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想好好的写写秋天的景致与自己在秋天的感受,也却曾写过,可是在心里就是觉得那景致描写的不够真切不够淋漓尽致,那感觉也不够真实不够饱满酣畅。另外,今年的秋天也似乎与往年不同,那就是日日艳阳高照,没有绵绵秋雨的凄苦与冷漠,于是,心里就总有一种欲说还休欲言又止怎么也表达不尽的又刺又痒的感觉,我当然不敢奢望自己的文章让人读完产生杜牧赞美杜甫韩愈的文章那样“似倩麻姑痒处搔”的痛快,但最起码也想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准确透彻,别人读过不至于一塌糊涂才行,否则就算混人视听扰人清净,罪过可就大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认为秋天是最好的。小时候大抵是因为秋天一到就有很多除了一天三顿饭之外的好吃的东西可以入口了,譬如园子里的甜秆、黑天天、黄的洋姑娘,红的土姑娘;树上的海棠果、山里红、糖李子、香水梨。大了以后明白一春带八夏的忙忙碌碌全都是为了一个秋的收获就更加喜欢它了。秋是结果,秋是明证,秋是目的;秋让人渴望,让人心里盘算,让人心悦诚服。
我爱家乡,很大程度因了它秋季的分明。所以,我可以在南方过冬天春天夏天,可是秋天一到我立马打道回府。四十多年的生涯我只在北京度过一个秋天,那还是因为心绪心情极度紊乱混乱才强拗着自己住在那里的,天知道那是个怎样的秋天,时间和空间都被伤感伤心伤痛充满了。我想,如果我是在家乡度过秋天,那痛一定会有所减轻,所以,我爱家乡的秋天。
秋一来,家乡的水就变得又清又静,在过去没有使用化肥农药的时候,白露一过河水你就可以像喝自家的井水一样放心大胆地喝了;流水静下来,山峦却热闹繁华起来,村子里上了年岁的老人管秋天的山峦叫做“五花山”以比喻它的绚丽多彩;可能是山峦的表现过于强烈把天空吓着了,所以,天比夏季离我们远了,云彩也由于对天的追随而变得淡了薄了;正因为天高云淡,我们时时就可以望断南飞雁。毛泽东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我的家乡可是在长城的外面又外面的东北呦,所以,在此我大言不惭地说:我是好汉!哈哈,不许笑话我,我不是男女不分,巾帼不让须眉嘛。
为了能饱尝这秋的滋味,我让我的同窗好友老彭骑着摩托车带我去山里可劲逛了一遭,在那里,我感到空前的畅快,因为饱尝了秋的味道,饱览了壮美的秋色。呵!那绝对是把玩古玩的精致精心与指点江山的大气概的完美组合,李白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则说这里的秋“近赏美玲珑,远眺多豪迈”。老太太不吃肺子——你就来肝(干)吧。能听懂不?就是可劲造,别矫情。
圣人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知道我爱山胜过爱水,也知道自己既使算不上仁慈也绝不恶毒,至于智慧,我想我比白痴也强不到哪里。害人之心是不曾怀过的,无论对谁。没被谁骗去过钱财已经感激不尽,掠夺剥削别人的想法打死也产生不出来。我有时就在心里问自己:何德何能,受着这许多关爱?譬如这次山里的壮游。
吃罢午饭,漱了口又喝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倒剪着双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迈着方步向村外走去。路是黄沙铺就的,看着金灿灿的正是秋天的风格;踩上去微微的沙沙的响着,像蝉鸣像金风飒飒,自然也是秋天的样子;路边的喇叭似的淡紫色的牵牛花静静地绽放着金丝绒一样的雍容华贵;年轻的柳树还青翠着,在朝阳下不谙事故地舞蹈着,仿佛全不知道节气已到了秋分。而榆树则苍老起来,灰褐色的树枝上偶尔有几片叶子随着晨风翻动着,就在我凝神看它的当口,就有数片落下来扑在我的脸上身上。我一边躲避着一边在心里说,我又不是你的根,误会了吧?榆树叶是黄了,落了,秋也将一天比一天深,秋的味道自然也是一天比一天浓,我的心沉静着,欢喜着。
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农人在收割水稻,并且身后已经捆了百十来捆,看来他是没午休,为什么这么性急呢?也许是种的地多,也许是早熟的品种怕被霜打了折穗?我大胆地凑过去,并且说让他先抽根烟歇歇,我来试试。那农人不太信任地上下打量着我,我笑笑,说我也是农村人,农活我都会干。他摇摇头,说不像。
记得去年初夏,我去山里的一个烧炭场,场里的一个女工与我同龄但看上去至少要比我大十岁。那个女的就对她的同伴说,我是干啥的?人家是干啥的?我是烧炭干活的,人家是可哪溜达玩的。天呐!我哪有可哪溜达玩的资本与精力?密友颖说我青涩,文友枫叶叫我不听话的孩子,年轻的同事们认为我前卫,乡亲们说我活的心盛,吉祥活着的时候就郑重地告诉我不许任性,云祥则说我永远都不是好孩子。我不知道我到底老到啥样才能让大家满意, 怎样才能更像农民更像劳动人民一些?
