那一条红绸巾上。她把红绸巾翻来覆去的看着，看一遍又沉思一会，沉思一会又看一遍。那情形，像是那红绸巾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她要把那秘密彻底弄懂、参透似的。

其实那只是一条很普通很普通的红绸巾，除了比一般绸巾要鲜红一点外再无其他特点。

这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呢？那红绸巾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灰濛濛的古道像是一条灰色的带子，在夜色中延伸、延伸着……

灰濛濛的夜空中，无数的荧火虫在闪现。

沙、沙沙……

古道上突然出现了几条黑影、一男二女三条黑影。

夏夜里的野外很静谧，只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在噪闹不休。远处，时不时会有野兽的嘶吼声断续相闻。

天色已经黑了一阵子了，月亮还没有出来。夜空很澄净、万千星斗在闪烁。

轰隆隆――前方传来一阵沉重地轰鸣声

循着轰隆隆那沉重地轰鸣声，三人渐行渐近，终于来到了一个叫断桥的地方。

断桥其实是断崖、深不见底的深崖。一块厚重的长方行巨型石板悬空横跨、把两边断崖连在了一起。

这就是断桥、那块巨型石板就是断桥、横跨断崖的桥。桥下、是一帘飞瀑，轰隆隆的轰鸣声，是飞瀑坠入崖底深潭发出的撞击声。那巨大的撞击声，震得石桥都在颤抖。

“陈挺，你有没有觉得对崖有什么不对？”

晓阳站在断桥畔，眸光紧紧地盯着对崖，半晌，她问。

凄迷的夜色笼罩下，断崖对面显得特别的安静，安静中隐隐潜伏了一股杀机。

陈挺向对面张望着，以手去摸腰间手枪。

沙、沙沙――不知什么地方传来轻微的动静，时断时续。

俄倾，动静又徒然消逝。

“我们被包围了！”陈挺这样说。

“是的，我们被包围了。”晓阳摸出手枪，寻思着脱身之计。

“咕、咕咕—”

蓦然，几声尖厉、刺耳的山鸟唳叫在身后荒疏的林子里传开。

山鸟的唳叫给阴森森地断桥凭空增添了几许慑人的恐怖。

“哇”――一声惊呼，艾玲吓了一跳，身子一哆嗦，小鸟依人般往陈挺的身边靠了靠。

“别怕，是野鸟！”

陈挺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样说。

他安慰着艾玲，自己却不由自主的回了回头，紧张地搜寻着周围的幽暗。断桥畔乱石崚峋，奇行怪状地乱石高高耸立着，张牙舞爪，像一个个鬼魅在觊觎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沙、沙沙……

这时，脚步声又传来了，很清晰，越来越近，像是来自断崖对面，又像是来自身后的疏林。

我们只有跳崖了！

艾玲倾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脚步声，身子往崖畔靠了靠，向黑漆漆的深涧下探了探头，说。

“跳崖？”

晓阳和陈挺不约而同的向深崖下一低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黑漆漆的深涧深不见底，隆隆地飞瀑坠崖声震耳欲聋、犹如来至地府深处。

“放心，没事，我熟悉这里的地形！”

艾玲看看晓阳，又看看陈挺，说。

“叭、叭叭”――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了枪声。

“嗯”一声轻吟，晓阳一个趔趄，竟差点栽下深崖。

“晓阳、晓阳――”

陈挺一声惊呼，伸手相扶。

“快走，不要管我！”晓阳一连退开几大步，一把拍开伸过来的手，然后一手去捂腹部，一手抬起手枪还击。

晓阳的枪法相当好。虽然是在黑夜里，但她的眸光在黑暗中对事物的识别能力依然很强，枪声中，好几个摸近前来的人影中枪倒地。

死了几个人，断桥乱了。一时人声乱，脚步乱，枪声更乱。纷飞的子弹击打着乱石，尖厉的枪声刺耳，碎石四散飞溅。

陈挺躲在石缝里，有点愣愣地样子。

陈挺真有点奇怪，大敌当前，他不应该这样畏首畏尾才对。

“快走――”

晓阳窝在一个石山后面，剔眉娇喝。

三

两地相牵　愁绪终难解

洞外夜色凄迷，洞内烛影摇曳。　

惨淡的烛影掩映下，那位浑身伤痕的女孩坐在靠近洞口边的一块平面石板上，忧郁而凄迷的眸光望着洞外的黑暗，久久地、久久地没有移开。

她在看什么？是洞外的黑暗隐藏了什么玄机？她要看透黑暗中的玄机吗？抑或她其实是在想着另外的什么事？

洞外有风。一阵阵凉凉地夜风拂过洞口，吹入洞中，吹得垂挂洞口的藤条摇荡不止。时不时会有藤条枝梢拂在她的脸上、脖子上。相信藤条肯定会在拂过的肌肤上带来了丝丝酥痒，可她浑然未觉似的，一动未动。

山洞是个天然石洞。洞里布满尖石和钟乳石样的长石条、以及一条条深深的槽沟。似乎，很久以前这里曾经有流水长期冲刷，地表、洞壁、流水冲刷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红红的蜡烛支在洞壁的石面上，已经快燃到尽头了。流下来的红烛液凝集了一大滩，很红很红，红得像血。

这时，烛光闪了一下，洞里一暗复明。跟着，烛芯向一边倾斜。蜡烛燃烬，烛芯失去了支点，顿时，洞里的光线暗淡了下来。

直到这时候，她才有了动静。她站起身来，拖着一身伤重的身子走过去，从石缝里摸出一支蜡烛点燃。然后侧过身，从另一个石缝里摸出一个包裹，坐下来，解开包裹，里面竟是：半瓶烧酒，一包干辣牛肉片，十几个煮鸡蛋，一饼油煎糯米粑……这一带属于汉族、苗族、侗族……多民族混居地区，人们普遍好客，煮鸡蛋、糯米粑煮油茶常是人们待客之道。尤其糯米粑是必备之物，有事外出时还可作干粮。

