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辈分,我得喊他二爷,长得黑黑瘦瘦的,又矮,老实木纳得有点傻,一点也找不出野牛的那种阳刚,和暴力倾向。别人为什么偏偏就给他起了那么一个外号?我还真的有点闹不明白。干生产队的时候,野牛爷就和村东的结巴,一起在村里挑大粪,就是把各家的茅厕打扫干净,统一收到大队的粪池里,集中管理,并捎带着放队里的牛。别人称他为野牛,也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野牛爷虽然丑陋,但野牛奶奶得出奇的漂亮,要好事者就经常偷偷的挑逗,“野牛家的,跟着野牛,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来,有个什么好?跟我好吧。”野牛奶奶就嫣然一笑,娇癫的打了一下那人的头,说:“回家洗洗屁股,没干没净的,我回家到屋里等你。”那好事者全然不知到在骂他,就笑:“晚上别栓门呀。”“我给你留着哩。怀里还有两个大奶子。”众人就哈哈大笑。有好使者又打聊,“你跟谁不好,怎么偏偏跟了那个驼子,趴你身上干那事就像娃子吃奶哩。”“那你一块来吃吧,一块奶个双胞胎。”挑逗的多了,有时也就有些不清不白的故事发生,当野牛爷在村头乱转,夜深了也不回家的时候,有多事者就说:“床上有人哩,你看野牛也不敢回家。”
有人就把这事告诉我老奶奶,让老奶奶去骂,老奶奶就说:“只要不跟人跑了,人在家里就行哩,回头生个娃,就安生了。”老奶奶说这话有个根由,说的是那年野牛奶奶和她娘来庄里要饭,正赶上我老奶奶和老爷爷干仗,老爷爷气的就摔了一个碗,我老奶奶一看,心疼呀,大哭着说:“你不过我也不过了。”抓起一把薯干就填到了灶里。这一幕正被赶门上要饭的二奶奶和她娘看见了,二奶奶的娘就说:“闺女,你看这家人真富哩,都用瓜干烧火,大户人家呀,问问人家有没有小子,要跟了这家,一辈子享清福哩。”老奶奶和老爷爷一听白拾个媳妇,当时就不吵了,眉开眼笑的做了点好吃的,把二奶奶的娘就打发走了。等二奶奶发现底细,已是第二天早上了,二爷爷和她昨晚就已行了周公之礼,既然生米早就煮成熟饭了,娘又不知道哪里要饭去了,哭了几声,也就作罢。
等到我老奶奶和老爷爷作古,二奶奶就愈发显得骄横,大白天家里也老有事情,再看到二爷爷在大街上乱转,大爷爷就找了几个本家,非要把二奶奶沉猪笼,二奶奶就当街撒泼:“你个没种的野牛,胳膊肘往外拐哩,欺负我个外乡人,我不活了。”回到屋里,抓起一包东西就填到嘴里。接着就倒地,腿脚乱登。大伙吓坏了,有人就说:“快扎架子,抬着上公社医院。”就在人们手忙脚乱的时候,野牛爷忽的站起来,说:“来不及了,我有办法。快去接粪汤来。”野牛爷不知从哪里长了口气,一改以前畏畏缩缩的摸样。有人从茅厕里舀了粪来,野牛爷让众人摁了手脚,撬开野牛奶奶的嘴就灌,野牛奶奶也硬被喝了几口,口里不住大叫:“别灌了,我改了。我再也不敢了。”
众人们偷偷笑着离去。从此,村里人就再也没见野牛爷爷没事的时候在大街上乱转。
-全文完-
▷ 进入山人老石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