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看胃,本是养病在家。女人暗淡着心情,几百米的路用摇摆与柔弱交织,迟迟不肯到达。
医生说,做个胃镜吧。话落处也就刷刷开下一个单,问道:几岁?
“四十”,木然回答后很意外医生身边人的感叹;现在的人真看不出,我以为只是二十七八的样子呢。
“二十七八一去不复返”,女人涨红着脸应着,却满心的灿烂。
女人四十是人曰豆腐渣的落魄,虽然怎样也不要承认这种说法,但女人平静对镜,青春已是遗憾,却为何岁月在自己身上的斧痕如此铭刻?这样质问自己的时候,女人反扣了镜子,心伏涌成潮。
在冷冷的长椅上孤单饮下药液坐等胃镜检查,女人痴痴怀揣二十八的花败年华,希望彻底否定自己成草的事实。
如果短信铃声惊扰到心惊诧,那么短信内容更让女人慌乱和悲伤交替。
一个男,同窗仅三年,接着是重隔漫漫十八载,二百里奔赴,只为电话里以为自杀而号啕请求而长夜无眠而第二天清晨五点辗转车次忐忑询问焦急相见的请求---------女人气息虚弱中毫不犹豫拨通电话,贴耳聆听与告诉,在医院三楼胃镜科。
走进胃镜室,女人一个人不计后果的签下通知单,一个人亲见带光的长长管子伸向口,伸进体内,上上下下的抽动。咳嗽与无力挣扎,像与死神搏斗。
直到医生告诉检查结束,并递来手纸,泪还在大颗大颗的流,女人身体紧跟哭泣抽动,不能坐起。
为一个没有生息的人,许多天来不吃饭不好好吃饭的自戕式折磨,要自己死掉要自己像魔鬼一样行尸走肉,女人的心本要在疼痛中老去。
而气息微弱中被同事急送医院,家人慌乱里背来背去,耐心喂水与安慰,女人怎么肯铁心再诅咒自己?
就像刚刚的胃镜检查,本是不看给自己,可是同学他的苦苦相求,紧紧追问让女人心底里痛着挣扎,“就是死一场,也去做。”一个四十岁女人,一个草样没有声息的繁茂枯萎的女人,还有同学男,如亲人样的暖暖关怀,不计家人追闹工作棘手的关怀,让女人在胃镜床上的泪伤心而踏实。
疲惫而懒散的坐大厅,等踏风尘而来不知变模样的同学男,任他细看化验单长等窗口极力出钱买药抱重重礼品远走自己的家,女人任他。
带着病着的快乐,要诚心请吃饭,却让另一个同学一并请了在咖啡座前,女人带着放学回家的女儿。
临窗的情调让座位的拥挤搅扰得没了底蕴。那个另同学的妻子,年龄本小,但微胖的身子加上东道主的缘故,占着上风的说话:我以为你们是一家,看着许多相像。待否定后又来回着目光打量,不忘拉上自己的爱人:说不说,你们倒相像,你当年有这么近的美女怎么不知道娶回家啊。
在这样的庸俗夸饰里,女人羞着脸,知道自己青春摇摆的时候尚且缺憾重重,更不说败走四十的此刻。但女人还是唐突着心跳,醉醉的饮烈性的酒。
咖啡桌很快因女儿上学而散,女人和同学男在自己简陋家里长谈琐碎。他任水果和茶杯杯递来,而女人宁听他喝止死亡的话题而自己却这样告诉: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没有追问究竟为何,心底里却是愿意祈祷就这样幸福死去,有这样的人祭你,那是上苍安排的大奠,女人还要什么?但,女人自己愿意死掉千回,又怎忍他一点的伤?
女人四十,把心交给一个人却伤痛到不肯给自己生的机会的四十女人,还会有人错看,还会有人错给关爱,女人心绞着。女人希望今世重来,或者有来生,女人说:如果能,我作男,你作女,我求你答应嫁我,求你答应让我好好来爱。
抬头看天空,白云朵朵飘过,有声音告诉那是青春,于是女人紧抓云朵的尾巴,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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