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60华诞,大江南北,比比皆是“颂祖国”歌声和赞美“党的伟大”的横幅标语。小举一例,昨晚,上海电视台播报退休老干部参观“上海改革三十年变迁展”新闻。其中一位,对着浦东陆家嘴成为全国金融贸易区前后照片,无限感叹地说:“嗨!没有党的领导,就没有浦东巨变的今天。我们要感谢党;我们要热爱祖国。”
“不受虚言,不听浮术,不采华名,不兴伪事。”这是媒体宣传的误导。改革开放三十年,上海浦东风貌确实大变样,但这种大变化来自于无数建筑民工披星戴月地挥洒汗水、任劳任怨地埋头作业换来的。他们在给这座城市增添了星光灿烂之后,又默默无闻转战其它城市去了。还有无数天才般的设计精英们,他们与民工吃住在工地,同样没在落成揭幕的建筑群上刻下自己大名便漂流走了。上海城市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更离不开无数有着一身“光荣义务”的纳税人。没有全体纳税人的拚命纳税,政府蓝图再宏伟,拿什么来造摩天大楼,提升gdp?还有,没有全体市民积极而又自觉配合,这城市会自动繁荣起来?
如果依照这位老干部金口,所有功劳都归于党;属于党的伟大正确领导。那么那些天天叫着“爱情早晚死在婚房上”的80后;那些生大病拿着医保卡却住不进医院床位的老年人;那些低收入难供孩子上大学的家庭,他们是不是也要感谢党的领导?
显然,将所有功劳都记在党身上,将社会遗留问题扔给群众,让其自行消化,这不是老毛倡导的“实事求是”作风。更何况,三十年前邓公提出改革,那是因为百姓强烈渴望摆脱贫穷落后日子,才向政府提出改革要求,而不是政府考虑到百姓实在贫穷才从然决定改革。若是后者,邓公也不会将改革设置为四个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党的领导;不能放弃社会主义道路;不能放弃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教育;不能放弃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换言之,如果四条戒律中有一条被放弃,不如不进行改革)。明白这道理,如果我们一定要将城市风貌变迁归于党的领导有方,那么请问,台北于2004年建成101层世界级高楼,台北市民是否要感谢当时执政的民进党领袖陈水扁?
或者,在这位老干部脑子里有一个根深蒂固念头:“感谢党”就是“爱祖国”的坚强表现。“爱祖国”,是当今媒体最为用烂的词语之一。什么样举止行为叫“爱祖国”?再举一例。今晚,听99频道“中国之声”节目新闻,得知,20国集团成员国会议(20国集团的成员包括八国集团成员国:美国、日本、德国、法国、英国、意大利、加拿大、俄罗斯,作为一个实体的欧盟和澳大利亚、南非以及具有广泛代表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阿根廷、巴西、印度、印度尼西亚、墨西哥、沙特阿拉伯及发达国家韩国和土耳其)在位于美国东海岸宾夕法尼亚州的匹兹堡城市举行。会议召开之际,在主会场外,有上千人举行示威游行,高举“停止资本主义制度”的标语牌。这是国际级会议,示威者之为会给美国政府脸上抹黑吗?他们要求“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美国放弃基本国策,这是不是不爱自己国家的表现呢?
对此,美国政府没大惊小怪,美国人民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没有一家媒体会指责说游行示威者不爱自己祖国。就是说,示威者只是想表达他们的一些想法和一种信仰追求,这与“爱祖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然,此会议若放在中国召开,有谁抗议就是肇事行为,就是反对党的领导;就是破坏国家形象;就是不爱“祖国”的可恶表现。正是意识形态上的巨大差异,导致两国人民对“爱祖国”的理解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那么,我不禁要问:是美国人(包括欧洲其它国家)思维太超前了?还是中国人思想太保守了?
写到这里,我想起一个人。法国著名革命家,空想共产主义者、法国工人运动的领袖、《祖国在危急中》主编布朗基。他一生曾十五次被捕,两次被死刑,在狱中关押三十三年七个月零十四天,软禁两年八个月零十四天,流亡国外或受警察监视六年十个月零二十四天。马克思称他是“法国无产阶级政党的头脑和心脏。”列宁称他是“无可怀疑的革命家和社会主义的热情拥护者”。他在《祖国在危急中》一书中说:“在他们看来,秩序就是他们的意志,就是他们的利益压倒一切(见该书p97)。”“谁敢说个不字,谁就是叛逆者,谁敢于批评,谁就是卖国贼。爱国主义要求沉默和服从(见该书p203)。”布朗基爱国吗?如果他爱国,为何这个国家要让他一生都在监狱里度过?如果他不爱国,为何要坚持创办《祖国在危急中》报纸,一心献身于革命事业?
当思想被禁锢时,“爱祖国”往往只有一种解释:听我的话就是爱国,不听我的话就是不爱国。当意识形态中没有个人可以选择的自由度时,爱祖国就是爱国家、爱民族、爱人民、爱政府、爱党、爱这个社会的通用符号。爱祖国不可拒绝或回避。故,爱国家、爱民族、爱人民、爱政府、爱党、爱这个社会,你同样没有拒绝或回避的理由。爱祖国其实就是爱这个国家的政治。
当海外之风徐徐吹来之时,我们深感,有一种爱国理念我们还很陌生。
2009-9-25夜写
2009-9-26晨前四点收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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