这时她打开瓶盖，樱红的嘴唇对着瓶口微微抿了抿，然后伸臂，酒瓶凭空伸了出去，轻轻诉说：“哥，两年多不在一起了，你还好吧？！来，小妹和你浮一大白！”

说完她缩回手，又微微抿了抿，酒瓶再次伸出去，说：“哥，小伟这次回来，一定痛痛快快地陪你喝个够。小伟的酒量不好，但哥的酒量也好不到哪去，我们算是不相上下吧！”

“小伟，明天你就要走了，今晚哥准备了一份酒菜，我们好好浮一大白，算是为你饯行吧。”

“好啊，你喝不过我的。”

“看看谁喝得过谁？”

就在小伟离开九龙山、前往湘西进修、学习革命知识得前夜，两人就着月色在营地后得草坪里摆开了酒宴。

月色好明，夜空澄净，万千星斗在闪烁。小伟伸纤纤玉手、把两人面前的酒杯各斟了半杯，她举起酒杯：“哥、要不要干？”

“不！慢慢喝吧要不你会醉的。”大哥端起酒杯，说着一笑。

“是你会醉吧？”小伟抿了抿酒，笑道。

“哦，是吗我怕你吗？”

“可我也不怕你啊！”

“真是好酒啊，继续、继续。”

“好啊，继续、继续。”

几口酒下肚，两人慢慢都有了醉意：一个头昏眼花，一个满脸驼红、两颊梨涡隐现……

“……

夏夜里思念如风

我看见你　站在月光下　

风吹动裙裾　

倩影婆娑

而凄迷　

天边　

飞逝的流星为你斟满离别的酒

你可曾看见

月亮流泪了

杯中酒

剔透莹莹　分明

是她的泪水

她说异乡的人相思情太浓

我　

企盼着思念的岁月再相逢

夏夜里　

我伫立风雨中

任一缕思念如剑　

划破

夜的寰宇

……”

大哥擎着酒杯，站起身，突然吟出一首诗来。

大哥，你……

大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

夏夜里　有雨

也有风

夏夜里的风　

裹挟着相思的雨

吹散了满怀的忧郁

夏夜里的雨　

是你喜欢聆听的歌

淋湿了夏夜的愁　

却

读不懂我深埋心底的　

心语

夏夜里的风　

有漫天星斗和着遍地虫蛙伴舞

夏夜里的雨　

是伴着风声滴滴答答合奏的琴弦

我　和你

邂逅在多雨的夏夜

相思的季节　

一遍一遍掂量着

你的柔情　

我的缱绻

靡靡细雨里

小荷露出尖尖角

伫立水中央

任风雨飘摇

关于咏荷的诗文

躲在季节的一隅　

浅唱低吟

在相思的季节　分量遗失

夏夜里的人失眠

任风把思绪吹远

任雨滴落吟诗人埋在心底的

思念

把诗歌折叠成桨橹　

划向

天的尽头

夏夜里思念如风

我看见你　

站在月光下　

风吹动裙裾　

倩影婆娑

而凄迷　

天边　

飞逝的流星为你斟满离别的酒

你可曾看见

月亮流泪了

杯中酒

剔透莹莹　分明

是她的泪水

她说异乡的人相思情太浓

我　企盼着思念的岁月再相逢

夏夜里　

我伫立风雨中

任一缕思念如剑　

划破

夜的寰宇

……

这首《夏夜　思念如风》，是那天晚上大哥即兴吟诵的一首诗歌，诗歌饱含了大哥满腹的惆怅、柔情和别前的伤感……小伟想着旧事，轻声吟诵着这首诗歌，鼻子一酸，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大人在喊、小孩在哭、鬼子的刺刀在挥舞、枪声在吼叫……

爷爷、妈、妈--放开我、放开我—畜牲、畜牲……

几个鬼子斜跨着大枪，嬉笑着拉起一个女孩往墙跟脚拖，女孩一边哭喊一边挣扎叫骂。爷爷从混乱的人群中冲出来，一个鬼子端起枪，一声枪响，爷爷手捂胸口，一头栽倒在地。

鬼子疯狂地屠杀着一个个无辜的生灵，偌大一个村庄被火海包围……

就在这时候，一支游击队杀进村来，赶跑了鬼子，救起幸存的乡亲们，救走了那个差点被鬼子蹂躏的女孩。

这个女孩就是小伟。她本名唐伟瑛，因她个儿娇小永远也长不大的样子，人们习惯了叫她：小伟。

游击队把她带上了九龙山加入了抗日的行列。后来又把她送往湘西八路军游击总部进修班学习革命知识，希望她能长大成为一名坚定的革命战士、成为抗日英雄，这一去就是两年。

小伟回忆着那段旧事，眸中泪水依然。

这时候她已微有酒意。尽管只是轻抿，但酒精的刺激还是使不胜酒力的她满脸酡红。

酒喝多了伤神，也伤害身体。但对于一个伤者来说，却有着舒筋活络的作用。

“哥，今晚小妹如果醉了，你不要怪我也不要责备我，因为我是一个伤员。知道吗？小妹好想你，小妹有体伤也有心伤。”

