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三年并非是一段漫长的岁月,但是当一个人在奋斗的艰辛、思念的痛苦掺和的泪水里挣扎的时候,三年的岁月,却漫长如三千多个秋。
漂泊在北京这片令人窒息的城市里,我开始强迫着自己去忙碌,因为忙碌我就不会去想她,念她,但是一回到租住的房间,看着瑶每隔一周寄来的信件,泪水又开始在一点一滴地蔓延,直至将信纸湿透。
三年,瑶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给我写信,而我却从来就没有给她回过一封信,其实我想让思念拿起手中的笔,让它跟瑶诉尽我内心无尽的思念。但奋斗的失败,让我们无颜拾起那支久违的笔。
2008年冬末的一个清晨,从与瑶离别的梦境里惊醒,天空飘飞着一夜未眠的雪花,躺在床上,透过蒙蒙的窗子,思念伴着雪花在天际飘飞,近得触手可及,却也远得宛若天穹。
看了看时间,想起今天楼下的邮筒,邮递员不会因为下雪而拖延送信吧,不会,从来就没有,于是思念的意念,让我们披了件大衣便下楼取信。我已经忘了这是瑶给我写的第几封信,但是我都记得每一封信的地址,而这封信的地址是东莞市东城区东莞大道中xxx,一个陌生而有熟悉的地名,瑶的地址变更了,我小心翼翼地撕开信:
谦,三年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过我的信,即便没有你的回信,但是每当黄旗山上的红灯笼在深夜点亮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给讲的那个故事:
夏
还记得我们初识的盛夏吗?黄旗山的盛夏,喧嚣里带有着几分清静,炙热里含着几分静爽,特别是在夕阳西下,临近傍晚的时候。
置身于工业城市灯红酒绿的喧嚣里,望着渐明渐暗温馨的灯火。我恋上了黄旗山这个有着千年故事的名字,特别是这里的盛夏,于喧嚣里求一份安谧,于轻浮中得一种释然。三年里的每一个夏天,我都会来我们初识的地方听着你讲着黄旗山红灯笼故事的回音。
初识的那天,对于黄旗山,我不过是求一份安谧,得一种释然而来,但是听了你对黄旗山的讲解后,我却懂得了一种执着。
初次搭讪,你就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黄旗山顶始终挂着一个红灯笼,你说,因为以前山的一带都是东江河域,在山上有一棵千年榕树枯萎了,树干出现了一个大洞,每到晚上的时候,就很多萤火虫在树洞里,在河里打鱼的渔民们望去就像一个灯笼,时刻在昭示着他们追求新生活的希望。榕树倒后,萤火虫散去,渔民们再也看不到这一盏点燃希望的自然之火,于是便在山顶挂上了一个灯笼。这是一盏幽微执着而又时刻指引着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理想之灯。
因为这个故事,我们相识、相知、相爱,到如今南北相隔。就是因为有这盏执着的理想之灯,所以我三年里,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联系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收到过我的信,看到过我对你的思念,是否还记得我们在黄旗山灯笼下许下愿望:要在黄旗山下有一个我们温馨的家,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看着黄旗山的灯笼,守望着生活的美好。
秋
我知道你喜欢郁达夫的文字,更知道你想去感受一下郁达夫笔下《故都的秋》,所以你借口说要去北京旅游。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去北京为了我们的愿望奋斗,因为你认为你的文字只有在北京那片积淀中华文化千年的土地里,才会生根发芽,才会茁壮成长。所以我陪你去了,但是去了以后你却借口让我留下来,你说你喜欢北京的秋天,你想在北京的天空写下我们爱情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我当时的倔强,我们才南北相离,其实我也想跟你一同去北京奋斗,为了我们黄旗山下的家奋斗。但是我却不能,因为我母亲病重,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所以我为了亲情牺牲了我们的爱情。才让我们的爱情像是阴阳相隔一般,但是我知道我们的爱情是永恒的,就像黄旗山的灯笼一样,永恒地燃在彼此的心间。
冬
谦,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在黄旗山的见面吗?
