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我站正在月下湖畔,清风送爽,游人渐寥,只有一池残荷月下沉静,哪里有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枯枝,有几滴雨零落在那荷叶上,明明是有渐圆的月亮,哪里会又下雨呢,甚是疑惑。青石板路上月光跟随着挑担的小贩,飘来的香气却是馥郁的金桂香,身旁烟柳轻抚着我的发我的衫。醒来叹息,又是梦江南。年余恍惚,竟忘记,竟没有挤时间去探访江南。魂里魄里的江南,桃红柳绿的江南,如水痕般渐渐散去,只留下梦里淡淡秋色。
曾经在初秋的夜晚徜徉在湖畔,正是心神俱疲的时候,不耐烦喧嚣的白昼的煎熬,便在夜里的江南弯来拐去。灯红酒绿下的湖水是潋滟溢彩的,那湖畔的修竹被灯光浸染成说不出的眼神,那远处月下的山峦则是灰蒙蒙的宁静,我不管它周遭是什么景致,不管它横竹、石阶,只管在小路上遥想数百年前的鬂影衣香,白昼里浊浊红尘的种种烦恼,不自觉地消弭在夜色月影中。
曾经在秋中的江南,行走在空寂无人的窄巷,忘记是探访什么庙宇还是去寻访什么古刹,只记得登上高处,有凛凛的风,回望山下深浅淡浓的绿色,仿若这一地不知秋的来临。只是天高了,风透着淡淡的凉意,窄巷里的艳阳也不再炙烤着皮肤,从鼻尖拂过的风有浅浅的桂花香,艳艳地开着花儿的只剩下身旁的百日红。当时简单的心情,却是后来再几乎无迹可寻的。
自己向来不是对季节迟钝的人,这个秋天更是敏感,常常会没来由地一遍一遍察看着我窗外枝头的梧桐叶色,心里明白秋风不一定等到梧桐叶变色,兴许就会把它撵离枝头,我却暗自奢望能看见满树黄黄的梧桐叶 。
可是,满树黄黄的梧桐叶又怎样呢,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地随风零落?不禁羡慕那翠绿时就不肯流连枝头的叶儿了,是什么使她放弃守候,是心底里的固执,还是那与生俱来的自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选择随风。
想起谁说过:秋天的东西只能远看。如美人迟暮,秋色再美也是秋天了,比如这梧桐叶,即使远看满树充满激情,真的放到眼前,想找一枚光滑完整的叶片就不容易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叶片在还没有变色之前就选择飘落的原因吗?我不得而知。忽然疑惑,江南的许多树木,它们都是什么时候叶落呢,该不会都是随心而为吧?但我知道那些荷一定有一天会重新长出田田的叶,露出尖尖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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