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落在黄昏的背影里，泛起秋凉。捏着微冷的心事，走进晕黄的灯火，秋意，更浓。只是，此刻的我，有一种无法掩住的倦意。无关睡眠，无关感情。只想一个人静静的。

点燃一支烟，透过袅袅的烟雾，心绪一片闲愁。许多的过往，携了灯火，徐徐铺陈在台面，一种安静的姿态。影子轻轻移过去，一些字，就有了湿润的藉口，但很散乱。这很像一场，关于时间的纷乱传说。在光影交错的晃动与流溢间，满屋的寂寞，开始疯长。似乎没有理由。

此刻，处在秋的夜雨，很多感伤的字眼，若暗涌。虽然，诗意的句子里一再重复：秋叶盘旋，是一场若飞花的烂漫，隐隐的感伤，也是一种凄美的姿态，但我相信，那只属一种虚假的温床记忆。而在一种意象的秋里，那种恍恍惚惚的心绪，那种似是而非的表达方式，或许更贴近一种自然的真实。

就像一个人的孤单里，任一些记忆缓缓漾开，于是，丝丝缕缕的牵挂，便有了无尽的绵长和想像。于是，光阴安静。于是，记忆安静。

当尘世的纷争，就如此静下来，于书中捞起一枚故乡的月亮，只那么一瞬间，现实的真相就在心底，落下淡淡的伤。

尽管，我一直不相信纸上的故事。但遇了那种完美的结局，依然令我释怀。也许，潜意识中，一场等待的清闲，只能是梦，可我不愿醒。若迷惘的都市，不尽如人意，但生活永远是醒来的白天和沉睡的黑夜。这是一种循环的重复。也许，忧伤在心底盘桓日久，像一场秋意的雨，微凉而不可作声。怕一开口，夜已不能成眠，变成事实。但我，也不能将之挥去，一切往事隐匿的忧伤，如浮光掠影，在心底某处停留，久久不曾散去。

唯有，在一个人安静时，细细触摸那些旧痕，偶尔，会在薄凉的夜，想起那些温暖的话语，或者故乡的静夜。

夜，越来越深。雨，还在继续。雨声穿过落地的叶，清冷的打在窗玻璃，发出旧而沉的声音。却又如此的清晰。恍惚间，我仿佛看到故乡那个旧式的四方天井：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安放着一个瓦罐。一场急雨收敛之后，水在四檐汇聚，以一种逐渐缓和的态势，注入已然饱和的瓦罐里。每一滴水珠落下时，都会听见水滴碰击水面的声音：旧的，沉的，凉的，朦胧的，清晰的。

然后，我和邻家的玩伴，窜出屋子，带着欢欣，站在那个天井里，像井底的蛙看着天空一般。那时的天空，又重新爬满了浮云，几只鸟儿迅速地飞过，留下几缕长长的尾音，镶嵌在童年的梦境里，生生不息。

又或许，这样的雨景，心境，我们想起了雨巷，想起了故乡的池塘。所有相关联的东西，一一在文字里跃出，如何安放它们的次序，永远是一种迷惘，迟迟不可在纸上铺陈。

这一切，都让我们感叹：时间旧了，旧到现实里，伫立回首处，已经不是这样的年代。

而今的现状，是为了生计，背井离乡，远离了童年，远离了亲人。游走在尘世，一切感觉都是脆弱的。人前的笑脸，佯装的坚强，都像一粒玻璃的珠子，落了地，碎在黑的夜里，再溶入一个无底的深渊，了无声息。

于是，在文字里寻找支撑，在纸上作久远的怀念，不论过去的时光，有多么的不舍和萦绕，醒来，终究是一场梦里的故事，有些感伤和无奈的意味，于这样的季节，于这样的雨夜，一任自己深陷，下坠……　

雨，还下在窗外。我，在哪里？这似乎是个多余而惆怅的问题！如何答，怎样答，都透着满屋子的冷清和寂静。抬头，看着空旷的屋顶，烟黄的灯影，拽下淡淡的壁灰，朦朦的。不由想起：童年时分，闲坐屋子，看母亲拿着针线，穿过那些漏过瓦砾的阳光星子，被缝好的衣服，裹着一袭淡淡的尘，在时光里，渐渐老去。

当然，如此的想像，有些不合时宜。我在黑暗的雨夜，想到阳光的旧去。似乎这种有太多太多的错位定义，只是一厢的坚持。可这，有什么呢？就像倦怠里睡去的夜，是一场恋恋的回归，梦里，在阳光下不停的奔跑，嬉戏。却是自然与矛盾的统一。

只是，时间真的旧了。在一种不知不觉中，缓缓旧去。就像此刻，侧耳仔细听，恍惚还能听到墙外有蛐蛐的吟唱声，但那声音远了。就连蝉声，也不知什么时节也已渐渐消无，所以，秋绪凉了，秋意浓了，这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而现实，撩开若干的虚拟场景，在白天，是直白的，纯粹的。唯有在夜里，无人的空间，不再诉说，不再要求，只是聆听音乐或者静静的回忆。或许，这才是最好的方式。但，到底是寂静的，伤感的，得到与失去，真实与虚假，终还是心底抹不去的一片影子。

如今，秋涌至，凉意滋生　，连文字都湿湿的。终于明白：这场秋雨，落在窗外，于尘世,只是不着痕迹的场景。而落在心上，却是一场似是而非的心路历程。距离，清醒，虚幻，都不可触及。夜的清冷，才是真实。

若此刻，你也站在窗前，任灯影打晃那些散乱的心绪，终还是漂泊在异乡的风里，你寻到一些痕迹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