在我挥镰收割的时候,那个农人把捆好的水稻二十捆一码码成一个个南北向的稻码子,等他再回到我身边时我已经割完好多并且都捆好了。他提起一捆颠了颠,笑了,那笑容充满了信任与赞许,我的心差点没像路边的牵牛花一样怒放。我就是这样,一听别人说自己胖,就不自觉地开始上喘,也就是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那伙儿的。此刻,我被满眼的秋色,农人的质朴,忽悠得满心欢喜找不着北了。
一阵风迎面袭来,一川金色的稻浪立刻汹涌着朝我涌来,使我激动的心不能自已。这是怎样的景象啊?宽广,壮阔,喜悦,振奋……我抑制住心头的激动,噙住满眼的热泪,弯腰挥镰任金风飒爽……一年一度秋风劲,此刻我的心就像这秋风一样爽快、利落、自由自在。
我知道这个时候的华北,柿子都跟一盏盏点燃的灯笼似的挂在枝头,枣子也是一样。可是,在这里,我不为此地没有柿子没有枣子感到遗憾,因为我看到了比柿子和枣子更蔚为壮观的景色。
在村头的一家,我看见两棵高大的树,一棵是海棠树,另一棵也是海棠树;我知道我不配像鲁迅那样讲话作文,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两棵海棠树的品种完全不同。一棵是普通的海棠,红的黄的缀满枝头,树枝弯下去,主人不得不用木棍支着树枝,真可谓硕果累累;而另一棵我们则习惯叫它“鸡心果”,顾名思义,果型像心,大小像鸡心那么大,这种果不仅颜色红的耀眼,味道那真叫香甜绵邈回味无穷。不必说咬一下口齿留香,就是放在那里,你一提鼻子就让你垂涎三尺。我在离村头不远的地方还看见有几棵梨树,按方位看很难判断这几棵树的归属,其中一棵是香水梨,其余的是秋子梨。香水梨黄灿灿的,现在刚好成熟,而秋子梨还绿着,这种梨不经冻不能吃,生涩难咽,这就是物竞天择,你不服?
这里山葡萄满山遍野,摘一颗还没等放进嘴里,就觉得牙合处那么一抽动,就满口的酸水了。有一家院子外面栽种着一片大丽花,在秋日的艳阳下正如火如荼地开着,而串红则向迎宾的仪仗使我的血压急剧上升。
秋天里不仅仅是秋阳灿烂,还有月到中秋分外明,如若再能登高赏菊过重阳,这个秋天你算是赚大了,因为秋色被你尽揽于你的怀中了。
家乡的秋色,尤其是山里的秋色,像苹果,像鸭梨,像玛瑙葡萄,那么鲜艳的同时又那么香甜。如果不怕承担就是想不劳而获得罪名,我愿这秋天永在,锦绣般华美的秋色永在。
美哉!秋天;爽哉!秋风;壮哉!秋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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