那是你从北京赶回东莞,说确定要在北京奋斗了,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我们在黄旗山上,在北风里淌着离别的泪水。你说不管未来有多远,不管我们分开有多久,你的心明月可鉴,只要黄旗山的灯笼还在,爱我的心依旧,我们的愿望也依旧。
你说终有一天,你会奋斗归来,在黄旗山下组建一个历经沧桑的爱巢。但是上北京后你就跟我失去了所有的联系。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不知道你在北京是不是已经有了新的爱恋,还是为什么不理我,但是我依旧相信,你的话,我们的愿望,我们的爱巢。
我母亲上周西去了,她临终前哭着跟我说:她亏欠了我,亏欠了我们,因为她断送了我的青春,断送了我们的爱情。但是我知道母亲从来就没有亏欠过我们什么,因为我知道你还爱着我,还想着我们的愿望。
母亲临终时,给我留下了一笔积蓄,一笔我从来就不曾知晓的积蓄,因为这笔积蓄完全可以治好母亲的病,但是母亲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起过。她说,她知道我们的愿望,希望在黄旗山下有一个家,一个温馨的家,所以她用这笔积蓄为我们在黄旗山下圆了这个梦想。
她说,她知道你肯定不会接受,但是如果你还爱我,还记得我们的愿望,就回来与我开始我们黄旗山下梦想的追逐,黄旗山也是一个有着千百年文化积淀的地方,在那里,你的文字一样可以实现它的价值。
母亲一直把你当成了她的女婿,虽然她恨你离我而去。但是母亲临终前说:什么是爱,什么是恨,这个世界究竟什么是永久,又有什么是值得认真的。所以她从来就没有真正恨过你,而是觉得亏欠了你。母亲最后一句话是: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上北京去找他,这个世界上爱是最坚贞的,也是最脆弱的,在执着面前。
春
谦,我从你母亲那打听到你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春节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境况,但是我能知道你生活得怎样,我知道你还在想着我,我知道你思念的泪还在逆流成河,你是一个感性的男人,我懂得你的泪水,懂得你心灵的脆弱与坚强。我知道你忍得住孤独,耐得住寂寞,但是你却更需要有人陪伴,更需要有人呵护。
我现在已经搬到母亲为我们买的新家,只要你回来,我们可以把那房子空置,我们可以一起在黄旗山下租房,直至我们可以买得起房子为止。
这是我最后一封寄到你这个地址的信了,如果下周我都还没有收到你的任何音讯,我就北上去寻找我曾经丢失的那段真爱,和你一同奋斗,直到我们愿望实现的那天。
回来吧,如果你真的在看我的信,为了母亲,为了我们的愿望,为了黄旗山上灯笼里燃着的不灭的愿望,为了黄旗山上灯笼里燃着的执着的爱情。
爱你的瑶
2009年2月1日
我含着泪看完瑶的信后,我毅然冒着京城的严寒,在北京西站排了近四个小时的长队,求得了一张回莞的火车票,但是却因为冰雪灾害的拦截,让急躁的心在北京西站苦苦等待了四十八个小时,在火车拖行着我沉种的思念,临夜回到了阔别三年的东莞。
一身汗臭味还没来得及洗,我就赶往了黄旗山,当我看到黄旗山的灯笼时,一切希望如春雨沐过般苏醒,在黄旗山顶下,我拨通了瑶的手机“瑶,我回来了,老地方见。”瑶听到我的声音后,哭得失去了声音,还没有说任何话,就挂断了电话。
黄旗山的夜静谧得只剩下冬眠的虫子呼吸的声响,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山顶跑来,那是瑶,三年了。我也认定那是瑶。
我急速地迎跑下去,在黄旗山冬夜的北风里相拥着,紧紧地相拥着,没有任何的语言,呼啸的北风风不干我们的泪水,从脸颊流下彼此的后背,温暖着我们的冬天……
翁山夜雨
2009年9月9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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