小伟身负特殊使命，从雪峰山抗日前线一路赶来，前往九龙山抗日游击队。途中不断遭到敌特的围阻、追杀。昨天傍晚，她来到古镇东头的村子前，又累又饿更重伤在身的她终于支持不住了，从马背上一头栽倒下来。幸好一位路过的猎人发现了她并连夜把她带到这个秘密山洞藏了起来。

“真的该好好谢谢那位猎人！”小伟心里这样想。

“叭、叭叭”――

远远地、几声尖厉的枪声划破了黑夜的静谧，传入山洞中。呼一声小伟吹灭蜡烛，从内衣里摸出手枪，向洞口摸了过去……

鬼子和汉奸包围了晓阳。

晓阳使用的是一把二十响勃壳枪。这种枪又叫盒子枪、自来得手枪，德国造，有十响、二十响两种。因为弹夹是一个盒子，所以又叫盒子枪。筱阳的子弹已经打光了，她倚靠着石壁，看着一步步紧逼过来的敌人，眸光里满是怒火。

月影当空、夜色凄迷。夜色掩映下显现着敌人一个个面目狰狞。军帽前缀的黄色五角星在夜色中泛着幽光。

“你，走不了了，投降吧”！一高个鬼子走近她，晃着手中枪，这样说。

“这里是我的祖国，你们侵略了我的祖国，你们滚出中国去！”晓阳回敬他，义正词严。

“你”――鬼子被噎了一下，鹰隼样的目光盯了她一眼，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一抬手，一发子弹嵌入晓阳的大腿。

晓阳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又稳住了身子。她嘴角撇了撇，以蔑视的眸光投向鬼子。

鬼子狞笑着举起枪，一发子弹嵌入筱阳的另一条腿。

“嗯”一声轻吟，晓阳不由自主地一个趔趄，急用双手撑住石板，想尽力稳住身行，谁知一用力，双腿一阵发软，差一点就真的跪了下去。这时，她觉得双腿黏湿湿的，汩汩血水顺着双腿往下滑，湿湿的、暖暖的。很快，她的鞋子里面全都是血。晓阳强行稳住身子，一时额前香汗如豆粒。

敌人围了上来，看着她，一个个突然仰天狂笑：“哈哈哈――”

“畜牲、畜牲……”晓阳怒骂着，手枪猛地砸了出去。

手枪砸中高个鬼子的左耳，他捂住那只耳朵，歇嘶底里地吼叫：“射击、射击――”

登时，一串串罪恶的子弹从枪膛里喷出，喷向晓阳……

天、微明；迷雾、弥漫着深涧。

一抹微弱的天光投射下深涧，深涧里飘拂着一层白色的轻纱。晨色凄迷、浓雾凄迷。

凄迷的深涧里、浓雾笼罩的涧流畔，一堆乱石从中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是一位很年轻、姿色十分出众的女人。不仅脸模子长得清秀娇美，眼眸和小嘴也很精巧。尤其是小嘴，有一种甜甜的美、丰姿撩人。

她在乱石堆里静静地躺着，清秀的脸上被划破了道道血痕。衣服和裤子也被划破了，如雪肌肤毕隐毕现、血迹斑斑。陡峭的崖壁上犬牙交错、爬满了藤蔓枝条。

女人就是从那高高的山崖上摔下来的，她的手上兀自抓着一把藤条。长长的藤条从山崖边拖过来，像是一条蛇、一条青蛇。

“艾玲、艾玲――”

一个急切、深沉地呼喊穿透层层浓雾、在深涧里声声传开。

裹着一身浓雾的陈挺，在乱石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寻觅着、呼喊着。

想起昨晚冒死一跳，实在太可怕了。看起来柔懦胆怯的艾玲面对生死竟毫不含糊，万丈深崖说跳就跳，其胆量、其气势、其视死如归的气概足以让堂堂七尺须眉汗颜。

艾玲跳下去了，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往下跳。在呼呼地耳风中，他觉得他的身子就象一块自空中坠落的石头。他惊慌失措了，双手在崖壁上一顿乱抓。抓住了一把青藤后，身体急坠的惯性缓了下来。随着脚底下开始寻找支撑点。一块凸起的峭石终于稳住了他的身形。这时他才觉得双手火辣辣的痛：因为急坠地惯性，他的手被尖石划破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他在半山崖上缓了缓劲，听到崖顶上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消失才吁了一口气。他想起了艾玲，她怎么样了？“她会不会……她可不能……”他这样想着，藉助崖壁上攀附的藤蔓的力量慢慢向崖下摸了下去。

深崖里的雾很重，阴森森地。前方飞瀑坠崖声如雷贯耳。他觉得有点害怕，想找个地方歇息。可深崖里黑咕隆咚的，除了湍急地水流便是一丛丛乱石。他在乱石丛中瞎摸着，实在累了动不了了，在一个可以容身的石头旮旯里半睁半闭地熬到了天亮。

陈挺算是幸运的，受了点皮外伤便躲过了一劫。艾玲就不同了，本来她有求生的准备，身行下坠了大约几十米，猛然反手抓住了崖壁上的一束青藤。谁知青藤不受力，一把扯脱下来，人和青藤一起往下滑。艾玲大吃一惊，双手在山崖上一顿乱抓，脚下在寻找着可以抵足的地方，但终未能如愿。失去控制的身子急速往下落，直到快到崖底了落在一蔟荆棘丛中，翻了几个筋斗，滚到了涧底的乱石堆。

“艾玲、艾玲――”

陈挺循着涧流深一脚浅一脚地寻了下来。拐了几个弯，仍无踪影，他抬起头开始在崖壁上寻找。这时天已亮了许多，深涧里的水雾弥漫着像是缥缈的轻纱。突然，脚下踢到一个东西软绵绵的。一低头，不由大喜：“艾玲、艾玲――”

