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艳秋被部门主管臭骂了一顿之后,她一个人闷在宿舍里痛哭,好像死了亲爹亲娘似的。郝丽娟在一旁劝她别哭。她钻进了蚊帐子里,那个蚊帐像一块棉布一样,不透风不透气,从里面看得见外面,而从外面就看不见里面。她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她的床铺,别人的劝说,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三楼是男员工宿舍。刘新宇就住在她的上面。刘新宇趴在阳台上往下面张望,可以清楚地看见她们宿舍的阳台。有时候,一大清早她们在阳台上洗漱,刘新宇就向她们嚷嚷叫。不是说她们刷牙时的姿势不好看,像土狗拉屎似的。那么就是开玩笑说:她们的屁股撅得太高了,就像发情的猫一样。更过分的是,他还拿她们的ru*房开涮,说她们的ru*房像两个鸡屁股,不仅好吃而且香嫩!她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任凭刘新宇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反正这对于她们来说、无关痛痒!
刘新宇和梅艳秋原是老乡,两人都喜欢用家乡话闲侃。他们又是同在一个车间工作,更是无话不说,打情骂俏也习惯了。彼此都有些好感,尽管刘新宇喜欢开些不伦不类的玩笑,或者是动手动脚表现下流,而她却并不太介意。相反,她由于和他有了共同的嗜好——吹牛、而倍觉亲密。
此外,梅艳秋和梁嘉文关系系亲属,虽是远亲,但也是沾亲带故的。他们算是远房表兄妹。梁嘉文被主管分配到彩印车间做事。没想到,刚刚过了两天,主管又把梅艳秋调了过来,两人就这样组成了搭档。曾经在家的时候,梁嘉文就听说过梅艳秋。那是他母亲向他提及的。梁嘉文的母亲一直以来都很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那次在梁嘉文的姨妈家里巧遇上梅艳秋的母亲,她们一见如故,皆大欢喜。于是就提起了各自的家事。她儿子未娶,她女儿未嫁,似乎这是天意的巧安排,是命中注定!双方一拍即合,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让梁嘉文和梅艳秋见上一面,好歹有几分盼头。如今两人出来工作了,又这么巧同进了一家公司,后来又是巧合,两人有机会在一起做事,一天十二个工时,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久而久之,两人就互相有了印象了,只不过,梅艳秋对梁嘉文的印象并不好,因为梁嘉文天生腼腆,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尤其是跟女人说话。每一遇到女人,两句话没说心跳就开始跑马了,满脸发烧,面红耳赤。而梅艳秋就恰恰与此相反,生性活泼开朗,酷爱吹牛,一旦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就浑身难受,好像在遭受熬煎一般,度日如年。两人的性格是背道而驰的,怎么能走到一起呢!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起初,梁嘉文对梅艳秋一点感觉也没有,他觉得她姿色平庸,又爱吹牛,嗓门又大,看上去并不温柔。但是经过几件事情以后,他对她的看法彻底转变了。有那么几次,他把工作搞得一团糟,如果不是她果敢处事的话,他早就被主管骂死了。从此他感觉到了她、她的存在、及她的作用。他为她动了心、动了情,有几个晚上,她曾几度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不过那都是些噩梦,他们注定要擦肩而过,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听说梅艳秋挨了骂,很委屈,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哭鼻子。梁嘉文立刻从三楼跑下来,二楼的走道里有很多女孩子在穿行。他看见闻慧站在她们宿舍的门口东张西望。他匆匆忙忙地走过去迫切地问道:“梅艳秋是不是在宿舍里面?”
闻慧那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她以为他可以安慰梅艳秋的痛苦,于是就高兴地点点头说:“是啊,她正在床上伤心呢!看见你来了就好了。梁嘉文你快进去安慰安慰她吧!”
梁嘉文进了宿舍,房间里没有一只可供他坐下的凳子,郝丽娟就索性让他坐在自己的床上。
梁嘉文刚刚坐下来,就忍不住问道:“她吃过晚饭没有?”
“她啊,晚饭没吃,眼泪倒是吃进去不少!”郝丽娟用那副带着淡淡的嘲讽味道的口吻说道。
“你能从床上起来吗,你老是这样怄气可不行啊,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的身子呦!更何况你连晚饭也不起来吃,那就更不行了,你迟早会把自己熬坏的!你在听吗?”梁嘉文柔声柔气地开导梅艳秋说。
梅艳秋并没有任何表示,她只是自己裹着被角默默地流眼泪,被角都流湿了一大塘。
闻慧这时过来说道:“刘新宇也来了!”
闻慧的声音刚刚落地,刘新宇就大大咧咧地进来了,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梅艳秋呢?是不是在害相思病啊?”
郝丽娟赶紧前去喝住刘新宇道:“你这个混蛋是不是吃错药了,一来到这儿就像只狗似的汪汪叫,你来找死啊!滚出去,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她推搡着刘新宇气愤地说道。
刘新宇不吃那一套,他叫道:“骚娘们让开,我不是来看你的。梅艳秋——,你还没死掉吧,为什么不见我?你说啊!”
“哎呀,你这个王八蛋吃了狗屎啦?嘴巴那么臭!”郝丽娟在那里破口大骂。
“你们都走,我想安静一会!”
这时,梅艳秋从蚊帐里面发话道。
当刘新宇说出那句过分的话时,梁嘉文真的很想一拳头打爆他的头,一巴掌打歪他的嘴巴!
他们两个人都走了。
郝丽娟凑近梅艳秋的枕头处坐下来。梅艳秋请她去外面的小卖部里买些饼干回来吃,她还真的感觉到肚子饿了。郝丽娟照她的话去做了。回来以后,郝丽娟把饼干分给闻慧吃点,闻慧从中拿了几片饼干,就又站到门口那儿去了,就像一尊门神。郝丽娟把饼干凑近梅艳秋,梅艳秋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们两个各自咀嚼着那些好吃的奶油饼干。一会儿,郝丽娟说出心里话道:“他们都很重视你的,你难道没有感觉到?”
梅艳秋忽然笑了起来,后面她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郝丽娟,你说他们两个脱光衣服以后,谁的身材更比较出众些呢?”
“我不知道,不过我认为,梁嘉文一定比刘新宇的皮肤白!”郝丽娟有些害羞地说道。
“可是我喜欢黑色的皮肤,黑色的皮肤看上去很性感!”梅艳秋得意地说道。
“我还是觉得梁嘉文更比刘新宇诚实可靠!”
“可是我更喜欢虚伪的人,因为虚伪的人可以说出很多你爱听的话来!”
“这么说,你是喜欢刘新宇喽?!”
“嗯,是的,我喜欢刘新宇!”
“我认为梁嘉文更靠得住!”
“我讨厌哑巴,你知道吗,我憎恨哑巴!”
“你说梁嘉文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你太傲慢了,你不觉得吗?”
郝丽娟和梅艳秋为此争执了老半天,最后,郝丽娟很生气地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去了。屋外的月色很轻柔,很美妙;只是缺少了欣赏它的人!因为真正能欣赏它的人都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梁嘉文没有去上班。之后许多天,梁嘉文还是没有去上班。后来就再也没有看到梁嘉文了。
梅艳秋最后挑选了一个外地小伙子做了恋人。因为和刘新宇的耍贫嘴相比,她更喜欢那个男孩的风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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