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干高粱秆芯与竹条似高粱片做眼镜、鸡公车、水车是童年的我们秋后的乐趣之一。而这其中最难做的是水车。好在对于水车,我是有观察的。并且至今仍留在我的记忆里。
集体时,在这个打田栽秧望天落雨的窝子大队,有五个生产队集中居住的窝子,寨中修建了个鱼塘。鱼塘的水,因为周围粪水的排放,加上不少人家在里边泡葵花杆,因此,鱼塘总是臭烘烘的。而且鱼塘很小,小得容不下二十头水牛同时困塘。据说这是解放前寨中某大户人家修来养鱼的,所以叫鱼塘。寨中人大多人都将鱼塘看着是冬春供牛马喝水的地方。万不得已,真要抽水打田,也只能打一块小到只有三四分大小的田。当然,需要把水沟堵好,用一架水车抽水就可以了。
寨前有个大跃进时修建了一个大塘。据说修建大塘就是为了保秧田。而寨中秧田,除了大塘坎上那块五六分大小的葫芦似的秧田外,大多都处在山谷中大塘口流经的沟两边。秧田比水沟高的多。打田时,老天不下雨是常事。这就需要“排水口”。而排到的生产队,除了塘坎上的秧田,一般都需要用两架水车才能达到目的。一架水车从大塘里将水抽到水沟里。水流到需要打田的土地方,会被堵住,形成一个水荡。另一架水车就从水荡里往田里抽水。田里至少有两个人犁或耙。
五岁就上小学的我,抽水打田时,最爱跟随父亲去看用水车抽水的情景。水车虽然不重,但腰身又细又长。印象中至少有五六米长的样子,细腰细颤的,因此出进都要两人扛。一人扛一头,这样扛出扛进,水车车身就显得平稳,不至于因颤动而损坏。如果由一人从中间扛的话,这水车就会像一根负担的薄薄的竹扁担,容易断裂、散架。
记忆中,抽水时,在水车头的两边,两个人手握摇柄,喊声:“预备----起!”便同时用力。水车头两个木齿轮的转动起来,随着那方形的薄木片上下不停地翻动,那白花花的水便从水车口喷了出来。起初并不大。随着转速的加快,那水便连续不断地涌进田里。不过,我还是看到少量的水半途而退。为了加大水车抽水的水量,两边车水的人,相互斗个眼神,再一用力,那到田的水,哗哗之声就会更加响亮。虽然开春的风还有点冰凉的,但两人不停的摇转中,渐渐的,他们的头上、脸上便会汗水淋漓。因此,常扯着疙瘩纽扣的布衣前扭扣布衣的前摆,囫囵地抹一把汗,呼一口气,又在大汗淋漓中进行。实在累了,相到看上一眼,便歇下来,随便往干田埂上一坐,掏出皮烟盒或塑料烟袋,将掐好的叶子烟,分着裹好。然后从腰上抽出罗汉竹或苦蒿烟杆斗,舂碓火机一打,装上一袋。在吞云吐雾中扯谈一阵,又站起身来,伸伸腰,舒展一下筋骨,然而开始新一轮的车水。
虽然父亲们打田栽秧的劳动很买力,但我们还得吃红萝卜丁造的饭,还得吃洋芋当顿。母亲还因为得不到“返销粮”的事和大队干部争吵。而作为童年的我,只要有吃的,总会寻找自己的快乐。用干高粱秆做水车之类,还认真到想解决车水时有些水半途而退的问题。可惜别我所做的手工“水车”只是玩具而已。随着土地下放和年龄的增长,这样的“水车”便淡出了我的生活。
不过,土地下放之前,生产队里有一架水车放在我家。由于包产到户,大家为了温饱、为了生活小用问题,都一门心思地扑在自家的田地上。这种费时费力的水车就不再被人们看中了。因此,放在我家的水车也无人过问了。父亲觉得宏观世界碍手碍脚,还问过原来的生产队长,想将水车转到他家存放。可队长说放哪都一样,何必麻烦!还有七层新的水车就这样被历史冷落了。
后来,温饱不成问题,并且还有粮可卖了。养鸡喂猪还能有点积蓄后,父亲便筹建砌了厢房。厢房建好后,背后与二爷爷家的大房与厢房屋檐相连。因此,我家厢房的屋檐水往家里流的问题便摆在面前。为此,父亲想到了水车。他将水车放在二爷爷家大房的山墙上,把挨近我家大房的一头垫高,利用那水车的木制沟槽排水。不知多少年后,那水车散了架,失去了排水的功能。后来,朽烂了的水车的骨架便被收成一堆,放在厢房楼板上。父亲买来水泥,做好屋檐排水沟。那水车地片处片的骨架,在我们冬天烧火烤的时候,被一次又一次地投入了火中,不断地化成了灰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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