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古敏华，少孤，力大少文，恃辛劳至小康，年二十婚娶，次岁举子，生计甚谐。

一日赶场，邻女林黛湘托买衣料，晚归于林舍付与，值湘父母应聘未归，唯女耳。湘视古貌端好，频顾秋波；敏华见状，亦无言找语。女益心动，乃借热退服，仅着内衣，闭月羞花，媚生百态。古顿神醉，遂与抱体缓裳，女亦不拒，乃上榻慸雨游云，夜半方归。此后三五日必有一合，禾间林处俱可，如是半载有余。

然有不祥其情者，与湘媒得现役军人，女悦之，却仍与古如故。

仲春，二人正麦垄野合，会人猎鸟坠其田，丑险露。女悸曰：“终这等何及白头？汝有佳室，就此别焉。”对曰：“罢矣！尔有中意郎也。”女冷笑：“轻巧！毁吾青春，却就拂袖乎？我乃军婚，若告，当问何罪？”古怯问：“依若胡为？”答：“弃旧妻我，便解军约同郎结缘；不从，则付丧春金八百，二者任择其一！”古为湘早尽傾囊，何钱之有？因曰：“欲弃妻，然无由。”湘奸笑，附古耳语，欢后而去。

时值麦黄豆熟，古夜趁妻熟眠将其掐死，以尸悬樑。即至田间偷胡豆，故让人觉，俄而贼名满村传。古回舍，惊呼其妻因夫行盗羞杀自尽，佯泪葬之。俱告以湘，欲同正婚。湘又以“后娘难当”命古弃子。然幼子乃古打心之锤，何以舍得？冥思苦想，寄养姐处。事毕再告以湘，急求夙缘。湘思此郎如是狠毒，恐他日也落先妻下场，变脸不允。古悔恨交加，痛忏莫及，然亦奈何不得。复将幼子领回，立意尽心甫育，决不再娶。

未几，湘至，要掠淫惠，否则揭其谋妻罪。古度无路，欣然应曰：“钱值几何？唯慕与汝共枕席。若愿复好一宵，旦早钱资如数。”女闻益喜，相与上榻。古猛扑湘躯，狠掐其喉！可怜浪妇眼珠几翻，呜乎哀哉。

是夜，古解湘尸。挖其心祭供亡妻灵前，跪哭失声；手足头颅及腹内诸物，弃塞塘底；胸臂腿腚之肌，充猪羊肉食。翌日端午节，亲朋至焉。遂以煎炒烹调而待客。客临去，亦赠嬢一胸脯肉，馈姐一屁股肌。言是母猪病死，虽难咬淬，亦表微礼

五月初六，古将所剩伪瘟猪肉廉价卖之，其所得尽为幼子添衣作食。

居无何，村童澡塘间，见人手浮面，骇告乡里。众闻赶至，有胆壮者掘塘底，咸获残物。湘母见右手一痣，痛号其女。州、道、郡俱来断案，诘询乡人。惟古林逸事，众或早闻，疑而告之。于古舍侦得长发数十根，壁溅血肉有痕，验之悉合塘中之物。一审，古俱实招。问：“胡以如是残忍？”答：“彼害吾惨之至极，吾悔晚矣。固欲活剐，然一掐即毙，幸彼也。解其体，并未消仇，啖其肉，犹不解恨耳！余死无怨，贤妻亡得冤哪！”终因杀人碎尸食人肉之极罪而毙之。

其子于姐处念父每哭，天天河岸望父归。一日惚见父立船上，一扑落水而溺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