昏迷地艾玲被踢了一脚，“嗯哼”一声悠悠醒转：“是你啊我们没死吗？”

“是的我们没死我们活着。”陈挺一笑，伸手去扶她，想扶她坐起来。蓦然，艾玲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她觉得浑身上下冷乎乎的，不由吃了一惊，低头一看，原来衣服裤子竟都已经被撕得稀烂，如雪肌肤暴露无遗。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艾玲一惊，惊疑地看着陈挺。

“你从山崖上摔下来，你的衣服是被挂破的。”陈挺看见她的眸光里写满了愤怒，他看见她的瞳孔里喷出的烈火，那火仿佛可以燎原仿佛可以把他在一瞬间化为灰烬。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有点语无伦次。

猛地、艾玲的眸光异样地闪了一下，她的眸光停留在陈挺的左耳上、不动了。

陈挺的左耳下垂部位有一个缺口，像是一个被刻意剪掉的、手指头般大的三角行缺口。她皱了皱眉，身子颤抖了一下：“冷、冷、好冷！”

“哦、你冷么？”陈挺想脱衣服，她却摇摇头，说：“抱我、抱紧我！”

陈挺闻言，有些犹豫地向她伸出手。一时艾玲获救般投入他的怀抱，整个娇躯微微颤慄不止。

意想不到的、有美人投怀送抱，陈挺有惶惑、有惊喜更有点无所适从、手足无措。直到艾玲的整个上身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胸前、两只藕般的手臂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股诱人的体香扑鼻而入，他才大胆的把双手绕在了她那柔软地腰肢上，衣服破损处便肌肤相接。他觉得胸前顶着两座小山丘、两座尖挺、有弹性、又温暖的小山丘。于是他由惶惑变得慌乱、由慌乱变得心猿意马难以自制了。

他曾试图挣脱她的怀抱，但她越抱越紧、越抱越紧…终于他的手不安份了，伸入她的内衣里、在柔滑、凝脂般的肌肤上游弋、摩挲起来……

四

温柔陷阱　美女计赚狐狸　

艾玲躺在流水冲刷得洁静光滑的沙石滩上，双眸紧闭着、耳朵则在倾听着一个窸窸窣窣地衣服摩擦声，胸脯在急剧起伏着。那两座紧绷绷的小山丘，因为衣衫的破损毕隐毕现、深深地乳沟诱人暇思连连……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色当前、不知有多少豪杰丧失了理智。当然、陈挺非英雄、亦非毫杰，一介粗俗汉子更加不禁诱惑。所以这时候的他早已失去了理智、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名抗日游击队战士。

很多时候，一个人走路就像下棋、走一步看一步，一步走错便走向了败局，然后就像迷失了方向的羔羊，一步错步步错。

陈挺就是这样的。他脱光了衣服，让自己回归了自然回归到了人类本来的原始。不顾青天白日、不顾苍茫四野，也不管是不是温柔陷阱，贪婪地目光死盯着地上那诱人的躯体、然后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屈身下扑时、艾玲紧闭的双眸睁开了。她猛地曲膝、弹腿、双脚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道向陈挺撞击了过去。

噗的一声，陈挺的躯体被撞得向后弹了起来，落在了涧流里。

艾玲的身体一弹而起，从陈挺的衣服堆里摸起那把手枪。她把衣服捡起给他抛了过去，冷冷地说：“把衣服穿上，快！”

陈挺看着那个背过去的身影，很惊疑、更诧异，他惊疑她的变化、诧异她的举止。

“我丈夫就是你杀的！”

艾玲背对着他，这样说，语气显得出奇的平静。与昨晚那个胆小、可怜、柔懦的女人相较、简直判若两人。陈挺依然站在那，半晌，未置可否。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知道是你干的。”艾玲依然站在那，依然以平静的语气说：“昨天，我进山不是为了打猎，而是给从雪峰山来的那位同志送吃的。回家时我丈夫遭人毒手、奄奄一息他告诉我，凶手左耳垂有一个伤疤缺口，下身有一道月牙形疤痕。你想从我丈夫那得到湘西来人的情报。对不对？”

陈挺明白了：“所以你设了个温柔陷阱？你的柔弱和胆怯也都是假的？”

“其实我本来胆小。但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让我的胆子变大了。”

这时候，她似乎忘记了伤痛、忘记了一身衣衫的零落破损和肌肤的裸露。她转过身、枪口对着他，说：“我丈夫和凶手撕打的时候撕烂了凶手的裤子……”一道月牙形疤痕在艾玲的大脑思维里一闪，她突然觉得一阵恶心、眉头皱了皱，有了一种想呕吐的感觉。“本来你有机会见到那位同志，可是你过早的暴露了你自己。”

陈挺站在那里，有点怔怔地样字。突然之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点可怕、有点莫测高深！

“艾、艾玲，你听我说……”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陈挺有点无所适从、语无伦次了。

“你和鬼子相互勾结、在断崖设下埋伏，想把从湘习过来的同志和下山接应的部队一网打尽。”　

陈挺还想辩解，艾玲摇了摇手：“什么也不用说了，今天、我为九龙山游击队清除败类！”艾玲咬咬牙，这样说。

“败类？你一介村妇懂得什么是政治吗？你这是想谋杀游击队员、谋杀抗日战士！”陈挺好象找到了理由，说得振振有辞。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和我丈夫都是游击队员，是早些年潜伏在古镇的秘密联络员。”艾玲看着他，还是以平静的语气说，“我们靠进山打猎和部队联系，你、没想到吧？”

