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贵毅先生撰文说《青藏高原》的歌词令他深感百般遗憾和万分愤怒,而原因则是因了歌词中的一句话“一座座山川”。于是马先生愤怒地指责说“词作家,曲作家,以及歌唱者都是无知之辈”,为什么都是无知之辈呢?马先生说“川是指江河,岂能用座来形容?”
这倒让我想起了国歌的前两句“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血肉能盖长城?这难道不是在睁眼说瞎话么?
可中国人竟然唱了半个世纪以上!
血是液体,就算干燥成了凝固的血浆,恐怕也无法用来盖长城,肉就更不用提了,就算把肉给风干了,也是很难用来盖长城的,因为容易腐烂,且容易被各种自然界的生物给吞噬掉。
然而,把血肉筑成长城的歌词为什么能传唱半个世纪以上呢?因为像这种歌词,在事实上并非指代具体的事物,而恰恰指代着某种专属于意念的东西,而“一座座山川”的歌词自然也属于此类。
马先生,很显然没搞清楚这个问题。
而且,马先生认为“川”这个字是用来指代江河的,可我却不敢苟同他的观点,因为“川”这个字除了指代江河之外,还泛指平原及旷野地带,比如“一马平川”这个成语,就是指代平原或旷野的意思。
至于“座”字,究竟能不能修饰平原和旷野地带呢?我们来看看汉典的解释。
座:1,量词,如一座山,一座桥等;2,名词,如座位,入座等;3,专有名词,如星座等。
汉典上没有说明平原或旷野可否用“座”来修饰,正如汉典也没有指出血肉是否也可以用来作为建筑材料使用一样。
我想,这也许就是歌词的特性吧。
首先,我不认为歌词等于文学,更不认为歌词就是文学。
其次,就算是文学创作,如果一定要处处遵循语法规则的话,那么我深信在这个世界上将再也不存在文学这个东西了,因为文学不是语法,而语法自然也不是文学,更何况是歌词?
比如成语“抱头鼠窜”,老鼠在逃窜的时候会抱着头跑么?很显然是扯淡。
“抱头鼠窜”的实际意思是:抱着头跑的人,跑的样子像老鼠在逃窜。
很多成语,很显然不合语法,但绝对合乎文学性。
再看成语“挤眉弄眼”,“挤眉”可以理解,因为只要运动眼部的肌肉就可以做到,可“弄眼”呢?如果不用手来帮忙,怎么“弄”?但事实上我们也都清楚,“挤眉弄眼”的实际意思,只不过是形容某人用眼部肌肉做出怪异的眼部表情罢了,与是否用手来“弄”根本不搭边。
……
所以,文学不是语法,歌词也不是文学。
所以,我认为马先生错了,如果假设马先生说对了,那么很显然国歌的歌词就写错了。
我认为不论是文学也好,歌词也罢,都有一个意向的东西在内,脱离了这个意向的内在,恐怕文学不再存在,而歌词,也将消亡,不知马先生如何认为呢?
2009年9月16日
山野居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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