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了吸奶的力气，慢慢地睁开那又痛又辣的双眼，全身酸痛，想翻身都翻不了。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厂棚似乎熟悉又那么陌生？自己怎么又躺在这里呢？她在努力地回忆着。她掀开被子看，身上仅穿一件水湿湿的乳罩和一条短裤，身上到处是乌一块紫一片。她对着窗口望了望，朝着那边的鱼塘高声大喊：“瑶佬，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他在那边鱼塘放鱼料，听到她的喊声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活，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自己守鱼的厂棚。

“你醒啦？”他一进棚门就给她倒了一杯水：“醒来了就好，来，来，来喝杯糖水！”

“你为什么救我？”她接了杯喝了一口，泪眼汪汪地：“你这个鬼瑶佬，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她又哭又骂，还用手狠狠地捶他。

“我不想用你这具死尸来喂鱼，我还有鱼料！……”他话不多，从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她，芳龄三十，人面桃花，是山脚村大富翁王宝贵的儿媳妇，名叫兰花草。二十岁时，从镇上嫁到山脚村给王宝贵的独龙仔王亚三做媳妇。亚三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三十几岁了还要老父养着，最大的嗜好是赌博，是本地闻名的赌棍。半夜赌赢回来他要和老婆那个，半夜赌输回家他就拿老婆出气，动不动就打老婆。

昨晚，亚三又外出赌了一夜，今早天亮才回家。亚三见老婆兰花草刚刚起床问都不问一声，一手抓住老婆的头发，一巴掌就扇过去，讲她睡懒觉，对她拳打脚踢，兰花草终于忍不了，一口气跑到村头的鱼塘，跳进塘里想一死了之。谁知一跳下鱼塘又被养鱼的他救上岸。

他，是亚三老头子请来帮养鱼的瑶山佬。瑶佬三十岁未满，跛脚，没有成家。瑶佬是养鱼高手，经人介绍来到王宝贵家。王家请他来养鱼收入是五五分成。

今早瑶佬像往日一样，天刚亮就起来割草喂鱼。突然，他听见鱼塘那边有一个人喊了几声，便“扑通”地跳入塘里。不好，有人跳水了，他脑子里一闪，立即丢下镰刀跑了过去，跃入塘里把那人救了起来。原来是主家的媳妇兰花草。

兰花草已喝饱了塘水，瑶佬把她抱上岸后，放在棚里的小床上，然后把她的头朝下，他用双手拿她的双脚倒举，塘水就哗啦啦地从嘴里流岀。排水完了她还在昏迷之中。于是他帮她脱下外衣，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又去干他的活了……

“饭煮好了，还有新鲜的鱼汤，吃饱了好回家！”瑶佬在给兰花草装饭时说。

“我不吃，也不回！”兰花草说：“打死我也不回王家了！”

“你这样怎能行呢？”瑶佬乞求她：“你走吧，你不走，会有闲话的，我也对不起王家主人。”

“你愿意看我被打死在他家吗？”兰花草哭喊着，“我想死三次了，你为什么还救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能见死不救呀！”

“嗯，我这次回去要和亚三离婚，我要嫁给你！”兰花草说完就扑上去把瑶佬搂得紧紧的：“你要我吗？要我吗？……”

“不，不，不！嗯，要，要，要！……”瑶佬吞吞吐吐。

半年后，冬天到了，鱼也大了，塘里的鱼也打捞完了，卖鱼得的钱五五分成，瑶佬分得一万多块。瑶佬正在捡包回去过年，这时，突然看见兰花草站在厂棚门前。她对他说：“我跟你走！”

“你凭什么跟我走？”

凭这……”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原来是一张法院判她和亚三离婚的证书。

从街上只有一条弯弯的山路通到瑶山里。瑶佬背个大皮包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在前面，兰花草吃力地爬坡跟在后面，她走到半山腰时不时回头张望，一条弯弯的山路正在自己的脚下延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