他当然不知道，要不联络点早就被端了。

听了她的话，陈挺不由变得气恼起来，气恼游击队做事隐密、气恼他过早的暴露了身份。突然他灵机一动，他把目光投向艾玲身后：“快、帮我！”

艾玲不知有诈，一回首。

然而，就在她回首的刹那间，对方出手了。陈挺的手里早就暗藏了一枚石子，他一直在寻找着出手的机会。等艾玲察觉有异时，那枚拇指般大小的石子已经击中了她握枪的手。没想到那小小的石子竟挟着一股强劲的力道，被打中的右手一阵火辣辣的痛，她竟握不住手枪，手枪脱手掉落。

一击得手，陈挺一个箭步抢上前，一脚踢飞地上手枪，一手去抓艾玲的脖子。

于是，在涧流里、乱石丛中，一男一女翻滚着、撕打着，求生的本能促使二人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

石洞很低矮、狭长。没有路，路就是尖石缝隙里那一道道槽沟。

槽沟里布满了尖石条，洞顶则垂吊着一根根长石条。那槽沟里长短不一的尖石，像是拔地而起的竹笋，而洞顶垂挂的长石条，则像钟乳石。槽沟、洞顶、以及洞壁奇行怪状的石头，像是经过精心雕刻的人像、卧着的虎、盘距的龙……

因为昨晚上的枪声，小伟意识到石洞已不安全，她不能再呆在洞里了，她得转移。天亮后她收拾好行囊，便向石洞纵深处摸了进去。

洞很深很深，渐渐地没有了一丝光线，像是到了黑夜、到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小伟点上一支蜡烛，在石缝里慢慢地穿梭着……

不知走了有多远，也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

有了风。冷飕飕地洞风自洞口吹进来，吹灭了手中的烛光。小伟摸出火柴，想重新点燃蜡烛，犹豫了一下，又收起火柴，以手摸着乱石艰难地向前方摸去。

扑棱棱――

小伟的动作惊动了栖息在洞穴里的飞禽。飞禽在静寂、幽深的石洞里发出声声刺耳的唳叫，翅膀扑击着她的头发，围绕着她盘旋了几个圈，飞出洞外去了。

小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缩身、偏头，躲避飞禽的扑击。后脑撞在头顶垂吊的石条上，撞得她眼冒金星……　

五

剑影刀光　儿女豪情饮血

小伟从石洞里一头钻出来，吓了一跳：脚下几米远竟是一条白花花湍急的山涧。湍急的山涧发出阵阵轰鸣、在深山旮旯里飞流，湍急的流水挟着一股股冷风迎面袭来。她迎着冷风吁了一口气，一回首，不由暗吃一惊。

她的头顶上方、一丛健壮地楠竹林里赫然站着一条人影、一个手握手枪的男人。男人看着她，咧嘴笑了，他说：“你、应该就是来自雪峰山的小伟吧？”

小伟打量着他，也笑了，露出两排洁净如编贝的皓齿、和两颊浅浅梨涡。她不答反问：“如果我没说错，艾玲已经遇害了、你杀害了她，昨天我们约好在这里见面的。”

“真聪明！”陈挺止住笑，脸色也阴沉了下来：“那死八婆，竟敢设计害我。”

“你怎么不说是你害她呢？”小伟显得很悠闲，她在一块秃起的石板上坐下，包裹放在脚边，看着他，嘴角依然挂着一丝浅笑。她说：“一个恬不知耻的人即便坏事做尽了也依然会给自己找出种种理由，冠冕堂皇、振振有辞！”

“你、你敢骂我”陈挺勃然大怒，“你想早点去见那死八婆吗？”

“有你的出现，不去能行吗？”

小伟坐在那，依然很悠闲的样子，嘴角边依然挂着一丝浅笑。因为浅笑、两颊梨涡毕隐毕现、尤其动人。

这时候，她只能是这样，她要与他周旋、以静制动。有时候，在生死关头，以静制动反而更能争取到生还的机会。

“说吧，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难道不是你惊起了一群飞鸟吗？大山里生活惯了，能够判别出飞鸟惊起的大致方位。”

“哦，你是在大山里长大的吗？”

“是的，而且在九龙山上呆了两年。”

“那么、你曾经是游击队员啦？”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现在肯定不是了，因为你已经投靠了日本人，充当了汉奸！”

小伟的嘴角依然漾着一丝浅笑、依然悠闲的坐在那儿和他对白。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也许是小伟嘴角边一直荡漾着的那一丝浅笑感染了他吧，他也笑了。他说，“我原本是古城屠户，因牵涉到一起命案才逃上了九龙山。其实投靠日本人有什么不好，将来建立了大东亚共荣圈，我们跑前跑后立了大功，或许、若干年以后还是争议人物呢！”

“狗汉奸！还争议人物呢，真不要脸！！”

小伟不由失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花枝乱颤。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今天死定了！”

陈挺这样说着，收起了笑脸。

“不，是你死定了！”

蓦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不知什么时候，艾玲出现在他的身后。

“死八婆，你没死？”陈挺一回头，笑了笑说，“那你就再死一次吧！”

艾玲的左额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痕，皮肉往下翻着，殷红的鲜血汩汩渗出，整张脸都是红色的。看起来神色很虚弱。她靠在一丛楠竹站着，没有一点精神。她看着陈挺，说：“我也不会死，因为吴队长下山来了”

“哦、吴队长？”

陈挺闻言一惊，四下里张望了一眼，这次轮到他紧张了。

吴队长是九龙山游击队的最高领导人。有文化、枪法精准、而且还有武功。不仅在古城、就是在湘西这一带也有着一定的声望。

“我不怕，小伟是他的最爱。有他的小妹小伟作陪，死了也值了。”

陈挺依然把枪对着小伟，无所谓的样子。“更何况日本人也来了，只要枪声一响，这里四面八方都会是日本人。”

“你不在乎一死？”

“我的任务只是负责除掉从湘西来的人，不管那个人身负什么使命、也不管带来了什么情报，其他什么也不管。她死了，你们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哦、是吗？”

这时，一个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手中提着一把盒子枪的汉子从山上走了下来。他说：“我发觉你的脑子有问题、要胡思乱想。好好一个人不做、要做一条狗！”

说这话的时候，汉子那张冷俊的脸显得很平静，只有那双浓眉下的眼眸中充满了怒火、投向叛徒的眸光中充满了怒火。

汉子看了看陈挺，又把目光投向小伟，笑了笑说：“小伟，哥会保护你的，哥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哥，放心吧我会保护自己的。”

汉子一出现，小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他就是她的哥、是她曾经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大哥。

别看小伟身体带伤，但身手依然很敏捷。趁陈挺回头张望的刹那间就地一个翻滚、随手抖出一把小手指般大小的小刀，小刀划出一道寒芒扎向陈挺。等陈挺蓦然惊觉，小刀已经扎中他握枪的手。

这一带民风淳朴、但盗贼频多，所以习武成风，小伟自幼也学了一些防身之术，飞刀可谓是她的绝技。她的腰上围了一条又宽又厚的皮带，皮带上插满了又薄又尖的小刀。

“叛徒、该死！”艾玲骂一声，从吴队长手中拿过枪。听得一声枪响，陈挺的眉心绽开了一朵花、一朵血花。

“艾玲、你、你开枪？”

吴队长吃了一惊，一把夺过枪，说：“快、快走，离开这里！”

“不好了，鬼子来了！”

几名游击队战士匆匆赶来，说：“大队长，我们被包围了。”

吴队长“嗯”了一声，吩咐他们俩去扶艾玲，他自己则搀扶着小伟，迅速地沿溪流向下游走去。

“哥，你真不该冒险来接我！”小伟在埋怨，这样说。

“你是小妹，又几年不见，更何况我也想你嘛！”

吴队长把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搀着她在丛林里匆匆地穿梭着。慢慢地上了山梁，他说：“人生难得是相聚。该离时离该聚就聚。人生的离别和相聚，又有几人能评判对与错？不说这些，等上了九龙山，哥陪你好好浮一大白。你总说我们酒量不相上下，这次我们一定要分出胜负。”

听了他的话，小伟也乐了。她说：“可以，小妹奉陪。”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哥、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从雪峰山那边过来的人还有一个……”

“飒、飒飒”……小伟的话未说完，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山上出现了不少人影、出现了不少鬼子和汉奸。

于是，双方一场短兵相接，丛林里演绎了一场亘古未有的血腥大搏杀。激烈地枪声和撕杀声震撼了山林的苍莽……

下雨了吧？

隐隐地、似乎有雨点洒落在脸上，感觉凉凉的、湿湿地。

不、那不是雨、是血！滴在脸上的、是一滴滴殷红的鲜血。吴队长满身创伤，整个身体、满头满脸几乎为血水包裹，眼镜也不见了，只露出两只眼珠在转动。

小伟抬起眼睫毛，睁了睁，突然鼻子一酸，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挂在了两颊。

“哥、哥――”

小伟止不住泪，嘴唇歙动着，却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不要说话、好好躺着吧，有哥在，哥会保护你的！”

吴队长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然包含了真挚的关切和浓浓的柔情！他以手为小妹拭去脸上泪痕，却又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丝丝殷红的血迹。

小伟明显感觉到那只在脸上拂过的手黏湿湿的。在她的意识里、她的大脑皮层里闪现出一只血手、一只经过惨烈搏杀后满是创伤的血手。

于是、两行清泪再次盈满小伟的眼眶。

“哥、你真的不该下山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游击队怎么办？小伟怎么办？”

“你看，我们这不是都好好的嘛。”

“可、万一……”

“……

夏夜里凉爽的风

裹挟着哥哥几许的失落　

和

惆怅

伴着相思成眠

妹妹啊

你在梦中

可曾企盼思念的岁月再重逢

夏夜里的哥哥哟

可曾又一次悄然入梦乡

……”

都这个时候，大哥竟然还有心思吟诗、而且抑扬顿挫。

大哥哟、永远都是这样的爱着小妹、永远都是这样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小伟再无二话可说，只一个劲地流泪。泪光中、刚刚经历的那一幕惨烈、悲壮、在眼眸中隐隐浮现：

……人在呼喊、子弹在飞；刺刀在挥舞、大刀在闪光……人影在晃动、鲜血在喷溅；刺刀刺入人体时的噗噗声、以及大刀片砍在人体上的咔嚓声声声相闻……惊心动魄、激烈悲壮……

山林间血影飘红。殷红的血水映衬着洒入林间的阳光、阳光也变成了血红！

六

劫后余生　

入夜了，战后沙场余烬未灭。

不知什么时候，战场上出现了很多狼，一双双狼眼在黑暗中闪着绿莹莹的光，在尸体堆里一个劲的撕扯着地上的尸体。

小伟的左肩被打了一枪，正斜躺在山梁边的一块凹地里，吴队长在为她包扎伤口。

他们的周围躺满了鬼子和汉奸的尸体，里面也夹杂了游击队战士。刺刀扎破肚子、刺穿胸膛、大刀片削去半边脑袋、或者缺胳膊少腿的……肉体、碎骨、断肠、鲜血…凝在一起、腥味扑鼻。几只乌鸦在山林间盘旋着、寻找着可口的美餐……

艾玲已经牺牲了，她的身边躺着好几个鬼子。

“哥，其实我只是八路军的一个棋子而已，从湘西过来的还有一位同志，真正的情报在他那”。

小伟用右手从内衣里摸出一块白白的纱布，为大哥轻轻擦拭着脸庞上的血渍，这样说。

“嗯－怎么回事？”大哥给她包扎好伤口，以手枕着她的头部，这样问。

“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好象是通知你们护送什么人过境去广西。我手里有一条红绸巾，那一位同志手里有一条白绸巾。秘密都在白绸巾里。我的任务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以掩护那位同志能顺利完成任务。”

小伟这样说着，不由又流下泪来：“哥，其实我只是一颗棋子，值不值啊？”

“小妹，不要这样想，干革命嘛当然有牺牲要付出代价啦！如果不是你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那位同志又怎么能顺利完成任务呢？”

突然，小伟瞪大了眼睛，她看着他的身后，吃惊地喊道：“哥、后面、后面……”

在他们身后的斜坡上，有一个高个子鬼子从尸体堆里爬起来，夜色掩映下、一双眼睛血红，正拖着一把歪把子机枪、跨过一具具尸体一歪一歪地走了过来。

“小伟，哥若牺牲了，再也不能关心你、照顾你了。你将肩挑两副抗日的重担，一副是哥的、一副是你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说着回了回头，顺手操起一把大刀片，迎向鬼子。

“哥、哥――”

那正是杀害晓阳的高个儿鬼子。这时他突然不动了，端起了手中那挺歪把子机枪。就象杀害晓阳那样，一串子弹喷向了吴队长。

吴队长身中数弹，他高高举起大刀，一连倒退了五、六步，背倚一棵大树，寂然不动了。

“哥、哥――”

小伟惊呼着摸起地上手枪，子弹却早已经打光了。

高个子鬼子平端着机枪，面无表情地、一步步向她逼了过来。眼睛、依然是那样的血红。

小伟探手去摸腰间佩备的小刀，小刀也已在刚才那场血腥搏杀中用光了。她的眼眸在快速搜寻着身边可以自救的器械，一侧身形，她抓住了一把中正式步枪。

中正式步枪又叫二四式步枪，为抗战时期中国军队主力部队的制式步枪。该枪仿制自德国毛瑟1924式步枪，口径：7。92mm，枪长1110mm，重4千克，初速810米/秒，表尺射程2000米。子弹通用，性能优良、操作简单、结实耐用、火力强大、杀伤力超过日军的三?八式步枪。这种枪游击队里总共配备了一百多把，还是一年前、一股从前线退下来的国军残兵赠送给他们的。

小伟单手举枪、瞄都不瞄手指一勾，两颗子弹穿膛射出，从高个子鬼子的前胸钻了进去，从后背穿了出来，把他的后背带出了一个大大的血洞，高个子鬼子叫都来不及叫一声便摇晃着身子倒了下去。

小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奔向大哥。

吴队长双手高举大刀片、背倚青竹，欲砍未砍。怒视前方的眼眸中充满了仇、充满了恨、充满了国仇家恨！

“哥、哥……”

小伟一声痛呼，伸手去扶。不料她的手一搭上他的肩膀，那庞大的身躯便迎面栽倒，手中闪亮的大刀片裹挟着一丝森冷的寒芒劈了下来。

小伟吓了一跳，身子本能的往前一倾，用身体硬生生的把他的身躯重新支在了那里。随即，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突然，她觉得她的身后出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那东西闪动着两只绿莹莹的绿光，仿佛那绿莹莹的绿光会吃人、会吞噬整个黑暗。小伟下意识地用手一摸：“哇――”她触电般的缩回手，转过身来：一只黑乎乎的动物就站在她的身后、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嘴里喷出一股热乎乎的气味、一股夹杂着野草与腐肉的古怪的气味。

狼――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过，顿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底里油然升起。一瞬间、小伟整个人像是凝固了似地、一动未动。

一时间小伟站着未动、狼也站着未动，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僵持着。

大约有半个时辰过去了，狼似乎熬不住了，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开始蠢蠢欲动了。

然而，就在狼腾空跃起的刹那间，小伟出手了。她猛地跨步、伸手，两根手指准确的向狼眼扎了过去。

霎时、一股狼血喷溅而出。

狼一声吼叫，挣扎着张口乱咬，一股巨大的力道把小伟扑倒在地。

小伟就地一滚，身子向前一倾，人和狼撕打在一起。

生死关头、小伟豁出去了。她像长在了狼身上一样、双手死死的揪住狼颈部的皮毛。求生的本能迫使她像狼吃人一样，用嘴去咬狼的咽喉。在牙齿嵌入狼喉管的一刹那、热乎乎的狼血带着一股恶心的腥味窜入嘴里、窜入喉咙……

狼的嘴角流着唾液、淌着血、大口的喘息着，低吼着扭动着身子，想摆脱她的控制。却明显的力量越来越弱、越来越疲惫了、渐渐不支……

七　

满怀愁绪　白、红两绸巾

天亮了。

天光透入病房，照在病床上。病床上的床单很白、很白。小伟的脸色也显得很白、很白。她的身上、手脚都绷满了绷带。天光映照下、裹在身上的绷带很白很白，白得像蓝天上漂浮的白云。

足足一个通宵没有合眼，一个晚上都在流眼泪，她躺在病床上，大脑思维里竟全都是昨天那场惨烈的生死大搏击：人在呼喊、刀枪在挥舞、身影在晃动、子弹在乱飞……一个戴着眼镜、手脚利落、身手矫健的汉子在鬼子中间穿梭着，一把大刀左劈右刺，一下子就有五、六个鬼子倒在了地下……几个鬼子向她扑来，汉子叫一声“小伟小心”返身来救……

这时，一股凉凉的山风透入病房，一位身著白大褂的高个子医生和一名瘦个个的日本人推门而入。

小伟不由一愣，她怔怔的看看医生、又看看日本人，竟不知道开口说话。

或许，是日本人的突然出现而使她感到惊异、疑惑吧？

那一天晚上，下山接应的游击队战士把她带上山，就是这位医生帮她取出嵌在肩膀上的子弹。因为没有麻药，得硬生生地把子弹从她的体内取出来。医生便把她的身体绑在病床上，近两个小时的手术，她竟哼都不哼一声硬挺了过去。手术完毕后，早已经虚脱了的她才“啊”一声惊呼，晕了过去。这位医生为小伟的坚韧和刚强深为钦服不已！

“小伟同志、给你介绍一下。”

医生看着她那奇怪的神情，说：“这位日本友人叫山口一郎，是从湘西那边过来的。那边不是来了两位同志吗？你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就是他。”

山口一郎的右臂没有了，垂着一条空袖管，左手受伤，一条绷带把手吊在了脖子上。

山口一郎抖嗦着左手在衣服里摸着，摸出一块沾染了斑斑血迹的白绸巾。

这时，她想起了临行时湘西八路军彭司令的嘱咐：“你此行的主要任务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以掩护另一位同志。你带红绸巾、他带白绸巾。白绸巾里隐藏着一份绝密情报……我们对白绸巾作了特殊处理，只有红绸巾和白绸巾凑到一块才能揭开其中机密……”

小伟从贴身的内衣里掏出一件东西来、她掏出了那一块红红的、沾满了血迹、她曾经想参透其中玄机的红绸巾。

游击队住的很分散，附近几个山头那里都有。但指挥中心在九龙山主峰—绛龙峰的半山腰。五百多人的部队，有大半驻扎在这里。

半个月后，小伟的伤势基本得到了控制、开始愈合。

在病房里呆了那么久，人都变傻、变痴了。小伟觉得应该出去走走、出去吹吹风。于是这天上午，她走出病房、走出了游击队营地。

外面的空气好多了，到处都是花草树木的清香。呼呼的山风迎面吹来，吹起了她的衣袂飘飘。

今天是什么日子？应该是六月二十五吧？那一批从湘西过来的日本友人好像就是今天过来吧？

他们将由九龙山游击队护送过古城前往通道。

这、就是白绸巾里隐藏的秘密！

白绸巾里记载了一百四十多位日本商人名单。他们是一批厌恶战争的生意人，和数十名从前线逃下来的日军士兵。他们带着大量日军在中国领土上犯下滔滔罪行的种种证据，经古城进入通道再由广西转道香港回国。

他们将联合国内众多的正义人士，呼吁当局早日结束这场非人道的侵华战争。！

他们希望和平、他们要呼吁和平！

……

小伟坐在一个山坳口的草坪上，看着前方训练射击的游击队战士们，突然看到一个人向她走了过来：

是大哥吧！？

“哥、哥――”

小伟欢快地呼唤着迎了上去，大哥却又突然消失了。

刹那间，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小伟感到心里一阵剧烈的绞痛，眼眸里有浮现出大哥牺牲是那惨烈一幕：满脸的血污……欲砍未砍的大刀片……一双圆瞪的怒目……巍然挺立的身躯……

“哥，红绸巾和白绸巾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小妹却失去了一位最亲最亲的人，小妹失去了你。我知道你很爱小伟，在你的心里、我不仅仅只是你的小妹……你关心我、爱护我、也是你把我引入抗日的洪流、引入革命的道路……哥、你就一路走好吧，我会永远记住你、记住你的话、记住肩上的重担！哥、其实小妹也很爱你、小妹永远爱你！哥、你一路走好……”

小伟轻声泣诉着，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

“夏夜里　有雨

也有风

夏夜里的风　

裹挟着相思的雨

吹散了满怀的忧郁

夏夜里的雨　

是你喜欢聆听的歌

淋湿了夏夜的愁　

却

读不懂我深埋心底的　

心语

夏夜里的风　

有漫天星斗和着遍地虫蛙伴舞

夏夜里的雨　

是伴着风声滴滴答答合奏的琴弦

我　和你

邂逅在多雨的夏夜

相思的季节　

一遍一遍掂量着

你的柔情　

我的缱绻

靡靡细雨里

小荷露出尖尖角

伫立水中央

任风雨飘摇

关于咏荷的诗文

躲在季节的一隅　

浅唱低吟

在相思的季节　分量遗失

夏夜里的人失眠

任风把思绪吹远

任雨滴落吟诗人埋在心底的

思念

把诗歌折叠成桨橹　

划向

天的尽头

夏夜里思念如风

我看见你　站在月光下　

风吹动裙裾　

倩影婆娑

而凄迷　

天边　

飞逝的流星为你斟满离别的酒

你可曾看见

月亮流泪了

杯中酒

剔透莹莹　分明

是她的泪水

她说异乡的人相思情太浓

我　企盼着思念的岁月再相逢

夏夜里　

我伫立风雨中

任一缕思念如剑　

划破

夜的寰宇…”

不知什么时候，大哥写给她的这首诗歌被战士们谱写了曲子，缠绵、悱恻更凄美……动人的歌声在山林间传唱开来，传得悠远、悠远……

全文完

文/湘.会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